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2109年10月3日,深夜,一轮发红的月亮悬在半空,好像一动也不动一样。烟雾腾腾,火光冲天,受惊的鸟群平原上“扑扑”飞起,在半空盘绕回旋,发出一阵阵悲鸣。
天气无比燥热,才刚刚出发,士兵们浑身便已经流满了汗水,一个个湿漉漉的。“这个破月亮,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在行军中,索特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
风杨完全没有打算偷袭对方,因为,他知道以巴蒂的精明,想偷袭他简直就连理论上的可能都没有。所以,索性明目张胆地挥军向着天鹅堡前进。
“前进军”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成群结队、层次分明地前进。这密密麻麻的兵马,如同一座座移动森林一样,刀剑争辉,在夜空之下显得杀气森然。军鼓声轰隆直响,军号手也不甘示弱,尽量地发挥着军号刺耳的高音。
而当铁诺向巴蒂汇报了“前进军”来袭之后,巴蒂定定地说了一句:“他们终于来了!”然后,以严肃的神情下令全体士兵进入一级戒备状况。半个小时过后,天鹅堡上面也已经站满了黑压压一大片的埃南罗、普兰斯士兵,他们的面孔在忽闪忽闪的火光之下闪现着。
这将是一场双方士兵所遇到过的最大阵势的战争,无论对谁来说,这都会是一场生死的考验。而此刻,每一个士兵心中都十分清楚,这一次风杨是打算倾尽全力的了,几乎每一个人心中都在想着这样的问题:“我会不会在这里死掉?”“我能捱得过这一关吗?”
埃南罗军队守卫的是东、南两门,而普兰斯军队守护的则是西、北两门,此刻,普兰斯两位亲王在自己的士兵中穿梭着,他们的身后是弯腰低背的拉什尔。
“认真点,不然就给我滚!”提兰边走边四处乱踢,只听一阵屁股的啪啪乱响,以致每一个普兰斯士兵一瞥见两位亲王,便都提心吊胆,挺胸提肛,站姿跟公鸡差异不大。
‘前进军’,上几次不是给你们逃了就是输给了你们,哼,这一次我们联合了埃南罗,可不会再留情了,可约脸上凶光乍现,“这次正是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普兰斯的兄弟们,都要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啊!”
“妈的,这个风杨也太会折磨人了。”拉什尔一边打呵欠,一边抱怨连连,“半夜三更的,打什么仗?老子睡得正香呢,不会明天再来吗?这样下去,我非累垮不可。”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士兵也都随之掩口打起呵欠。
“都什么时候了?态度严肃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约转过头对拉什尔说了一句。
“是!可约亲王。”拉什尔立刻挺直了腰,双手用力地摆动着,故作姿态地跟在可约和提兰的背后。
“士兵们!今天你们代表着普兰斯的国威、军威,千万别给我丢脸!在这里,我向大家郑重许诺,杀一个‘前进军’将会得到一个金币的奖励。”可约的声音如此之大,以致耳朵正对着他的嘴巴的士兵不禁伸出手挡了一挡。
“可约亲王,那我要怎么样证明我杀了人呢?”一听到有钱收,人群之中马上有人回应道。
“蠢!割下他的头颅来见亲王不就得了?”拉什尔趾高气扬地叫道。
“对!”可约赞许地看了拉什尔一眼,拉什尔更是得意非凡。
“拉什尔,普兰斯士兵由你接管,你要服从巴蒂元帅的命令,我和你提兰亲王先回去了。”可约眼见折腾得差不多了,这里也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拉起提兰便走。
“遵命!”拉什尔兴高采烈地点了点头,心想:从现在开始自己便是一个统领八十万大军的将军了。
“大家把招子放亮点,把武器拿好一点,给我好好地干他们一场。”拉什尔手舞足蹈在军队中吆喝着。
※※※
10月4日凌晨,风杨发出了冲锋令。
“风杨团长,天鹅堡城墙这么高,对方人数这么多,我们真就这样冲过去吗?”有一个军官忍不住问了一句。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风杨也懒得解释了。
“服从命令!”那军官肃然道。
“那还不快冲!”风杨不耐烦地说道,“除了往前冲之外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那军官看了看风杨,“可是,这么狂冲猛打吃亏的恐怕只我们。”
又有那个将军会对预言自己失败的人表示欢迎呢?风杨表情也有点不悦,“总之,如果你想不到别的好办法,那就依令行事吧!”
