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黄毛一个劲的冷笑。黄毛显然被我看的不大自在,他忽然大喝了一声,向我胳膊上砍过来了。
噗地一声闷响,一阵刺痛传来。我发现胳膊上已经出现了一道伤痕,鲜血从里面流出来。
黄毛用的力气不小。但是我胳膊上的伤口并不深,可我终究还是流血了。
我很疼,但是我一声不吭。
“这把断剑果然有用。”黄毛朝黄鼠狼喊了一声,然后又皱着眉头说:“不过有用归有用,好像也没割下去多么深。”
“这个不要紧,咱们就钝刀割肉慢慢磨。等把他的心头血取出来了,再把红线那丫头的心头血也取出来,到时候就可以让你还阳了。”黄老头笑眯眯的说:“去吧。”
黄毛答应了一声,提着刀向我走过来了。
我心里着急的很,因为我知道,胳膊上的肉,割一刀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心脏外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肉,只要黄毛用的力气稍微大一点,我就死定了。
可是到了这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拖延时间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毛走过来,抡圆了胳膊,重重的扎在我身上。
我感觉到了冰冷的刀锋,这刀锋扎穿了我的皮肉,刺在了我的心脏上面。
噗……鲜血从我的心脏里面流出来,我的身体越来越重,好像魂魄已经负担不住它了。
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我看到火光一闪,黄毛像是受到了极大地惊吓一样,向黄老头跑过去:“爹,打雷了,天谴来了。”
妖魔鬼怪,没有不怕打雷的。黄老头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又是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而这时候,黄毛的身体已经开始有点涣散了。他居然被雷声吓得要魂飞魄散了。
砰……第三声雷鸣。这一次黄老头的胸口上出现了一个血洞。如果这血洞在向左偏一点的话,黄老头现在已经死了。
黄老头大喝了一声:“这不是雷。”但是已经晚了,且不说他已经身受重伤,就是黄毛也快要撑不住了。
黄老头抱着黄毛,迅速的向外面逃去,他们两个化作两道黑影,顷刻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黄老头逃了,屋子里安静下来。有一个人举着枪走了进来,冲我微笑着说:“胡大哥,现在是谁救谁?”
拿着枪的不是别人,是林白荼。
我苦笑了一声:“是你救了我。”与此同时,我也在心里感慨,有钱人就是厉害啊,都随身带着手枪防身。
因为之前的三声枪响,已经惊动了大部分人。其实很多人都没有真的听到过枪声,就算林白荼放枪了,顶多以为哪个不道德的人正在半夜放鞭炮,暗骂两句也就睡了。但是林继农家的人都起来了,因为声音就是从他们家院子里传来的。
林继农打开了院子里的大灯,然后就震惊了。房门被踢破,一个端着枪的少女,一个吊在房梁上的男人。
林继农呆了两秒钟,这才犹豫着说:“这……这不是我侄女吗?你听我说,胡异是我朋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咱们有话好好说。”
从林继农的角度来看,确实像是我被林白荼给绑了,而且林白荼正打算一枪打死我,所以林继农也来不及追问为什么要在他家实施绑架,就跑过来劝架了。
“人不是我绑的。”林白荼把枪收了起来,伸手解我的绳子。
她毕竟是个女生,身矮体弱,终究还是林继业帮忙把我放下来了。
我看了看胸口,上面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又看了看胳膊,完好无损。
我知道,刚才黄毛用断剑扎进我心口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用掉一个石像替身了。
唉,我以为能靠着这五个石像行走江湖,长命百岁呢。没想到这才短短的几个小时,就有一个替身被打破了。
林继农扶着我在堂屋坐下,有热情的拿来了一些东西请我吃。有好几次他欲言又止,只是因为林白荼在旁边,所以始终没有问出来。
我们已经折腾了半夜,林白荼更是哈欠连天。
我对她说:“你先去睡吧,我如果要出去的话,保证带上你。”
林白荼也不知道是信了我的话,还是真的困了,打着哈欠进了卧室。
林白荼走了,林继农这才紧张兮兮的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枪都掏出来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怎么你们家住进妖怪来了?还是我和林白荼把妖怪给赶走的。”
“妖怪?”林白荼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说:“你的意思是,那个没有手的老头是妖怪?”
