谁知鬼见愁却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回忆着。上官浚没有再打扰他,也许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就会把一切兜出来。
鬼见愁紧锁着眉头,向远方遥望。很久,很久!一切都安静得没有半点人气,只有北风吹起白雪沙石发出的声响。
“那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奇怪的白衣人,就这样突然得来了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没有见过他的样子。他总是一个人,很孤单得一个人!”鬼见愁开实起了雪之子的故事。
“那年春夏大旱,使得老百姓没有收成。谁知道老天就像发了疯似的,居然在秋天的时候开始天天下雨,大暴雨!图们江江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也被本地的贪官污吏中饱私囊,百姓真的很苦!雪之子是个侠盗,他看到穷人们的日子不好过,就到地主豪绅,贪官污吏家里去偷,然后分给百姓们。不知道他曾被什么人发现,知道他总是一身素白,又住在天池边上,在当地人眼中,雪代表润雪,预示着丰年。这‘雪之子’就是这样来的。”
上官浚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他到也是个侠义之人呢!”
鬼见愁点了点他的大头,说道:“我认识他,是因为我们是邻居。他不喜欢说话,除非我无聊的时候跑来烦他,不然他才不会去搭理我!我知道,其实他喜欢安静,不喜欢我吵他。可是每次我来,他都会招待我,虽然半天不跟我讲一句话,但他会听我唠叨。无论我唠叨什么,他都不会打断我,更不会戏耍我!不像你这个臭小子!”说着白了一眼上官浚。
“别说我,你接着说,我听着,不打断你!”上官浚贫嘴道。
鬼见愁无奈得摇摇头,接着道:“他的品性和他为老百姓所做的事情,让我钦佩。我一直都知道他武功不错,只是没想到高到那样的程度!”
鬼见愁顿了顿,轻叹道:“其实那天在选将大会上,你杀那些御林军的样子,真的让我想起了他!动作那样的从容流畅,连顿都不顿一下,你的剑仿佛没有在杀人,又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在杀人。没有一点感情,没有一丝手软!跟十九年前我所看到的事情是那么的相似!”
上官浚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不想也要杀,还不如痛快点!也许看起来很冷酷无情,甚至是残忍吧!但是我实实在在不喜欢杀戮,每一场杀戮,都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只是,为了一些人,一些事,或是为了自己能够活着,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鬼见愁听后笑了笑,虽然他笑起来真的是很丑,但笑永远都比哭让人愉悦!
“唉!雪之子因为长期得偷官银,抢劫粮仓,官府下令通缉他。可是百姓们都爱戴他,谁也不愿意提供有关他的任何讯息。后来镇守长白山一带的大将军叶龙天奉命追查他的下落。这叶龙
天是个斋军!为人忠肝义胆,且侠骨柔肠,身受百姓景仰。为了不让这叶大将军背这个黑锅,雪之子竟然深夜造访将军府。并将他所知道的一切贪赃枉法的官员,事件统统告诉了这位叶将军。并问他是否要抓自己,如果要抓,自己绝对不会逃跑!”
上官浚摇了摇头,说道:“他这是在试探叶将军呢!如果这叶将军听他说了这一切,还要抓他的话,那么就证明这叶龙天不是贪官,就是糊涂官。那样的话,这个人死不足惜!”
鬼见愁赞同道:“是啊,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这叶将军并没有抓他,而是调头去查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去了。谁知道,不但小贪一大片,大贪也不少。这赈灾款是层层苛扣,而非一两人所做。这些人大到王爷,小到粮官,几乎经手这件事的人都有牵连!叶龙天生性耿直,不畏强权,发誓要一查到底,结果招来了杀身之祸!”
说道这里,他似乎又在沉思着什么,也许是要再重温一次那个画面吧?他说过惧怕雪之子,那么下面的事应该就是他惧怕的原因吧!
半晌,他又接着说道:“你以为雪之子的武器真的是那把玉箫吗?错了,他除了玉箫点穴厉害,他的剑法更厉害!”