“冲啊!”士兵们发出一声声呐喊,拼着命向天鹅堡的四面八方冲去。
“总指挥,可以下令放箭了没?”铁诺看着蜂拥而来的“前进军”,侧着脸问了一句。
“再等等,等他们靠近一点再射!”巴蒂沉吟道。
五分钟过后,“放!”巴蒂把手一挥,埃南罗人便纷纷张弓而射,一大片一大片的正在冲锋的“前进军”士兵立刻应声倒在地上,挣扎不休。
血光四起,本来就昏暗的大地一片迷蒙。
“‘前进军’果然一个个都是悍不畏死!”铁诺的语气之中既包含着杀敌的快意,也隐含有佩服的意味。
“不然的话,他们哪有今天的成就?”巴蒂微微一笑。
“要是在相同的条件下作战,我军恐怕真的难以抵挡对方的攻势。”铁诺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下面可都是些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他们所有的作战经验都是从战场上学到的,不象我们的士兵,相当大部分人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只停留在理论的水平上。”对着铁诺,巴蒂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好在我们仅仅是守城而已。”铁诺不禁叹了一句。
“也不用这么悲观,从智商上来说,我们的士兵要比对方高一点,所以学起东西也会比较快。”巴蒂道了一句,心里却想:恐怕有“前进军”一日,埃南罗就不可能称霸天下,佛都王子的心愿也永远不能完成。
“那倒也是。”铁诺笑了一笑。
※※※
东、南两门因为有埃南罗的军队守护着,一时之间,“前进军”也对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西、北两门的状况可就不大好了。
“怎么办?怎么办?”望着下面狂冲而来的“前进军”,普兰斯士兵大都吓得脸色苍白,手足酸麻。
拉什尔也是面呈惶恐之色,他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吓得两腿颤颤,几乎就想拔腿逃跑,他这才发现原来军队的首领不是那么好当的。
“放箭!”拉什尔硬着头皮嚷了一句。
可是,普兰斯士兵一动也不动,他们被眼前这一切吓呆了:刀光闪闪,凶神恶煞的敌军从下面直冲过来。光是这气势也足以让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此刻,他们心中只是后悔着:当初为什么我要来当兵,我要回家!
“放箭!给我放箭!”拉什尔厉声嚷道。居然没有人听他的命令放箭!他本来已经设想着自己一声大叫过后,会有无数个攻城的士兵倒在地上,抱着被箭射中的部位,苦苦挣扎,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汇合着战场上其他各种声音,将会如同一首伟大、气势磅礴的交响乐。这种情形,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有一种喝白开水突然被噎到一般的感觉。作为士兵,他们居然在听到命令之后不但不执行?还呆立在那里,好像是要等着别人上来杀他们,这也太奇怪了吧!
