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可是等你的消息啊。”我说完,看了赵睿一眼,“再不吃,冷了啊!”
“妈妈要跟爸爸去打仗吗?”赵睿听了我和赵正南的对话后,说了这么一句。
“爸爸不打仗,妈妈也不去。妈妈是看爸爸每天太辛苦了,所以就想去帮帮他。那以后爸爸就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我们了,你说好不好呢?”赵睿毕竟还是孩子心性,所以我也只能这么去哄着他。
我知道,要想赵正南以后都不丢下我们,我必须要学会跟在他的身边。不是成为他的麻烦和累赘,而是彻底融入到他生命里的每一个角落中去。成为他的习惯,成为他的助力。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帮不了他什么,跟着他,不会成为他的负担,这样就够了。
经过这段时间我的了解来看,赵正南现在正处于上升阶段中。他的手段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更多的,要属于他的个人魅力了。他对待上司同级游刃有余,对待下属亲卫奖惩分明。治军严格,作战有方,再加上一些关节上的疏通到位,正如大哥讲的那样,他不日便能再绽光芒,重整旗山。现在,他需要的,也仅仅只是时间和机遇了。
趁着这时候,我想要多学一些东西,可以近身为他做一些辅助工作。毕竟队伍重新拉起来,亲信的自己人毕竟稳妥可靠一些。
和他谈论过后没有多久,赵正南真的允了对我的承诺,让我开始学习情报部门的一些工作。
每天早上我和他一起出门,到了军部后,我去情报科报道,他则是到了中午再派人送我回家。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得飞快,而我每天仅有半日的功夫,所以学的也更加用心。
自六月份,奉军的张大帅在皇姑屯被炸死后,东北的局势也日益紧张了起来。同样,这是日本人干的,连手段都是那么相似。
张大帅死后,东北的日本人就更加猖獗了,毕竟在张大帅的手里,日本人也没有得到什么甜头,还搭了不少人力物力进去。
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日本人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既然他张大帅不肯合作,就只有除了他这一条路了。
而八月的一天,我看到一则消息,突然就晕了过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晕过去了?现在人怎么样了?”
我躺在病床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上那一丝蛛丝。
赵正南从外面进来后,把帽子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坐在了我的床边,“怎么样了。感觉好点儿没有?”
我泪水氤氲,侧身一把将他的腰搂住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别哭啊,有什么你就告诉我。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谁欺负你了?”他急着拉开我,将我扶了起来,用手去抹我脸上的眼泪。
“东陵,东陵被盗了!”我泣不成声,心中愤恨不已,却是深感无能为力。
“东陵?”赵正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东陵?”
“马兰峪的东陵,大清的东陵!”我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嘶嚎着。
“今天,路透社发的消息。说东陵被盗了!”
这下赵正南也醒悟了过来,“是真的?”
我重重地点头,用袖子胡乱抹了脸上的眼泪,我握着赵正南的双臂使劲儿摇晃着,“乾隆爷和老佛爷的陵,被人给盗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赵正南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我,只能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天,八月六日,各大报纸转载,‘清王朝最大的皇家陵墓清东陵神秘被盗’。这个消息引起了国内的一片哗然,一时之间谴责声不断,逼迫国府给予交代,要求必须严惩盗墓者,追回所盗珍宝。
在全国声势浩大的讨伐声中,国府下令缉拿盗墓元凶。
八月十日,以国民政府委员遣刘人瑞为首的调查人员,进入东陵开始调查。经过调查后发现,七月九日到十日清东陵被盗的结果,竟然为第六军团第十二军孙殿英部所为。
南京的中央日报,八月十三日报道了‘匪军掘盗东陵的惨状’。
消息传到天津张园,溥仪嚎啕大哭,立刻在张园搭起了灵堂祭祀。跪在灵堂前,满脸泪水向灵牌磕头发誓,说:列祖列宗在上,我发誓,不报此仇,便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
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开始,我和毓薏便伤痛至极。平常人家被人掘了祖坟都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是大清的宗室呢?
