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闻言,放在袖中的手不禁紧紧一捏,义父如今这是怎么了?他避开自己,她并无话可说,他要找女人,这也是他的自由,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烟娘。
“你放心,本少爷对别人的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绝对能承我一声烟娘女人。”她特意在烟娘处的那声中,顿了顿,唇边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低笑道,“不怎么感兴趣。”
银牙一咬,烟娘心中一阵烦躁,这么多年不见,她已经不是当初善良的能相信任何人的少爷,自己也不再为了所谓的任务,藏身崔府,只是心中对这个人的恨意,却并没有随时间消逝。
“烟娘,本少爷只想好心的提醒你一句。”慕染忽然眨眨眼,那面具下的眼眸,却颓自闪着冷冽,生生让人心里恶寒,“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崔家家主的红颜知己,并非情人,也更加不可能是女人。崔府这个大门,你永远也只能有飘红院烟娘这个身份走进来。其他的,想也不要想。”
冷冷的将自己的话说完,捏在手中的圣旨不知何时,触手处已经被捏的深陷,将烟娘曾经投向自己的轻蔑之光送还给她,自己已是转身便朝着府门走去。
“崔慕染。”烟娘看着她的背影,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所有的怨愤与恨意终于转化为一阵厉喝,“你等着,这个地方,他日我一定堂堂正正的踏进来,我发誓,我定要叫你也尝尝我所受的苦。”
慕染听了,嘴角却只是挑起一抹冷笑,脚步却并不停顿,烟娘,你当真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只想看到你开心笑的慕染,你以为,我当真会任你进出崔府,做出对崔家不利的事来么?烟娘的声音已经弱了,然而,她的脚步却也突兀的一顿,只因,那个背对着她而立,背影熟悉的人,正站在大门进口处的一处水亭。
却是崔思逸。
慕染不由一愣,随即双唇已经习惯性的一抿,刚才的话,他怕是已经听的一清二楚。
“义父。”她示意长卿先退下,自己走上前了几步,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唤他,“义父都听见了吧?”
崔思逸的背影不自觉的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他刚才送烟娘出府,送到门口,想到这个时候慕染该是回来了,一时又改了主意,只是送到了门口,然而,却让他听到了这一番对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侧脸十分的冷峻,褪却了往日虚假的笑意,面对她时,眼中亦只剩复杂,如今,只活脱脱的一个冷冷的崔思逸。
慕染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只觉得相处了这么久,有的时候,还是未能看透他。
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捏着的圣旨,胸腔里有一股气力猛地一缩,嘴角冷冷的一咧,连往日那样虚假的笑也不肯给她,“把圣旨给我。”
微微叹了口气,慕染将手中的圣旨交于他,开口解释道,“是苏姑娘受封了昭仪,便是绣房那个目盲的苏浅浅,义父该是知道她的,那时还有夸过她的手巧。”
崔思逸面无表情的看完,然而,却只是捏着手中的圣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今他的后宫,宰相之女,高官王侯的千金,昙哒的公主,盲女也被他收入后宫,到时候的你,不知该如何?”
心中微微闪过一股涩然,他,实在没必要,对自己说这些话语,“义父,慕染是崔家的人,自当守着崔家。”
心中一颤,眼中飞快的闪过一
抹夹杂着痛苦和不甘却极力压制的温柔,崔思逸冷笑一声,缓缓起身,“那么,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他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略显孤寂的身影,脚步唯有拼命,才能保持如常一般稳健。
这样,就好,学着慢慢忘记,就算她在眼前,也把她装作陌生人,只要习惯了,习惯了就好,要放手,也不是很难不是么?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进在回飘红院的路上,烟娘的心里却越见烦躁和不甘来。
从刚才冲着崔慕染喊出那样近乎于是发誓的喊叫,她已经决定,不管怎样,也要让她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
然而,马车不知为何突然间重重一晃,她一时不察,整个人都往马车壁上撞去,“啊……”她一声惊叫,脸上现出骇然之色,马车一歪,整个人便向着车外直直滚去。
“哎呀,姑娘。”车内的丫鬟见状慌忙要伸手去拉她,却不料,被她的手一带,两个人俱是一齐滚下了马车。
“砰”的一声,马车顾自嘶鸣一声,便撒着欢的向着别处奔跑,车夫一个人在车上不住的想要让它停下来,然而,却无论怎样,也还是只能任凭它越跑越远。
“姑娘。”小丫鬟吓的一把抱住了她,转头向着四处看去,却只见有些晚了的天色,已经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的全身,都不禁涩涩发起抖来。
烟娘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的心中烦乱不堪,刚想出声呵斥几句,却不料耳畔听得一声闷哼,随即便是小丫鬟的身体重重的都尽数靠在了她的身上。
“啊,水儿,你怎么了?”她一时惊的变了脸色,慌忙侧转身,不住的摇晃,然而,水儿却只是闭着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不用摇了,她暂时不会醒过来。”一丝带着冷意却依稀有着魅惑的声音被暮色传达,因着风声传入她的耳,“谁?”她猛地转过身来,忽然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男人身着一身白衣,暮色下的脸却并不能看清楚,只是见他身形略显瘦削,然而身形变换间,却让人只觉得妖娆无限,尤其是那声音,冷魅之中透着那些许的诱惑之意,竟引诱的人,不自觉的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他身上。
另一人,却只是安分的站在那个白衣男人的身旁,并不说话。
“你是谁?”烟娘心中莫名的闪过一阵惧怕,抱着水儿却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后。
“烟娘,八年前,你的任务似乎还未完成吧?”那人在黑暗中低低嗤笑一声,随机缓缓朝她靠近几步,端的是,步步生莲,风姿绰约,若说自己生为女子,怕是也难比上。
心中的恐惧只觉得越来越深重,烟娘不敢看他,死命的低着头,八年前的任务?果真是阴魂不散呐?