“妈的,你们傻了吗?快放箭!”拉什尔喝骂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不怕什么有辱斯文了,况且,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斯文人。
但是,普兰斯士兵们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是要把自己与城墙融为一体,使自己变为静物一样。他们好像是睁大着眼睛看着一大片一大片的人从城下冲上来,越来越接近;但他们却又好像对这一切置若罔闻、视若无睹,统统被吓呆了。
“快射啊!你们这群蠢猪!”拉什尔再次大骂道。说着,一把抓起自己身边一个士兵,狠狠地扔了下去。
“我的妈呀!救命啊!”那士兵这才回过神来,手舞足蹈,连声尖叫着。
城头上的士兵们被拉什尔这个行动从呆立中惊醒过来,他们面面相窥,仿佛是在互相询问着为什么拉什尔要扔那士兵下去。
“再不射大家都死在这里了。”拉舍尔大嚷大叫道。他向下面望了望,“前进军”越来越接近了,可是自己的一方却依然象一个个象木偶一样,仿佛患了老年痴呆症,毫无动作。见了这样的情形,他自然是气急败坏。
“嗖嗖嗖!”一阵零星的箭射中了下面爬上来的士兵们,几声尖锐而高拔的惨叫声刺激着战场上的人的耳膜。
“射啊!你们快射啊!”拉什尔先是大喜过望,但接着又马上陷入了失望的惶恐之中,觉醒的原来不过是少数人,那几根箭过后,便再没有其他人发射了。
“射啊!再不射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都他妈的要横尸在这城墙上!”拉什尔又嚷道。心中充满着无可奈何和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对于一群连主将的命令都当耳边风,连射箭都没有勇气的士兵,你还能对他们抱以什么样的希望呢?
“快点行动啊!难道你们忘记杀人有钱拿的吗?”威逼和利诱拉什尔全部用上了。但是,仍然只有少数人在发射箭矢。
“现在射死他们又割不到头颅,能有钱拿吗?我们又不是猪,可没那么容易受骗啊!”这个士兵的话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见。
而在这个时候,负责攻打西、北两门的“前进军”士兵心中虽然奇怪,却没有因此停下来,他们看着近在眉睫的城墙,抬着各种攻城工具,直往前冲。
※※※
“总指挥,西、北门那边出状况了!”一个军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什么状况?”巴蒂马上反应过来。
“普兰斯士兵眼睁睁地看着‘前进军’冲过来,却不敢应敌!”那军官高声嚷道。
“什么?”巴蒂大吃一惊,任凭他智慧过人,也想像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普兰斯两位亲王哪里去了?”
“不知所踪。”军官简略答道。
“属下早就说过他们不可靠的了!”铁诺说了一句。
“快点去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巴蒂急匆匆地下令,又转向铁诺,“现在不是发牢骚的时候,铁诺,你在这里看着,我带二十万士兵去援助西、北门。”
“遵命!”铁诺答道。
“这下麻烦大了!”巴蒂抬头望西北方向看了看,心里嘀咕着。
“总指挥已经把容易守卫的西、北门让给了普兰斯人,想不到这群普兰斯人还是如此不争气,可气!可恨!”末了,铁诺又咬牙切齿地补上了一句。
※※※
“风杨团长,西、北门方向出奇的平静,士兵们基本上没遇到什么阻拦。”索特禀告道。
“莫非有诈?有没有其他消息?”风杨皱着眉想了想。
“没有其他消息。”索特肩膀耸了耸。
是巴蒂故作疑兵之计,还是他们真出了纰漏呢?风杨心里也对现在的状况有点拿捏不准,“那么,索特,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我们应该把主攻点放在西、北门,并命令士兵全速前进,但风杨团长如果担心中埋伏的话,那不如就干脆放弃进攻西、北门,将所有的士兵转移到东、南门。”索特答道。
“那就是说你倾向于把主攻点放在西、北门了?”风杨直盯着索特。
“是的,属下认为巴蒂在那边只不过摆弄空城计罢了,我们不应该被他们的沉默吓倒,而且,如果真有埋伏的话,属下相信我们的士兵也足以应付。”索特倒是胸有成竹。
“以巴蒂元帅之精明、谨慎来说,这不可能是空城计;而天鹅堡现在的兵力守卫整个天鹅堡也是绰绰有余,他绝不可能冒这等无谓之险。因此,我认为,假如我们把主攻点放在西、北门恐怕不妥。”风杨却是顾虑重重,毕竟,巴蒂在埃南罗是街知巷闻的大人物,而风杨自小对他的大名又如雷贯耳,在这样的情况下,风杨又怎么可能会想到天鹅堡此刻的状况呢?
