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确实想要你们留下来,可绝对没有那种心思,那是禽兽,我也干不出来。”罗小虎正色说道:“我看得出你们是拥护新四军的百姓,你们热爱共产党。我想你们也知道这里被关押了一些红军战俘,我是他们的同志,我想将他们救出来,你们能帮助我吗?”
“白狗子,你的鬼把戏还想糊弄谁?我们不相信你的鬼话!”中年渔夫跳起来,对着小虎大叫着,他忘了这里不是在他的渔船,而是在军营里,国军的军营。那姑娘想要拉住他,都来不及了,外面冲进来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
“你们两个想死啊,还想对我们长官无礼,我们枪毙了你们。”一个士兵抡起了枪托。
“住手!混蛋,我说过了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敢对他无礼,我一枪先打爆你的脑瓜子。”小虎因为愤怒,竟然一下子从行军床上坐了起来,吓得那几个士兵连连摆手,“连长,我们不敢,只是听到这老东西大叫,怕惊扰到您。”
“都给我滚出去,这里有什么异响也和你们没有关系。等等,我们的人是不是在这里杀了好些人,好些老百姓?”罗小虎问道。
几个士兵明白了,这是两个父女因为国军杀害了他们的亲人,才对贤顺连长发怒。
“连,连长,这这这”士兵们结巴着说不上话来了,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连长为人,残害老百姓的事情干的不少,怎么会对两个叫花子可怜呢?可能是喜欢这小姑娘吧。这才装作好人。
“快说,有没有这回事?难道我贤顺会带着你们杀害老百姓,欺负老百姓吗?”尽管不知道谢贤顺在国民党这边作风如何,但小虎还是怒气勃勃,这是恩将仇报啊。
“连长,你不知道啊,这里的老百姓都是红骨头,心向gd,帮助新四军,很多人家里都是匪属,上面有令,对此格杀勿论。今个要不是知道他们是您的救命恩人,他们的小命早玩完了。是您保护了他们啊,因此实际上你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就是,如果不是长官您,像这小妞长得这么水灵,那不是军官抓去享受,就是卖到别的地方给人家做堂客、生娃儿去了,哪还有机会在这里对你大声说话呢。”听到了国军这么说话,那姑娘早就满脸绯红地扭过头去。
她是不是长得漂亮,罗小虎没有心情仔细观瞧,不过就看那腰肢也是很迷人的。
“简直是一帮畜生,怎么能这么对待老百姓,你们的出身不是老百姓,不是穷苦人家吗?你们也下得去手?”罗小虎大怒,拍着床板大骂道,因为激动,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连,连长,您别生气,我们没干过,我们一直在休整,没有机会出去清剿,都是别的部队干的。你知道高地那一战,我们几乎和红军拼光了,伤筋动骨,上面将我们撤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到处找寻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现在你们好好滴将这两个父女送出去,保证他们的安全,另外请副官支给他们一百块大洋,就当是我薪水里扣的。”罗小虎不想再牵连这两位父女,再让他们冒险,决定将他们送出去。
“啊,这是要送谁出去啊?大家不要挤,来见见我们的英雄谢贤顺连长,不,现在是谢贤顺营长。”随着一声话音,从外面走进来一群人,一半都是当官的,其中几位是带着相机的记者,男男女女都有,个个满面春风,笑声朗朗。都快把这帐篷掀个底朝天了。
那些女记者个个风骚迷人,仗着自己女人的优势,抢到了前面来,将小虎的床边挤得水泄不通的。她们有中年披着波浪长发的,还涂着厚厚的口红;也有年轻貌美的,那腰肢细的几乎可以一握,真正的杨柳腰。个个眉眼如画,面如桃花。
那些镁光灯不停地在小虎的面前闪烁着,弄得罗小虎不时地眨着眼睛,眼睛都被刺激的快要流水了,这辈子也没想过会照这么多的像啊。他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镁光灯才停止了闪烁。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出去,都请出去。”小虎真是难受啊,过去在苏区,就是想拍一张个人照片,都没有胶卷,找不到地方洗印。现在好啊,都凑到你的脸前照相了,那是追求纤毫毕现哪。我成了商品了,这种感受真是太让人痛苦了。
罗小虎向来对这些国民党的记者没有好印象,都是说假话不打腹稿的主儿。这时见着他们自然不会好脸色。那些记者为之愕然,窃窃私语,但他们都是阅人无数的人,很快就能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这国军的英雄一定是不喜欢让人打扰。
“呀,我们的大英雄,国军的楷模,能和gf军官白刃格斗,大涨我军威风的勇士。”
“谢连长,你现在可是万千少女追求的白马王子啦。”
“还谢连长?不是,早成了谢营长,我们恭喜你高升哪。能不能给我们谈谈你和gf决死搏斗的感受?”
