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情敌(中)

安迪的早餐是培根三明治, 采薇把三明治拿到安迪手中放好。

今天的培根三明治做的真不错,Jane今天吃了吗?Andy吃的happy。

我没吃培根,可能以后都吃不下培根了。

为什么?Andy好奇道, 探究的无焦视线转向采薇

我朋友家乡在上海, 那里的黄浦江最近被人丢了一万三千头死猪, 现在当地人每天用的自来水都是培根味儿的水, 以后都不想吃培根了, 闹心!昨天欧阳跟她讲了这事,把采薇恶心到了。

什么?上帝呀,这不是开玩笑吧, 难道天、朝、政、府在玩世界上最大规模的愤怒的小鸟游戏么?!一万三千头猪?Andy诧异地睁大了深邃而有翳的眸子,他关切地问:你朋友的家人还好吗?

暂时还好的, 在超市买了桶装水用, 我的同胞们都修炼成生化武器, 百毒不侵了。

做下这样事情的人应当忏悔补过!Andy义正辞严。

都没一个忏悔的,公德心沦丧, 最可恶的是当)局还坚持声称水质"数据正常,不影响饮用"!

执|政|党太不负责了,这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共|产|主|义|?

哎,共产主义的鼻祖卡尔.马克思斥责宗教是鸦片,还声称宗教鸦片的作用是让人民在被压迫时感觉好些。拥护这样鼻祖的执|政|党能为人民做什么?

所以马克思逝世后去了无神论者的地狱, 不是么?Jane, 上帝自有安排, 相信主。

嗯, 用我们中国话说, 人在做,天在看, 总会有现世报karma的。采薇虽不信耶稣,却坚信仁善应当是所有人,无论教徒与非教徒,都应秉持的。

采薇突然想到昨天忘记和子墨说上海的事了,他是佛教徒,他会作何反应呢?

她猜想他兴许会悲愤于政|府|的无所为:既造恶因,而欲今后之无恶果,不可得避也。

他也会悲天悯人,为民生疾苦哀叹。算了,还是不要提了,免他忧伤。

他都不忍打晕伤他的松果蜥,那样纯良的他,令她心疼。

明明与子墨不相干的事,却会在心里拐了几个弯想到他,这就是爱了吧。

亲爱的,早安!

她拉开子墨房间的窗帘,令一窗阳光包围他。

早,薇薇。他温润的微笑令晨光失色。

抱歉阿,今天早上小厨房送过来的早点刚巧是素面,让你连着两顿吃面啦。

没关系的,我不挑。

子墨,你太好养活了。采薇接着拿他开心:今天还要不要三礼拜七点钟了?

子墨微怔,旋即道:薇薇好淘气,还拿昨天的事笑话我。真醋我吃的,情醋我再也不想吃了。

三礼拜七点钟是上海话,拆字格:三礼拜(21天)共廿一日,拼为”昔“,六点钟即为”酉”时,合为“醋“字。

薇薇怎么会上海话?子墨好奇,只在上海待个三五天的游客一般不会熟稔这么生僻的上海话。

等晚上你就知道了。她故意卖个关子。

薇薇真坏,总吊我的胃口。

才知道我坏啊,看来我之前坏的不够彻底,以后对你要狠狠滴使坏。

她调皮地眨眨眼,给他的面淋了醋,端过去,帮他戴好指套:你先吃面,回头我收拾。楼上有个client等着要去复健,我中午再来看你。

好,工作第一。

嗯。

回到楼上,推开门,却看见周葳摔到了床下,正努力往床上爬,无奈机械臂使不上力。

她匆忙过去,从背后双手抄到他腋下,把他托了上去。

怎么会摔下来了?有没有哪受伤?她关切地问。

刚刚去够抽屉里的湿纸巾,没扶好床边,还好没受伤。他有些气馁,刚刚痉挛了一阵,想自己清理一下,结果弄巧成拙,被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下次够不到东西就按铃,我来给你拿。她的眸子里满是真挚:还去复健吗?

改天吧。他有些无可奈何,很想去的,可是痉挛过后没了力气,刚刚在床上又挣扎了好久,也没上床。

那好,我帮你卸下义肢,今天天气好,要不等会和你出去散散,呼吸下新鲜空气吧。

好。他不想拒绝她的热心。

她给他小心卸了假肢,取了专用清洁剂把接受腔仔细清理干净了。又去取了热毛巾帮他擦拭了身体,擦到他的小宝贝时,他扭头去看窗外,努力做到心平气和。

我们一起出去就不用一次性纸尿裤了吧,你要是需要直接告诉我。她看到他的小宝贝有些红肿,擦拭干净后直接撕了纸尿裤,没包新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他微笑,感谢她的体贴。

清理干净后,她给他套好医疗弹力袜,把轮椅推到床边,然后拿了软垫垫好座椅,才抱他上了轮椅。他腿只有一侧有残肢,她又微调了软垫,让他坐的更舒服些。他感念她的温柔细致,心情开始好起来。

到了楼下,翠竹环绕,满目青碧,天抹微云。

她推着他徐徐在竹间小道上漫步,他安静无话。静境无浊氛,清竹零碧云。

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一丛竹子被扒开,一个漂亮的小脑袋急急地探了出来,然后是整个身子往外伸,嘴里喊着:“oops, bugs (哎呀,虫子)”

“Don’t worry, they are not hungry(不用担心,虫子们不饿)”周葳冲小男孩一乐。

采薇听了,也会心一笑:他还挺阳光幽默的,说虫子不饿,不会吃了小男孩,而且worry和hungry还尾音押韵。

这小男孩看了他俩,赶忙靠过来,说:咦,叔叔阿姨是中国人吧,我刚刚在竹林里看到很大很大的虫,可吓人了!

小男孩眸子微蓝,貌似是中澳混血儿,圆嘟嘟的,甚是可爱。采薇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不用害怕了,叔叔刚刚也说了虫子不饿,不会吃了你的,你看现在还没到午饭时间呢。

对呀,叔叔真智慧。咦,叔叔,你怎么没有手和脚呢?

周葳咬了咬唇,心内波涛汹涌。他不怪孩子,可是自己这样子让他无从开口辩解。

采薇听了心内一阵难过,虽说童言无忌,可这是往他的伤疤上撒盐阿。

她赶紧说:因为叔叔是折翼的天使,被上帝派下人间,让人间有多样性,更精彩。你看我们的眼睛颜色不一样,对不对?有了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样子,更多的variety才更美丽。

她解了他的围,把他美化成折翼天使,把他的残缺稀松平常地描述成装扮世间美丽的多样性存在。

他的心,蓦然雨霁天晴。他回首看她,笑意直达眼底,那一刻他好想站起去拥抱这位真正的天使。

她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回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原来这样啊,那没有手叔叔怎么玩耍呢,怎么吃东西呢?小男孩的问话打断了他俩的对视。

叔叔房间里有机械手臂啊,像变形金刚那样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周葳温和地看向小男孩,眼神不再冷漠,而是如春日溪流,被身后的暖阳融化完所有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