“剑?”上官浚有些不敢相信,他曾见过檀羽霆用剑,虽然凌厉,却不算最上乘。
鬼见愁得意得一笑,说道:“那日我接到我手下一个山寨的弟兄来报,说金国朝廷派人缴了叶将军的兵权,并调来一只两千人马的精锐部队驻扎在将军府。我知道事情不妙,于是就通知了雪之子。谁知道他却笑着说谁要伤害叶将军一根毫毛,他就杀谁全家。我以为他只是说说,最多去将叶将军一家救出来。那支精锐部队一来,雪之子马上赶去将军府,却没想到,他们还派了暗杀高手。在部队进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了行动。等雪之子赶到的时候,只见横尸遍野,叶将军拼死护着自己一岁大的女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鬼见愁深深得吸了口气,接道:“我本来是想去助他一臂之力的,但当我赶到的时候,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雪之子全身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袍!他左手抱着一个婴孩,右手拿着一口明晃晃的宝剑,只要看到他的手抬起,就会倒下去一个人。两千人啊,一个个倒下。他手起刀落的流畅、快捷。两千人死伤殆尽,雪之子自然也受了重伤。他看到我,看到我震惊的神情,向我走了过来。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害怕。
他走到我面前,将一个血染的婴儿交给我,用他清冷却又柔和的声音对我说,让我替他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如果三天后他不回来,那么就将这孩子送到大都,檀贝勒手中,是叶将军吩咐这样做的。然后他走了,我知道他的伤很重。我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他说过,谁动叶将军一个毫毛,他会杀了这人全家他向来说得出,
做得到!”
上官浚忙问道:“那,那个女婴就是羽寒?他真的去杀仇人全家了?他仇人是谁?”
鬼见愁无奈得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那个孩子就羽寒,我也是到了大都才知道。我虽然不知道仇家是不是真的是这个人,但两天后传来治洪官一家四十八口全部被杀的消息!我知道一定是他做的,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
鬼见愁讲完了雪之子的故事,但其实他也并不知道雪之子的真实身份。上官浚虽然仍然陷在迷雾当中。
上官浚明白鬼见愁看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是怎样的心情,就像他第一次看到灭门惨案时,心中的不忍,惊骇,胃部的抽搐!他第一次杀人之后的恐惧,意识到的残忍在屠戮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要付出代价,就像他血洗天魔教之后!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活着的人带来的伤痛!他曾经血染了徂徕山,付出的代价是差点丧了性命,让身边爱他的人干肠寸断,更使自己最爱的女人瞎了双眼。自己为了找她,跋山涉水,万里独行!更可怕的是,也许他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杀戮的惩罚。他剥夺了别人活着的权利,上天就让他痛苦的活着!
“鬼大叔,您就告诉我羽寒现在在哪儿吧!您其实心里明白,这难受的不止我一个,羽寒也惦记我不是吗?如果她对我没有感情,又怎么会舍了双眼来救我?而且一次又一次得帮我呢?”上官浚恳切得说道。
鬼见愁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我也不想看着你们这样啊!她为你默默流泪,你为她跋山涉水!这些日子,她总是弹奏着那样令人伤感的琴声,她每次弹琴,我都知道她又在想你了!”
上官浚心里难过,轻轻说道:“是我辜负她太多了,我没能保护好她!”
“你这个傻小子!你何曾辜负过她?羽寒曾经说过,她从认识你开始,你都一直在保护她。因为她,你会失去自己的理智,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就像在天山绝顶,就像在天魔教!”鬼见愁一字一句得说着。
上官浚心弦一颤,虽然他从檀羽霆的口中已经推断出叶羽寒就是小羽,但这一次得到了证实,他还是不能不激动。
天山绝顶和天魔教,两次的杀戮都是在他失去理智之后发生的,两次都是为了小羽。
“我早知道,我早就该知道的!”上官浚抓住鬼见愁的肩膀激动得说。
“你知道什么了啊!”鬼见愁负痛叫道。
“我已经失去她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她!鬼大叔,上官浚从不求人,这一次算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见她一次吧,无论她肯不肯跟我走,无论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让我见到她,当檬清楚,就是要我的命都行!”上官浚很认真得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