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门口之后,
“砰砰砰!”
我死命地敲门,也顾不上拿钥匙,只顾着傻笑。
“嗳!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哥一连说了好几个‘来了’,笑嘻嘻地给我开门,然后提行李。
到了家,放下包,就像高中时代那样,
像极了某个平常的午后,刚刚放学回家的样子。
“换鞋!”爸爸指着我的鞋傲娇地说着,他其实早就想哭了吧。
嫂子在厨房忙了许久之后端出来好多菜。
“哇塞!六菜一汤!你们平时都这样么!?”我踮手踮脚地去拿了一双筷子,哗啦啦地流着口水。
“开什么玩笑!这是给你做的!”哥用筷子打了一下我的头。
“吃饭啦!”嫂子在厨房探出头来瞄着一脸吃货相的两兄妹。
“爸,您又多拿一个碗……”哥不忍心地说道。
“哦,你看我老糊涂。老想着你妈妈还在。”爸爸又起身把碗放回去。
以前那个年轻潇洒的爸爸,如今望着他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原本直挺挺的背现在也有点儿直不起来了,
皱纹又深了一点儿,
那张饱经沧桑的脸,让我不忍心再看下去。
埋头吃饭吧。
“快吃肉!你在那边吃不到肉吧?”嫂子说完夹了一大块糖醋排骨放到我碗里。
“快吃白菜!你在那边吃不到白菜吧?”哥说完夹了好多白菜又放到我碗里。
“快吃胡萝卜!你在那边吃不到胡萝卜吧?”爸爸又夹了好多我爱吃的胡萝卜放到我碗里。
“好了好了,你们当我是树叶吗?什么都不吃每天进行光合作用嘛?”
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只有我知道有多开心。
吃完饭我和爸爸缩在沙发上看电视,
嫂子在洗碗,
哥在拖地。
“哥!”
“哎呀还是妹知道心疼哥!来拖地吧!”
“我是说……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差不多点儿得了啊!!!你就不能帮我拖地吗!”
“不行,这儿不符合我懒惰的人物设定~”
“抬脚!我拖沙发下面!”哥说完就用拖把来弄我的脚叫我让开。
“切……”
“闺女啊,在这儿待多久啊?”爸爸搂着我轻轻地说着。
爸爸的怀抱就像一座温暖的大山,踏实,舒服。
“两个星期。”
“那么短?”
“嗯,以后会常回家的!”
“多留回儿吧。”
“不行啊,公司只给我那么短的时间啊。”
我看着爸爸的眼睛,好像有一丝失望。
“只是爸爸想你啊,你哥和你嫂子卖掉在上海的奶茶店,在北京开一家,为了多陪陪我。晚上做梦的时候呀,梦到的都是你啊。”
我的眼眶突然红红的,其实在韩国我生活得并不是很幸福。
“梦到你出生,会说话,会走路,会写字,然后背着书包上学,然后和我们吵架。梦来梦去啊,都是你高中毕业前的样子。虽然有你哥和嫂子陪着我,但每经过你的房间啊,都感觉空荡荡的。你才十八岁,就要去外面闯,你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气,吃不好也睡不好,爸爸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爸爸内疚啊……”
我努力憋着眼泪,眼睛好疼,鼻子很酸。
你们为什么要内疚?
要内疚的人应该是我啊。
是我一个人傻傻地要去韩国拼,
眼里只有我要的世界,
却从未考虑过你没有妈妈的陪伴会那么孤独。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下一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明年?
后年?
五年后?
或者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