“属下还是觉得不可能有诈,反正无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攻城的,不如就那样冲上去算了。”索特不象风杨,他对巴蒂完全没有敬畏之感,所以虽然他也弄不清楚形势,但却能凭着一股匹夫之勇而放下一切心理包袱。
“谨慎方为上策。”风杨还是没有打定主意,如果他知道他的犹豫使“前进军”丧失了一次绝好的机会,天才知道他会多后悔!
“风杨团长,胜负悬于一线,请勿再犹豫!”索特怂恿道。
风杨抬头看了看天鹅堡,堡下,“前进军”的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尸体越来越多,风杨皱着眉头,依然举棋不定。“索特,去向侦察兵再调查调查。”
“是!”索特策马狂奔而去。
“这不可能不是巴蒂元帅的疑兵之计!”风杨思量着。
※※※
“铁诺团长,属下已经找到了两位普兰斯亲王了。”刚才奉巴蒂的命令而跑去找可约和提兰的那个军官终于回来了。
“那他们呢?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铁诺望了望那军官的身后。
“他们说随后就到。”那军官小心翼翼地答了一句。
“你在哪里找到他们的?”铁诺又问。
“他们的府邸,寝室里!”那军官答完之后,预料到铁诺一定会大发雷霆,接连后退了几步。
“妈的!”果然,铁诺勃然大怒,抽出身上的剑砍向城墙,顿时,火光四溅,城墙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迹,“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作为主帅他们居然跑去睡觉?真是岂有此理!”
“铁诺将军,请息怒。”那军官慢声细语地说道。
此时,可约和提兰一副睡眼蒙胧的样子,打着呵欠,徐徐地走了过来。天鹅堡周围的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兵器触碰的铿锵声,仿佛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一点也提不起他们的注意力。
“巴蒂元帅呢?不是他叫我们来的吗?”可约张头望了望四周,惊讶地问道。
“巴蒂元帅?你们还好意思说巴蒂元帅?”铁诺无明火起,也顾不得对方是什么普兰斯亲王了,“天都快塌下来了!”
“有什么状况吗?”可约四处环顾了一下,城墙上已经偶尔出现一些“前进军”的士兵了,但是,这些士兵势单力薄,大部分都是一冲上来,顶多杀了一两个埃南罗士兵之后,便被埃南罗士兵围歼了。“很正常啊!”可约摇头晃脑地补上一句,看来,他们真的对普兰斯士兵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正常?在这样战火四起的情况下,两位亲王,你们可真够气定神闲的,竟然还可以睡得着,在下真是佩服之至啊!”铁诺的语气中包含着说不尽的讽刺。
“我们已经安排好一切,士兵全部交给拉什尔负责,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为了避免碍手碍脚,所以我们才去休息。”可约理直气壮地说道,“而且,我们已经命令拉什尔,要完全听从巴蒂元帅的命令。怎么,铁诺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哼!好一个安排好一切,你们自己去看看你们那个精明强干的拉什尔,去看看你们普兰斯那些英勇作战的士兵吧!”铁诺愤然道。
“铁诺,你说话客气点,好歹我们也是普兰斯亲王。”提兰也动怒了。
“客气?”铁诺真恨不得拿起自己手中的剑把这两个家伙大卸八块,“那要看是什么人了!就你们俩?呵,还不配!”