我点了点头。
“哎呦,我不知道他是妖怪。我看他没有手,可怜兮兮的来门口要东西吃,一时不忍心,就把他请到家里来了。”林继农一副懊悔的样子,看来他还是挺信任我的。并没有怀疑我的话。
紧接着林继农又点了点头说:“本来有几件事我还想不明白,听你说他是妖怪我就明白了。今天我们全家都睡得特别早,不知道怎么回事,困得要命,现在想想,估计也是那只妖怪搞的鬼了。”
林继农在旁边感慨了一会,又谢了我救命之恩。然后问我,怎么大半夜的到范庄来了,难道专门是为了捉妖来的?
我随口说:“第一件事是为了捉妖,第二件事是为了找金身像。”
“金身像?”林继农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你要找的金身像,是不是庙里面供奉的金身啊?”
“是啊,就是你们村的小庙,你知道在哪吗?等天亮了带我去看看吧。”我微笑着说。
林继农一下就犹豫起来了,过了一会,他迟疑的问:“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要找金身像做什么?”
“我要带回去。”我也没有撒谎。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林继农反对的很坚决:“胡兄弟,你相信我,那个金身真的不能动。”
“为什么不能动?”我奇怪的看着林继农。难道说,这金身还成了范庄的文物了不成?其实这也能理解,有很多高僧的金身不都变成我文物了吗?如果村民要钱,我就拿出一部分钱来好了。
林继农叹了口气:“那个金身有灵,如果动了的话,会招来灾祸。”
“什么?金身有灵?”我惊讶的看着林继农,心想:“不应该啊。金身的魂魄不是在精神病院吗?那魂魄虚弱无比,连照看精神病院都照看不过来了,还有余力附在金身上面?”
林继农看我似乎有点不相信,连连叹气:“是真的。说起这金身的来历,我也是知道一点的。据说在几百年前,有一个道士在这里成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道士升了天,留下一副皮囊在这里。咱们老百姓就把他做成了金身,抬到庙里面供奉。”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金身就经常显灵了。你只要带上一个猪头,二两白酒,再往功德箱里塞一点钱。进庙里边送给金身,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有求必应?”我看着林继农,有点不大相信。
范庄村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大部分人很贫穷。如果那金身真的有求必应的话,至少到现在为止,大家已经致富了才对。
林继农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其实想要求金身办事,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想给自己求来好处,必须要有另一个人倒霉。怎么说呢?好运气就那么多,你这里多了一点,别人家里就少了一点。”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这个金身还挺有原则。”
“那是,那是。”林继农连连点头:“开始的时候,大家看村子里谁不顺眼,就去拜金身,不求为了让自己发财,只求为了让仇人倒霉。可是求得多了,大家发现这样也不是个事,你害我,我害你的,大家日子都过不下去,越来越穷。”
我点了点头:“然后呢?”
“后来有那么一段时间,大伙都不敢和邻居吵架了,生怕吵完之后,对方就去庙里面拜金身。如果忍不住吵一架,那当天晚上可就睡不着了,得去庙里面等着,万一对方来了,就把他拦住。”
“所以村子里就经常有这样的奇观。白天大吵了一架,晚上就在庙门口对峙,谁对谁也不放心,谁也别想睡觉。”
“这样虽然辛苦一点,但是也总比让人害了好啊。直到几年之后,村子里出了一个狠人。他和人吵完架之后,又担心那家人去庙里告状,干脆拿出一把刀来,把那一家人杀的干干净净。”
我大吃了一惊:“就为了不让人告状,把人家全都杀了?”
“是啊。”林继农叹了口气:“那人犯了死罪,最后当然也伏法了。可是从那以后,大家都开始考虑把金身扔了。只是每一次提出这件事的人,在三日内都死了。大伙知道,是那金身把人害死的,我们在这里无论商量什么事,他其实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