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好痛,怎么感觉好像已经脱离了我的脖子了一样,怎么会这样?”“好像想起来了,我被那该死的强盗给掐住了脖子,掐得我都快断气了。”
兰斯还在迷糊着,双眼还没睁开,只不过意识先于身体恢复。过了一会,他的眼睛才动了动,裂开一条极细的眼缝。因为被掐昏过去,缺氧后的大脑感觉十分的昏沉,就像一个铅球一样挂在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倒在一边。
他微微扭头,眼珠子在极细的眼缝里咕噜转动着,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发现他不知怎么又回到了商贩头子的车上,而且车上还有许多熟悉的面孔,这是他这几天所保护的马车。
但唯一一点令他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坐在他对面位置上的倩茜,此时竟然变成了一个中年男人。
“我回到车队上了?那时还以为要被那掐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活下来,可能是车队的人及时赶到把我救了吧,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道格,若是他,估计也只会看着我活活被掐死,而且自己还躲在角落里奸笑吧。不管了,至少还有命在。”
他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眼睛稍微睁得大了些,可当他看清楚他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时,竟然奇怪地发现对面所坐的那男人是甘道夫!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车上,而且还坐在倩茜的位置上,那倩茜去哪了?”兰斯动了下身子,慢慢地将挨在车上的身子挺直起来,双手搓揉着怎么也睁不大的眼睛。
甘道夫感觉到了对面的动静,看见兰斯原本昏迷的兰斯醒了过来,就问道:“你终于醒啦。”
“什么叫终于,我昏了好久了吗?”兰斯问道。
“并不是很久,就差不多一天而已。”甘道夫说道,但是不知为何语气不再是之前那种好似统帅一般的威严,似乎夹带了点和蔼。
刚直起身子的兰斯又倚回到了马车靠背上,眉头紧皱着,因为这好像被人一棍重重打在脑门上的那种昏眩令他实在是清醒不起来。
兰斯想知道在他昏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问道:“我怎么会在车上的?我记得我在仓库前被一个强盗掐着脖子晕过去了。”
“我去仓库把这些奴隶带走时,把你从那强盗手中救了下来。”甘道夫说道。
“那你有看见倩茜吗?”兰斯问道,但是迷糊的脑袋过了一会才转过弯来,修正道:“就是在我身后倚在仓库门前晕倒的女奴隶。”
甘道夫听了有点疑惑,说道:“我把你救下的时候只看见你一个人在街上,并没有看见你所说的在仓库门前晕倒的奴隶。”
这话一进兰斯的耳朵里,好像一把剑插进脑袋里一样,直接把他脑袋里千斤般重的水银给泄掉,一下子就清醒起来。
“你说什么?你只看见我在仓库前?”他显得有些激动,声音突然变大了起来,原本因为昏沉而半眯的眼睛也完全睁开了。好像顿时所有的伤病疼痛以及各种不良感觉全都消失不见一样,就连腿上被道格划出的剑伤所带来的疼痛都已经感受不到。
甘道夫弄不明白兰斯怎么会那么激动,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淡淡的说道:“是,只有你和那个已经死了的强盗。”
“怎么会这样,当时他还在我的身后,怎么甘道夫赶到的时候就不见了呢?难道是她醒来了,自己逃走了?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又出现了强盗把她给抓走了?”
兰斯整个人都瘫倚在马车上,双眼看着虚空,脑子里不停地在想各种可能性。他暗示着自己,那时倩茜已经安全逃走了。可理性还是不断地反驳着,脑海里浮现着各种强盗的画面。
他双手使劲掐着木质的马车座椅,整个手指甲嵌了进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心像线团一样纠缠起来。
一边想要回去找回倩茜,可是内心里的恶魔却不断地在耳边喃喃着,以他现在的实力和伤势,回去无疑是自寻死路。若是死了就不能将艾伦那可恶的嘴脸给撕下来,不能夺回家业,也不能救出还被监禁着的父亲。
在行进了一天之后,车队还是找到了一堆乱石堆停靠了下来,准备要在这里度过一个寒冷的沙漠之夜。
这次兰斯并没有跟车队的人一起围在篝火旁吃晚饭,确切地说是连饭都没吃。他一个人坐在另一侧的一块石头上,坐着抬头看着满空繁星。此时的夜幕,不知为何觉得比往常更加萧冷,更加暗蓝,而且有一种将他包围住的感觉。
沙伽贝鲁想要安慰起兰斯来,说道:“怎么了?还在为倩茜伤心着?”