“铁诺,你说什么?”提兰大怒,手伸向腰胯,握住了剑。
“九弟,别冲动,咱们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懒得跟这种小人计较。”可约估量着在这种情况下惹事,吃亏的绝对是自己两人,急忙拉住了提兰。
“哼!”提兰黑着脸。
“两位亲王,何必如此动怒呢?”铁诺故意笑了一笑,“大家是盟军嘛!要和衷共济啊!不要伤了和气。”
“铁诺,我费事跟你吵,巴蒂元帅呢?”可约生怕再这样弄下去,一场斗殴势在难免,急忙转移话题。
“巴蒂元帅?嘿嘿!他去支援你们神威凛然的普兰斯军队了。”铁诺冷笑不已,一脸鄙夷的神色。
“支援我们?”可约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按理来说,普兰斯士兵就是再不济用,在这种十分有利的地理环境下,怎么样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输给了“前进军”。
“是啊!我铁诺今天总算是见识普兰斯人的厉害了,也终于明白普兰斯人为什么会败在‘前进军’手下,而且还败得那样彻底。”铁诺掉过头再也不理会他们,只顾看向城墙,一个接着一个“前进军”士兵爬了上来,埃南罗士兵则不顾生死的和对方拼杀着,把敌军一个个铲除。铁诺心里暗叹了一声:要是普兰斯士兵象“前进军”士兵或者埃南罗士兵一样英勇的话,就算给“前进军”一百年也不可能攻下天鹅堡,可惜普兰斯人就是这样不争气!
“九弟,我们走,找巴蒂元帅讨个说法去!”可约一把拉起提兰,而提兰则用眼睛瞪着铁诺,很不情愿地移动着脚步,气鼓鼓地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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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杨团长,已经查探清楚,守卫西、北门的是普兰斯士兵。”索特拍马跑到风杨面前。
“普兰斯士兵?可有查清楚他们几乎不反击的原因?”风杨问道。
“没有。”索特答道,“属下估计他们是想投降,所以不反击。”
索特也太天真了点,风杨笑了笑,“想投降的话,他们为何不打开大门?索特,你这个想法站不住脚。”
“那属下估计他们便是在想投降与不想投降之间徘徊,也就是说,假如我军有优势,他们就投降;假如埃南罗军队有优势的话,他们就不投降。普兰斯人胆小如鼠,除了做墙头草,两边摇之外,属下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可能存有什么想法。”索特修改了自己刚才的看法,“总之,属下坚决认为不可能有伏军,风杨团长你尽管挥军而上,一定可以大获全胜。”
“胆小如鼠?”风杨意念一动,索特的看法虽然漏洞百出,但是胆小如鼠这四个字却提醒了风杨,“会不会是他们看到我军声势浩大,漫山遍野地跑过去,他们心里害怕,所以不敢反击呢?”
“有可能,风杨团长,快下令全速进攻西、北门吧!”索特也不管风杨说的是对还是错,反正只要对马上攻城的计划有利,索特便准备不遗余力地。
“对,很可能正是如此!”风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抬起头,望了望巍峨威武的天鹅堡,“天助我也,巴蒂元帅,想不到你也会百密一疏的时候。”
“风杨团长,既然这样,请赶快下令!”索特翘首以待。
“好!传我军令,全速向西、北门挺进!”风杨大声嚷道,虽然心里还有点担忧这是巴蒂的疑兵之计,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遵命!”索特意气风发地嚷了一句,高举大刀,一路高声喊着:“冲啊!”
“他们不敢还击,伙计们,冲啊!”
“捡到大便宜了,大家冲上去,马上结束战争!”
