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女摇头道:“不,嫂子你在说假话,明明不愿意听云儿的话,却是强颜说听着呢!其实你没听。”
李清照轻轻一笑,也没多说话。
蔡女急道:“嫂子,你到底是想要怎么样?”
李清照噘嘴道:“清照早已与赵公子恩断义绝,哪里还是你的嫂子?云儿妹妹这样叫也是不对吧?”
蔡女忙将嘴闭上,可是她也知道,嫂子并非因为自己如何称呼她而生气。嫂子是一个不愿意被人教训的人,尤其是自己这样比她年纪小的人。方才自己确实是有些情绪不稳,因此忙摇头,蔡女一脸的愧疚道:“那李小姐,其实云儿是想着要与你说一说知心话罢了,并无他意的。”
李清照将头低下,双手拿着两块小石头把玩了起来,轻轻笑道:“清照知道。若非云儿妹妹多日劝慰,清照还真不知道要伤心到什么时候去呢!”
蔡女心里道:“嫂子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哎呀,云儿应该如何与她说话?”
二人相互僵持,直到都觉得尴尬了,蔡女才道:“嫂子你就这样一直盯着空处看去吗?”
李清照点头道:“是啊,每日看着秋风,看也看惯了。”
蔡女摇头,满脸愁苦模样,心里想道:“嫂子不可这样。”
捏捏手,蔡女心里寻思了半晌,终于猛得一抬头,满面红光与嫂子道:“嫂子,云儿心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李清照摇头。无奈笑道:“妹妹还骗我吗?”
蔡女匆忙摇头道:“不是的,云儿是真的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嫂……不,李小姐的。”
李清照看看云儿妹妹的脸。瞧她一脸正经慌张的样子,还有几分着急,便有几分相信了她,认真问道:“怎么,真的吗?”
蔡女点头道:“是啊,云儿方才一进来,只管安慰李小姐。倒将这事情给忘记了。其实云儿是觉得,嗯……这事情对李小姐你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情的。”
李清照道:“那清照便听上一听,云儿妹妹有什么事情要与清照说。”
蔡女一转眼珠。又一摇头,与嫂子正色道:“不,这事情现在不能说,还要等到一个月后再讲。”
李清照皱眉道:“怎么要到一个月后?那是什么事情?”
蔡女故弄玄虚。与嫂子认真道:“天机不可泄漏。”
李清照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又忙伸手去将自己嘴唇抚住,好似有几分少女的模样了,又一摇头,道:“云儿妹妹只管拿清照来说笑,哪里有什么好事情,还到一个月以后才知道的?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你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吗?”
蔡女摆手道:“李小姐说笑了,不过此事确实要等上一等。李小姐要相信云儿啊,云儿保证。一个月后,定然亲自将此好消息告诉李小姐。怎么样?”
李清照嘴角一弯,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以为这不过是云儿妹妹故意安慰自己的话罢了。不过想了一想,李清照心里又道:“不论如何,云儿妹妹也是为了清照好。清照感谢她就是了。”
冲着云儿妹妹点头,李清照道:“那好,清照等着这一天。多谢妹妹好心来相告。”
蔡女见嫂子的微笑模样,又听嫂子的话,便真就当嫂子相信了自己的话,因此内心高兴难忍,嘴边也是露出笑容来,与嫂子竖起一个拳头来,道:“那好,嫂子你要保证,这一个月里,云儿不许你再独自坐在这里发呆了,云儿要你天天去云儿那里走动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蔡女一会儿称呼“李小姐”,一会儿又称呼“嫂子”,李清照也不在意,只是想道:“哦,原来云儿妹妹还真的是找借口要清照开心呐!那好,清照便答应她了。”
蔡女正色问道:“怎样?”
