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宁一门心思吃饭,学舍内的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闷,东平郡王他们平常吃饭多打闹,这顿饭吃的他们是食不知味,如同嚼蜡。
温玹脸色就更难看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问心无愧,可他没想过煜国公府会派人杀季清宁,想到季清宁把他砸吐血后,登门赔礼,那只射穿屏风的暗器,温玹没有十足自信说茂国公世子是包藏祸心,挑拨离间。
若真的是他二哥,他还逼季清宁给他二哥治腿……
温玹就那么看着季清宁,看着她吃光一碗饭,把碗放下,然后就起了身。
小丫鬟追上去道,“就吃一碗饭吗?”
“吃饱了,”季清宁道。
学舍内,东平郡王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道,“一百本书,要抄好几日呢。”
尤其季清宁的字写的还不好看,没那么流畅,抄起来就更耗费时间,别人要五日,她至少要六七天。
唐靖道,“可我们也没法帮他。”
季清宁不止是他们的大哥,还是他未来大舅子,帮季清宁,他责无旁贷。
只是柳副山长是茂国公世子的人,几次刁难季清宁都失败了,这回季清宁撞柳副山长手里,他连章老太傅的面子都不给,搭进去两幅画才把这事暂时压下,要叫柳副山长知道他们帮季清宁抄书,不仅抄的不算数,只怕还会罚的更重。
季清宁这回跟头栽的委实不轻。
小丫鬟只跟了出来,却没跟去藏书阁,她在书院只能待半个时辰,快要到时间了。
季清宁独自去了藏书阁,吃午饭的时辰,藏书阁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厮在忙,见到季清宁过来,还殷勤的上前打招呼,“季大少爷怎么这时辰来藏书阁?”
季清宁道,“柳副山长罚我来抄书。”
小厮愣了下,忙问道,“抄多少本?”
“一百本,”季清宁道。
小厮赶紧从架子上拿了八本小册子,递给季清宁道,“季大少爷看要抄哪一百本。”
抄书也是有规定的,不是想抄哪些书就抄哪些书,毕竟书不同,字数也不同,抄起来耗费的时间也不一样。
四海书院建立至今,不论是奖赏还是惩罚都有一套成熟的规矩,想钻空子,那是想都别想。
而且罚抄期间,不得去上课,还得住在藏书阁里。
季清宁翻了翻八本小册子,尽量挑她最熟悉的抄,然后小厮就把她领到罚抄的屋子,把要抄的一百本书和笔墨纸砚端来。
一百本书堆起来,都快到她的腰了。
还没开始抄,季清宁就觉得手腕酸疼了,把暗算她的人祖祖辈辈都问候了一遍。
小厮很殷勤,帮着把季清宁把墨研了,道,“季大少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章老太傅得意门生,东平郡王他们的大哥,就算被罚也只是一时,而且所有的处罚中,被罚来抄书已经是最最最简单的了。
季清宁道了谢,从怀里摸出一小银锭子抛给小厮,“麻烦了。”
小厮接了银锭,不胜欣喜,“那小的不打扰季大少爷。”
小厮退出去,并把门捎带上。
季清宁拿了本书准备抄,可看到上面的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复杂的能一个顶三。
深呼吸,季清宁用镇纸把纸抚平,提笔蘸墨抄起来。
一个中午外加一个下午,她勉强抄了两本半。
就她这速度,少说也要在藏书阁住半个月了。
吃晚饭的时辰,东平郡王来给她送的饭,四菜一汤。
晚间,他们几个在藏书阁看书,看到很晚才走。
抄了五本书后,季清宁手腕架不住了,再加上白天没睡,季清宁困的厉害,就趴桌子上睡下了。
等她醒来,人在床上,多了两床被褥,要抄的书少了一半。
当天傍晚,给他送饭的就是陈杳了,季清宁奇怪道,“东平郡王他们呢?”
陈杳一边摆饭菜一边道,“爷他们和茂国公世子又打架了,这会儿正在诫堂反省。”
季清宁也是真饿了,拿起筷子就吃,陈杳在一旁欲言又止。
季清宁头也没抬,道,“你有话就说。”
陈杳看着季清宁道,“三少奶奶你……。”
咳咳!
季清宁直接被嘴里的红烧排骨呛了喉咙,抬手打断陈杳道,“你还是别说了。”
张嘴就不是她爱听的。
谁是他三少奶奶?!
瞎喊!
陈杳一堆的话涌到嘴边,被季清宁这一句全给堵了回去。
他想说的是,三少奶奶是女儿身,又不会入朝为官,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当初回绝大皇子二皇子毫不犹豫,既然不会入仕,没必要读那么多书,更没必要待在四海书院受委屈抄书啊。
只要恢复女儿身,煜国公府可以直接八抬大轿来迎她走,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亲自来迎接她都成啊。
季清宁摆手赶人,“让我安静吃饭。”
陈杳默默退下了,他还得去给爷送饭,要不是东平郡王他们要吃,他都不想去送。
饿个三五顿,没准儿脑子能灵光点也说不一定。
温玹,“……。”
要叫温玹知道自家暗卫是这么想的,他估计能直接气死。
季清宁饭没吃多少,把四个菜都干光了,吃的有点撑,然后就在屋子里来回溜达消食。
晚上又抄了两本书,然后就睡下了。
睡的很香很沉。
然而第二天一早醒来,季清宁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跳的她心慌不安,担心会出事。
从下床起,季清宁就警惕,吃的用的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上午都没事,中午陈杳送饭也没事,下午季清宁刚松懈下来,出、事、了!
藏书阁起火了!
当时季清宁正坐在那里专心致志的抄书,突然一阵浓烟传来,呛的她咳嗽不止。
她推门要出去,这才发现门被人锁上了。
季清宁被关进来三天了,虽然极少出去,可门一直都能打开,现在着火,门又锁了,用脚指头都能猜到是有人想烧死她!
浓烟滚滚。
季清宁眼泪都呛出来了。
她赶紧撕掉锦袍,把茶倒锦袍上捂住嘴,一边祈祷有人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