“前进军”的士兵们语气之中透露着莫名的喜悦,拔腿狂冲。
可惜的是,良机总是稍纵即逝,由于风杨的犹豫,巴蒂已经命令自己带来的二十万名埃南罗士兵散布在西、北门城墙上。而在这群埃南罗士兵的鼓舞之下,普兰斯人总算获得了一些勇气,合力把许多刚准备冲上城墙的或者已经在城上的“前进军”士兵逐个剿灭。
而且,随着一声声“埃南罗必胜!‘前进军’死无葬身之地”的叫喊声,弓箭象秋天的落叶一样多不胜数,落在“前进军”阵中,霎时之间,血花四起,城下响起了一阵阵痛叫、哀叹声。
“冲啊!杀!”“前进军”士兵们怒吼着,平撑着盾牌,发动了冲锋,他们大步流星地跑步前进,人群如同汹涌的海浪般的翻滚向城墙,喊杀声震耳欲聋。
城墙已经近在眉睫,眼见,就可以将攻城车放在河岸上,然后再将攻城梯靠在城墙上,但是,突然,随着巴蒂一挥手:“投石队!放!”一排排高举着石头的士兵象是从地下钻出来一样,“刷”的一声站了起来,往城下狠命投掷。那些沉重的石块打在“前进军”士兵们的队列。
“啊!啊!我的妈呀!”冲在最前面的“前进军”士兵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余下的虽然依旧奋勇前进,但是,城上的石头也并没有停下来,夹杂着风雷之声,打在“前进军”士兵的头盔、盾牌上,大多“前进军”士兵严重骨折。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前进军”士兵们一个个都悍不畏死,但却无济于事,他们根本就接近不了城墙。“前进军”士兵们一群接着一群倒地不起,天鹅堡附近尸横遍地,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拉什尔,怎么会这样?”巴蒂见到局势又慢慢安定了下来,定了定神,问道。
“巴蒂元帅,你说什么?”惊魂未定的拉什尔一时也没有留意到巴蒂的问话,慌慌张张地问道。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巴蒂耐着性子,幸亏拉什尔不是埃南罗本土的军官,不然的话,怕不早给巴蒂叫人拉下去开刀问斩了。
“哦,士兵们心中害怕。”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拉什尔红着脸答道。
“士兵们害怕?那你害怕吗?”巴蒂望着拉什尔,这可是他生平听到的最让他惊讶不迭的回答,在战场上害怕是正常的,但是害怕到不反击,害怕到对方快要冲上来把自己杀死了还在发呆,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小的……小的也害怕,这么多人,舞着刀,凶神恶煞般地冲过来,士兵们又都吓得不知道如何反击,巴蒂元帅,你说我能不害怕、能不胆战心惊吗?”想起刚才的情形,拉什尔心有余悸,颤声说道。
“不可理喻!真是不可理喻!”就算巴蒂再能忍,见到这种情况也难免动怒,“军官、士兵全都是一塌糊涂!”
什尔见到巴蒂脸色不善,也不敢顶嘴。
“可约亲王、提兰亲王。”正在此时,可约和提兰走了过来,拉什尔一见到他们便立刻活跃了起来,笑逐颜开的连声招呼道。
“巴蒂元帅!”可约也没有搭理拉什尔,走到巴蒂的面前,叫道。
“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两位亲王怎么可以擅离战场呢?”巴蒂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脸色都温和一点。
“我和舍弟连日操劳,睡眠严重不足,估量着这里有巴蒂元帅坐镇,也就不用我们费心了,因此便回去休息了。”可约陪着笑脸,解释道。
“你们去休息?这里都闹翻天了,你们居然去休息?太不象话了!”巴蒂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
个个都吃火药了?可约想了想,开口问道:“巴蒂元帅,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我们一觉睡醒,好像什么都变了一样,铁诺团长向我们发火,就连巴蒂元帅你也是如此?”
“你去问问你的好部下吧!”巴蒂没好气地说道。
“拉什尔!”从睡梦中被人叫醒心情本来就很不好,起来之后又连受冷眼,他又哪里会有好脸色给拉什尔看?
“可约亲王,我们的士兵刚才在气焰嚣张的‘前进军’面前竟然全部都吓呆了,幸亏巴蒂元帅率兵及时赶到,要不然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拉什尔低着头,说道。
怪不得巴蒂和铁诺的火气都那么大,换成是自己,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就把别人骂个狗血淋头,可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巴蒂元帅,真是对不起啊!”
“再怎么样也不能这样对我们吧?我们又不是有意的!”而提兰则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提兰亲王,你这样说话也太欠考虑了!”巴蒂怒气更盛,“临阵而退,要不是因为两位是亲王的话,依照军法那可是死罪!”