“你抬起头来,否则,又怎会知道,我是谁?”那个声音似乎已经近在耳畔,声声带魅,句句藏惑,烟娘惊的猛然抬头,死死的看住眼前的人。
俊美的似神如妖的瑰丽容颜,深邃幽明带着深不可测的眼眸,额角那因着莫名笑意而璀璨绽放的花,薄薄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来,这个人,“你,你是南平王?”烟娘此刻的心情,似乎只能用震惊来形容,怎么可能,主人为何不出现,出现的,却是南平王。
北堂茗勾起的唇微向上一挑,“从今往后,我北堂茗,便是你的新主人。你的一切,
都是我的,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当做圣旨来执行。”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脸色因为恐惧和愕然而变得一片惨白的烟娘,轻轻一笑,“烟娘,不要有什么小心思,你要明白,我的手段,并不在那个人之下。”
这个南平王,只说一说话,轻轻一笑,都能让她禁不住的全身发抖,她甚至不用证明,便相信,这个男人,手段之狠,比之主人,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时间恐慌不已的看着他,舌头却好似打结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怎么?”北堂茗微有些玩味的看着她,“你的牙尖嘴利,是不是也只有碰到崔慕染的时候才会那样厉害的让人自愧不如,恩?”北堂茗嗤笑着,俊美如神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他静静的打量着惊惶不已的烟娘,无疑,这个女人很美,很媚,极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只是,这个女人眼中的怨恨,时不时浮现的毒辣,却并非所有男人都能忍受。
“你,你怎么会知道?”烟娘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她如崔慕染的对话,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难道在暗处,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眼睛在,想到此节,她不由往后瑟缩几步,“我……”
玩笑开的这里,北堂茗已经再没有兴致逗弄她,转瞬间,一脸意味不明的笑意,已是僵硬在了脸上,嘴角牵起的弧度,却只见冷冽,“你应该知道,八年前你进入崔家的任务,是不是?”
“是,可是,我已经完成了其中一个,已经成功的让崔家因为北堂倩的失身而大受打击,密室的事,我……”烟娘被他语气中的冷寒吓的一愣,继而,已是惊惧的叫了出来,熟料她的话还未说完,纤细的脖颈就已经被他牢牢攥在掌心之中。
“你,你说什么?北堂倩?”北堂茗眸中已经生寒一片,手上的力道略略一加,从唇齿间硬生生挤出的话语,无一不让人心中胆颤,“北堂倩的失身?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眼见烟娘被他扼住了脖,快要透不过气来,秋风适时的按住了他的手,低声开口,“王爷,还是正事要紧。”他瞥一眼烟娘,小声问道,“崔家的密室,找的如何了?”
“呜呜……”烟娘一朝夺得自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心头忽地闪过一丝胆颤,她怎么可以忘了,南平王不就是北堂倩唯一逃出生天的弟弟,若是叫他知道当年这事与自己有关,还指不定能不能抱住自己的性命,想到此节,她眼神已经开始闪烁,“王爷,烟娘刚才被吓昏了头,我……”
“说。”秋风在北堂茗还未开口前低喝出声,“密室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烟娘见秋风眼中似有不信的神色,惊的大叫起来,“我骗你们做什么,我不知道密室在哪里,只知道那个时候崔思逸经常呆在夕苑附近,但是那里只有他爱的女人喜欢的夕颜花,再没有其他,我确实不知道崔家还有什么地方时特别的。”
“你……”秋风一急,忍不住要怒喝出声,却不料北堂茗突然直起身来,遥遥看向远方那渐起的星辰,“秋风,送她回去。”
“王爷!”秋风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本王的话你没听到吗?”北堂茗口气中,是强自压抑着的怒气,好似随时都会爆发出来,话音未落,他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拂袖而去,心中知道对于姐姐失身之事,怕是问另一个人会更加的有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