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阿莲。
请你帮助我,我想成为程亦天的女朋友。
电梯出毛病了吧?
明写着限载十个人的,可是走进九个人超载警报声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来舞蹈教室上课的学生们聊着八卦话题的时候也会无意中谈及:“哎呀,你闻到了吗?这里的电梯臭死了。”
“早就闻到了啦!妈的,肯定是谁在里面撒屎撒尿了。这里的物管也不清理清理!”
“嘿嘿,说不定那泡尿就是物管撒的呢。”
在漫骂声中,舞蹈教室和补习班的学生每次都得捂着鼻子坐电梯。实在忍不住的,宁愿多跑几层楼梯。而电梯也越来越臭了,那种恶臭就像垃圾场的臭气,屎臭,还有其他的难闻气味搅拌在一起。它们从又潮又脏的腐烂的黑暗中散发出来,范围越扩越大,就连值班室的管理员也忍受不住关紧了门窗。
程亦天这几天患了感冒,鼻子不太灵敏,所以这些恶臭对他影响不大,他总是神情自若地独享着空荡荡的电梯。游悠下课也和他一起搭电梯的。
他跟她谈起那个失踪了好几天的女朋友。
“奇怪哦。打手机又不接,发短信又不回,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
游悠猜想着,“她是不是想甩掉你了?”
“不会吧?想分手直说嘛,用得着玩消失么?”
“说得也对,不过这也真奇怪。哪有人无缘无故失踪的?哎呀,是不是被人骗去做传销了?”
“不会吧?”
“绑架也有可能。甚至可能是……”
“是什么?”
“死了。”
死了?听到游悠大胆的推测,程亦天有些惊愕,他看到她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就像聪明的凶手重回作案现场装作无辜的围观群众对尸体露出邪恶的笑容。
但这种笑意在她的脸上稍纵即逝,她掩饰得很好,程亦天并没有起疑心。
他不信地摇头笑道:“死了?怎么可能呀?”
“我也只是说说笑而已。她可能是去玩了吧,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是几天前。那天她说好到这里等我下课的。不过,我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她。”
“奇怪了。约好又不出现?你再打她的手机试试?”
在游悠的提醒下,程亦天掏出手机拨通林娟的号码,但他随即想到在电梯里恐怕手机信号打不出去。然而,他却听到了林娟那首熟悉的手机铃声在电梯里响起来。
不可能是从他还在拨通的手机里传出来的。程亦天转过2头疑惑地看了看游悠,问道:“你也是用《青花瓷》做手机铃声?”
游悠摇摇头,“我今天忘记带手机了。”
那么,这手机铃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电梯只有他和游悠两个人呀。
幽幽的手机铃声若隐若现,像一片叶子一样,沉默地飘浮在虚无中。程亦天心怵地转了一圈,感觉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似的。不是常有这样的鬼故事吗——死去的情人会眷恋生前的情情爱爱而不肯往生,灵魂就哀怨地跟在爱人的身后。
程亦天很少会把事情联想到鬼神那方面去,但刚才游悠跟他说林娟可能死了,这种可能性使他产生难以言语的恐怖直觉。他觉得林娟的鬼魂就站在他的身边。
所以他才会听到她的手机铃声!
这个想法诱发了更强烈的恐惧,他的下巴开始发抖起来。他赶紧抽出手按住了嘴巴,另一只手则拼命地关掉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手机铃声随即消失了。
“真怪,我好象听到手机铃声呀。你听到了吗?”游悠困惑地看了看周围,当然也找不到那手机铃声的来源,况且它已经消失了。
“不……不知道。”
程亦天脸色发青,绷紧了神经。电梯里的臭气忽然无比强烈起来,他失灵的嗅觉神经也被刺激得借尸还魂了一般。他忍住想干呕的感觉,“真臭!”
说完这句话,一条细细短短的白线在眼帘前落下,什么粘在了他的鼻子上,并且不断地蠕动着。程亦天伸手去拈,手心里马上躺着一条白色的蛆虫。恶心得他喉咙抽紧,触电般地甩开手。
哪里掉下来的虫?
程亦天有所察觉地,慢慢地仰起头。
一张苍白的脸在上方凸出眼睛张大嘴巴瞪着他。
咄咄逼人的眼神,像勾去了他的魂。他仿佛被拉进了黑暗的无底深渊,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坐在地上像癫痫病人那样不断地抽搐,口吐白沫,食物渣滓流质地从嘴角呕出来。
游悠也发现的,身边不断掉下来白色的蛆虫,像一场暴雨,地板上到处都是疯狂蠕动的白虫,既恶心又恐怖。她吓得面如死灰,用力抵住墙壁才不至于倒下去。
她看到程亦天瘫坐在地上,惊恐异常地盯着电梯的天花板。她也跟着抬头仰望。
她同样看到了那张恐怖的灰白色的脸。
隔着玻璃面,那张脸依然显露出扭曲的五官,腐烂的眼球和鼻子。白色的尸虫爬满了脸,有些从天花板的缝隙爬了出来,掉落。
就在这时,程亦天的手机来电了。
电梯里回荡着送葬曲一般的哀绝旋律。
天花板上面的那张脸好象在笑。微笑着向她的爱人发出邀请的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