“巴蒂元帅,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再次致以万分的歉意!”可约赶忙道歉道。
“类似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有第二次。”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还有普兰斯人现在对埃南罗的重要性,巴蒂强自压抑下怒火,但语气还是不可避免有些冷冰冰。
“一定,一定。”可约连声答应,“巴蒂元帅,还有什么交代吗?”
“两位亲王,我准备调动一下军队,两位想必没有意见吧?”巴蒂想了一下,说道。
“没有,没有,巴蒂元帅尽管派遣,对于用兵之道,我和舍弟都是外行,这里就全靠巴蒂元帅你撑着了。”
“谢谢两位亲王。”巴蒂脸色稍微放松。接着,巴蒂便开始调动普兰斯士兵,将80万普兰斯士兵散布在各个地方,和埃南罗士兵交叉在一起。事实证明,巴蒂的这个调动是英明的,果真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普兰斯士兵在埃南罗士兵的带动之下,没有再表现得象刚开始时那么胆怯、懦弱了。
“比起以前在罗丝维特附近与之交战的那些‘前进军’,现在的‘前进军’变得更凶猛了!”望着城下那一大片一大片前赴后继的攻城者,巴蒂不禁叹道。岁月无声,如今的巴蒂,跟那时的他比起来,也明显苍老了不少。
三个昼夜很快就过去了,战况惨烈,双方都为这场战争付出了严重的代价,伤亡越来越严重。目前为止,风杨军队已经死伤了15万左右,而守方也死伤了8万左右,并且,其中还包括50个高级军官。
总而言之,在这已经持续了三天的攻堡战之中,从伤亡人数上来说风杨军队自然是处在下风,但是,如果考虑到他们是攻城的一方,对手是名满天下的巴蒂,而埃南罗军队又是居高临下,占尽便宜,那么这个数字还是很可以接受的。可以说,假如换了别的军队——当然,能以一个打五十个的黑暗斗士军团除外——伤亡只会多得多,而绝不可能会更少。因此,可以这样说,风杨军队表现还是不错的。而在这三天之中,风杨除了错失了一个机会之外(这个机会的错失也应该说是情有可原的,面对着巴蒂,无论是谁都会投鼠忌器。),在指挥上也没有再犯什么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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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2109年10月5日一早,风杨开始攻打天鹅堡的急信就放在杰伦面前,但杰伦无动于衷,在那天下午,杰伦在营区散步时又收到了星狂正在猛攻风远城的消息,而杰伦的反应是:不动声色地回去泡上一盏茶,仔细品味,既不作出任何决定,也不发布任何命令。最后,这位在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将军竟然在不明原因地等待了足足十二个小时才批准素特维率领两个军团去攻打千和城。而且,在攻城战正要进入时,杰伦又令人不解地下令撤兵,退到距离千和城大约二十里之处。对于杰伦的举动,杀兴正浓的素特维当时说了一句话:“就好像是拉尿拉到中间给人踢了一脚,不得不硬生生地停下来一样。”
圣历2109年10月6日中午,星狂主力军继续猛攻由巴蒂的儿子巴罗驻守的风远城,但是,他的左侧翼受到已经埋伏在那里好几天的埃南罗军队的袭击,不过,星狂处变不惊,利用预备队最终将伏击的埃南罗军队击溃。但是,“前进军”在攻城战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在埃南罗密集的箭矢、石头、滚油面前,“前进军”士兵的尸体在战场上堆积如山。
此时,一向自大的星狂只是冷笑着说了两句话:“我的左侧翼被伏击,我的军队伤亡无数,但我依然一直进攻!”“我们在这里的攻城战必定是残忍无比的,但我们是在为我们的生命和尊严而战,为依维斯总统领而战,谁挡路,谁就必须自食其果。”“前进军”士气也仍然良好,士兵们都坚信着己方最终一定能取得胜利,“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维拉的话很能代表“前进军”所有士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