李清照道:“好,清照便答应了你。”
蔡女紧握双拳,笑开了花。
自这一日起,李清照无事便去云儿妹妹那里走走,说一说话,渐渐的也成了习惯,不用云儿妹妹说了,自己便过去串门了。
时日久了,还真便有了效果,李清照每日只在心里想着一件事情,那便是去串串门,也好消遣时间。
转眼已至十月了,十月初,天气寒冷了许多,李清照再去串门,却被云儿妹妹劝道:“李小姐不必再来。明日之后,云儿去找你去。”
又是一日,已是日渐午时,李清照在家中等了半晌,怎么也等不来人。
皓月侍奉在一旁,心里急躁,左手拍着右手,不时地向门外看去。
李清照笑问道:“妹妹看什么呢?”
皓月急道:“蔡小姐说了今日要来做客的,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来啊?“
李清照摇头道:“不来便不来了吧。清照已经习惯了,人家来与不来,清照都是整日浑浑噩噩的,聊以度日。”
皓月摇头道:“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如今小姐已经去惯了他们家,礼尚往来,他们自然也该来。”
话刚一落,便听闻姝娈急忙的脚步声。果然,李清照和皓月二人齐向门外看去,见到了姝娈。
姝娈急忙进门,也没有喘气,便与嫂夫人道:“门外有一位贵客要见。”
李清照心里想了一想,又一转眼睛,自己好久未能听到“贵客”这两个字了,因此听罢之后,倒还有些惊讶,忙问道:“什么贵客?”
姝娈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的。”
李清照道:“那怎么不请进来?”
姝娈道:“想必老爷和夫人都叫人去请了吧。”
李清照心里道:“这贵客定然不是云儿妹妹和德夫兄弟。若是他们,便不打招呼直接进来了。想必真有贵客。”
可是又一转念。李清照心里又想道:“不对啊,爹爹声名俱败,没有了官位。谁人还来拜访?多日门前已经没有了人来。今日为何会有客人,还是贵客?”
心下甚为奇怪,可是还未能容的李清照再细想一想,便又听闻一个丫鬟来报:“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去他们房中。”
如此一想,李清照内心又是不由得打颤,暗暗寻思道:“贵客刚到。爹爹和母亲怎么叫清照去了?这难不成是……”
“檀郎”二字便在李清照内心之中形成了。
难不成真的有檀郎吗?
李清照浑身一慌,起身来时,险些崴脚。
皓月忙搀扶住小姐。与小姐说道:“小姐慢着些,皓月这就搀扶小姐去。”
李清照浑身也是抖擞着精神,忙与皓月道:“走,快带清照去。”
多日以来小姐一直是很没精神。今日突然有贵客要来。小姐面色也是红润了。因此皓月内心也是高兴,忙搀扶小姐,几步便出了房门。
在路上慢行,却是脚步不停。二人内心紧张,又很是兴奋。
待至老爷房门之前,李清照便听闻房内相互客气的声音。
李清照双目一定:是个男子的声音!
皓月正要说,去突然与小姐面目一对,二人随即便是心领神会。都好似已经揣摩到了双方的心思,因此话都没说。二人已经是捂着嘴嗤嗤笑了出来。
皓月与小姐又是示意,李清照点头。皓月这才慢慢行至房门之前,朗声道:“老爷,夫人,小姐来了。”
李格非闻言,忙伸手道:“快请小姐进来说话。”
皓月清脆一声道:“是。”
随即李清照慢慢被皓月搀扶进门,双眼却不敢向两旁看去,只管盯着前方,与爹爹一直相对,笑道:“爹爹今日为何突然将清照叫了过来?”
李格非瞧清照面色红润,当下心里便明白了,自己女儿平日里一直闷闷不乐,今日怎么红光满面的?想必女儿一定是知道有贵客到了,因此心里高兴。不过女儿心里高兴,却还装作不知道有贵客要来,唉,还真是矜持。
朗声一笑,李格非向旁边一伸手,与清照道:“老夫请清照来,并无他意,今日正是贵客来到,我们一家人应当一齐见人家。这才好叫尽了地主之谊嘛!”