“嗯。”兰斯淡淡地答了一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浮动,双眸里化着哀伤,“你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你真的能感知灵魂的话,应该能知道后来究竟发生什么事吧。”
沙伽贝鲁并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这话好像在鞭拷这兰斯的坚强,听起来就知道背后藏着的是他无法承受的事实。但兰斯没有选择逃避,淡淡地说道:“你知道些什么就说吧。”
“在你昏了之后,若是按照灵魂的动向判断的话,倩茜应该是被两个后来的强盗给抓走了,但掐着你的那个强盗却一直没动,直到甘道夫赶到,然后就是你知道的。”沙伽贝鲁说道。
兰斯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大吼一声,以泄心中的哀怨。
“你才认识她两三天,怎么却为她如此伤心。”沙伽贝鲁哀叹地问道。
兰斯虽然与沙伽贝鲁一起的时日不多,但无时无刻不是出于危险之中,可以说是共患难的朋友了,而且不知为何,与沙伽贝鲁有一种莫名联系的感觉,所以他也逐渐对沙伽贝鲁敞开了心扉。
兰斯闭着眼睛,一脸沉浸在回忆的样子,说道:“在被通缉的时候她帮了我一把,也算是半个救命之恩了。而且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时,我十分惊讶,不仅是因为她的双眼像水中的明月一样轻盈漂亮,更重要的是,那双眼睛像极了我母亲。”
越到后面,兰斯的声音就越小,越轻柔,最后都快变成了蚊子声。脑海里开始闪现过往的画面,那些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在教堂里的愉快时光,直到母亲的突然离开。
待他长大之后,心智成熟,开始想要知道那时母亲为什么会离开,从父亲嘴里得到的结果竟是母亲家族之间的争斗,可父亲却从不说明说透,始终不告诉他其中的详情。
为此他曾对父亲不满,不满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母亲,为什么不去帮母亲,为什么不把母亲带回来。可每每向父亲埋怨的时候,父亲总是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责怪他,只是眼里闪动着自责和悔恨的流光。
他也能看得出父亲的无奈,于是他把矛头转向了他自己,恨自己那时还小,没有强大到可以保护母亲的力量,于是百般历练之后,终于达到了帝国天才少年之巅。
“因为那时我还是稚童,手无缚鸡之力,母亲的离去我无能无力。可我十多年苦苦修炼,只为不再经历这种痛苦,可现在还是没能保护倩茜。”兰斯自责地说道。
“可恶!”他突然一起身,一拳重重地打在石头上。石面应声碎裂出一个坑来,而他的手上也渗出红印,用拳上的痛楚解放自己的自责。
甘道夫不知什么时候从石块旁走出来,看着愤怒拳石的兰斯,问道:“为了什么事这样愤怒,是关于你说的那个奴隶吗?”
兰斯看见突然出现的甘道夫,把脸上的自责与愤怒收起,重回了无表情的面孔。看着甘道夫,不禁觉得奇怪,今天在车上时就觉得他的语调有点变味。而且之前两人几乎从未交流过,现在却冒出来跟自己说话。
兰斯淡淡说道:“没什么,心烦而已。”
甘道夫伸手向自己衣服口袋里探了探,然后向兰斯甩出一枚戒指,说道:“这是你的戒指。”
兰斯接过甩来的戒指,竟然发现这是他一直藏在身上的家徽戒指。一下子警觉起来,眼睛变得好像鹰隼一样,透着凌厉之势。
而此时甘道夫石墙一般的脸上竟然挂起一丝浅笑,对着兰斯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诺恩家奈德的次子,诺恩?兰斯。”
“我的戒指怎么会在你这里?”兰斯冷冷地问道,一手紧紧揣着戒指,另一只则紧握成拳。
甘道夫回答道:“我把你救下的时候,戒指从你的衣服里面滑落出来,恰巧被看到捡了起来。你怎么会离开艾因贝伦?”
兰斯有点惊讶,但心中一算,看来因为自己将那通缉令的传令兵截了下来,甘道夫并不知道自己被通缉的事情,不禁松了一口气,脑子里转溜了下找到个幌子,说道:“父亲要我离开艾因贝伦,到外面好好历练一番。”
“不愧是奈德啊,都十几年了还没变,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那么严厉,当年也是完全不讲任何私情啊。”甘道夫突然爽朗地笑着说道。
甘道夫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令兰斯感到十分的诧异,而且听他这样说好像认识父亲奈德一样。兰斯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你认识家父吗?”
“不仅认识,以前我们还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好战友,可以说是生死之交。”甘道夫微微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