溥仪派了载泽等宗室前往东陵重殓。悲痛过后,溥仪做出决定,以清室和遗老的名义向*和平津卫戍司令阎锡山以及各报馆发出通电,要求惩办孙殿英,要求当局赔修陵墓。
这时候,香港那边又传来消息。何氏来点报说,徐嬷嬷过世了。
听闻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对于我来说,徐嬷嬷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自我出生之日起,她便担任了抚育我的责任。对我来说,她不是家里的奴仆,是我的亲人啊。她照顾我的时间,照顾我的精力,远比对待她的亲生儿子唐窦要多得多。要不是因为整日顾及着我,唐窦也不会那么早就去了。
可就是在唐窦离世的悲痛中,她不仅对我没有半点儿的怨恨和不满,甚至对我更加悉心照料,待我比对亲生的孩子更加贴心。
她对我的感情,比起母亲来说,半点儿都不差。福公去世的时候,我虽然伤痛,可是觉得还有她啊。现在,连她也去了,我顿时觉得,自己彻底离了以前的生活,再无一个可亲的长辈了。
让小六子立马去香港,接了福公和徐嬷嬷的骨灰,带回北平安葬。叶落归根,他们伺候了我大半辈子,我也必须让他们在去后,得到安息啊。
“我想去一趟北平。”出院后,我这些天一直在家休息,并不是身体的不适,而是心里压着这么些事情,终不得安宁。
赵正南也非常体贴我的心情,这些日子对我也算是温言好语,不让我再有半分的情绪激动。
“也好,我陪着你一起去。”他和我并排躺着,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掌心里。
“是该回去看看了。这么多年,该给你父亲母亲扫扫墓了。”他侧过身来,摸了摸我的头发,“带上赵睿赵欢一起去,让他们也见见外祖父母。”
我点点头,依偎进他的怀里,“我和大哥去就行了。你这么忙,这边离不开你的。”
他顿了顿,“我尽量安排时间,早点儿睡吧。”
“嗯。”我应了一声,关掉床头的灯,睁着眼睛,却是无法入睡。
虽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去一趟北平,可是在赵正南的坚持之下,最终我还是等了几天,待他安排好了手中的事情后,安排了我们一起前去。
从武汉到北平的军用机场,虽说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可是却是我第一次乘坐飞机。赵睿好奇地看着窗外,丝毫没有凌空时的紧张和害怕。
“爸爸,北平是什么样的啊?”他歪着头,去问赵正南。
赵正南放下手里的报纸,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北平很大,有四四方方的城墙,还有长城、皇宫、还有好大的园子。北平也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妈妈说的兔儿爷也有。”他尽量用赵睿能听得懂的话来解释着,“外公和外婆也在北平,这次,我们就是去看外公和外婆的。”
“舅舅,外公和外婆是什么样呢?他们会不会喜欢我呢?”赵睿看了我一眼,我正因为有些眩晕,所以半眯着眼睛,他就改去问毓薏了。
毓薏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会的,会喜欢睿儿的。”
赵睿似乎也看出毓薏的情绪有些不对,所以他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在南苑军用机场停落。时隔几年,我终于再次踏上了北平的土地。这里是那么熟悉,但是这一切,似乎又有些物是人非。
“累了吗?”赵正南抱着赵欢,看着我有些苍白的脸色,他有些不太放心。毓薏牵着赵睿,也看了过来。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心情有些沉重罢了。
这次赵正南安排我们住在了六国饭店里面。休息了一晚上后,第二天一早,小六子便开着车过来接我们,说我吩咐的事情,他都已经办好了。
我选了一件素色的旗袍,歇了首饰,只带了一副珍珠耳坠子和一对缠丝银镯,赵正南也换了一袭藏蓝色的长袍。他抱着赵睿和赵欢站在门口等我,见我笑的勉强,只是无奈地一叹。
西郊的陵园,阿玛和太太安葬在了那里。那里是我家族的祖坟园,打从老祖宗分了府开始,家里的人,都安置在了这里。本来着园子周围,是连着几百亩的养坟地和十多间屋子,给看守园子的包衣用作日常维护的。但是后来,也让阿玛给抵了出去,只剩下这‘挪不动’的坟园孤零零地落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