李母也与清照微笑道:“清照,你来见见这一位公子。”
李清照听了母亲的话,却成了满脸羞意,稍稍一转面庞,好似要去看人家,又转了一半的脸停了下来,不去看人家了。
李母见状,便是尴尬笑道:“小女害羞了,竟然连人家的面也不敢看了。”
李清照轻声道:“不知今日来的是哪位公子?”
只听那人道:“晚辈曾受李大人指点,因此也算做是李大人的徒弟了。今日特来拜见李大人的。”
如此情景,好是相似啊,怎么和自己见赵公子时如出一辙?赵公子便是假借见爹爹之言,其实是来见自己的。那么这位公子是不是这个样子?
李清照心里未知,自然跳动得有些厉害了,也不看人家,只顾低头问道:“哦?是吗?那不知公子家住哪里,又是叫什么名字?”
那人憨厚一笑,道:“哦,晚辈紧张,就给忘记了。晚辈姓白,无才无德,不过是有一个有钱的爹爹罢了。考试刚刚中举,今日特来拜会恩师的。”
李格非摆手道:“白公子倒是十分客气了,你快坐下来说话。”
李清照至此,还是没有正眼看上人家一下,只是将脸侧转,好似看着人家,又好似没有看人家。
李母道:“哎呀,你瞧瞧我这个女儿,只顾微笑了,怎么也不与人家公子问候一句,更不与人家公子说上一说?就在那里站立着。”
皓月凑到小姐耳旁,与小姐低声笑道:“小姐快坐下来。”
李清照点头,随着皓月妹妹的步子走,走至一旁去,俯身坐下之时,便是瞬时之间看了人家一眼。那一眼很快,只看了一个轮廓,却没看清楚。
李清照心里也急,自己怎么就没能将人家看清楚呢?他到底什么模样?
不过他正在看着自己,这倒是一定的。
李清照内心暗暗窃喜,多日未能与陌生男子相见了,今日不但与人家相见了,而且还让人家一直这样瞧着,内心登时便是欢喜,虚荣心也跟着上来,此时只觉得自己原来还是一位才女,竟然能够博得人家的青睐!
李格非道:“白公子今日来了,便多待上一些时候,让老夫好好款待你。老夫这门前可是冷清,多日未有客人。今日你来,便是给我李格非的面子。”
那人道:“李大人客气了。”
话一说罢,那人又是看向李清照。
李母在一旁瞧着,内心欢喜不已,暗暗寻思道:“难道这位公子,是真的看上清照了吗?嘻嘻,多日不来好事,今日却突然来了好事。真好,真好!”
李格非心里也是欢喜了起来,想道:“看来清照还是有本事的,凭借才能与美貌,足以吸引男子。哎呀,老夫还愁什么呢?”
半晌之中,屋子里都没有人说话。
皓月站立在一旁,盯着那个公子,那个公子却一直盯着小姐,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目光。
突然那人与皓月相对,登时不好意思了,忙将头低下去。
皓月虽然想笑,却忍住了,在心里想道:“这个公子不错,人长得也算俊俏,也挺痴情的,看了小姐半晌,竟然没看到皓月正在看他。”
李格非忙打破僵局,与那人道:“哦,公子可是喜欢诗词歌赋的吗?”
其实李格非是意在将话题转向女儿这边,好试探试探对方。
那人忙点头道:“是,晚辈除了要熟读四书五经,还喜欢大唐的诗歌,还有我们这时的词啊。”
李格非见话题来了,便是向前轻轻倾斜身子,忙问道:“哦?那以公子之见,诗与词该有什么分别?又都如何?”
那人听了,停顿了片刻,随即便朗声道:“诗是排比有韵律的,词嘛,那是可以歌唱的,二者各有千秋嘛!”
李母也看看清照,又看看那个人,忙问道:“公子可有什么特殊的见解吗?还望直言,不要隐没你的才华啊。”
那人微笑摇头道:“伯母过奖了,晚辈只是一介书生,哪里有什么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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