“谢营长,我为你准备好了专访,连稿子都拟好了,你要不要现在过目。”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感觉就想要给小虎介绍女朋友,还一帮来。没有问话,就连稿子都拟好了,这是真实的采访吗?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罗高参来了,大家借道。”随着参谋长的一声喊话,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这可将本就拥挤不堪的帐篷挤得差点被胀破了,人满为患了。
“贤顺,你舅妈可是想着你哭了好几天哪,这不,就让我先来看你了。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哈哈,你们谢家也是祖上烧了高香哪。”自称你“舅妈”,那他自然是舅父了。一个顶着中将军衔的胖子自然就是小虎的老舅。
这时忽然见到了熟人,小虎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将错就错,伸手拉住了老舅的手。“老舅——”他不想哭强做哭腔,哽咽地说道。那些记者轰然大笑起来,这连长真是年轻啊,立功成英雄了,还像个孩子一般流眼泪。
“哎,你们这些文人哪,难道没有听说过男人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嘛。我们的小谢血拼沙场,九死一生,我们都准备为他立衣冠冢了,没想到他全胳膊全腿回来了,这难道不值得庆幸,不让人激动万分吗?先生们女士们,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就是活生生的国军英雄,也是年青一代学习的楷模啊。流泪说明我们的英雄也是有血有肉,有亲情的汉子。”
老舅不愧是高参,赢来了一片掌声和叫好声,说的那些记者兴奋不已,刷刷刷地埋头在纸上奋笔疾书。还有人对着老舅猛拍,老舅可不像小虎这么反感照相,他整理整理军装,神情高傲地对着镜头笑容可掬。在小虎看来,老舅更像是一尊弥勒佛了。
“汉生老弟,这是你的得意弟子,你还在一旁偷着乐,不过来看看他吗?”老舅忽然对着人群的后面大喊一声,老舅真是军人出身,这声音真洪亮,声震屋瓦啊,听得众人耳中嗡嗡直响。
小虎自然不认识这人,那人看着小虎痴愣愣的,呵呵笑道:“分别几年了,听说你还掉进江里浸泡多时,别多想,暂时不记得也罢,我是你的教官柳飞啊。”只见他满脸的络腮胡子,笑起来还是张开着血盆大口。
不过柳飞教官并没有那么兴奋,只是温和的望着他点点头:“恢复的不错,还是我当年训练的好啊。你能活着回来,我替你高兴。”这像是高兴吗?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冷冰冰的,看来柳飞对贤顺的印象不怎么的。
“教官——我——”罗小虎觉得尴尬,突然冒出一句话,喊得柳飞浑身一个机灵,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像是看着不认识的人,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过去我们恩同兄弟,你喊我是‘大哥’的。”
小虎是不可能喊出他“大哥”的,只有谢贤顺才会这么喊。柳飞对贤顺的冷漠,感觉不太好,他竟然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了。两人的距离无形中隔远了。
“你——你叫我什么?”柳飞一下子抓住了罗小虎的手,眼睛紧紧盯着小虎。如果是贤顺,他会嬉皮笑脸的问道:“大哥,好久不见,真想你啊。”
“我——我,我,我看到你很激动,想起我们过去的岁月。对不起,教官。”小虎脸红了,嗫嚅着说道。
“不是,真想听你喊‘大哥’,我们是什么感情。”柳飞抓住小虎的手在摇晃着,眼睛还是盯着他。
咦——这个学员怎么会喊他的教官“大哥”?他们这种表情好奇怪啊。那些记者和军官全都迷惑起来,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哈哈,你们都不知道吧,我外甥过去就是和他们的教官柳飞称兄道弟的。现在突然见面,可是我外甥脑子受过重创,暂时不记得很多人了,但是他们师生是亲密无间啊,大家不要见怪。”老舅哈哈笑着打圆场。柳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性急,引起了别人的猜测。
“高参,我看大家远道而来,都很辛苦,不如就让大家到招待的帐篷去喝喝茶,吃点点心填填肚子如何?这来日方长嘛,见到了英雄也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英雄也是血肉之躯,需要休息的。”一直没说话的参谋长在一旁说话了。
“对对对,大家都随我去那边休息休息吧,你们要想了解我外甥的过去,可以找我和他的教官啊。柳飞兄弟,你先陪陪我外甥,老哥先失陪了。哈哈”
老舅站起来,对着童浩笑着说道:“你小子当初害怕我给你介绍媳妇,现在恐怕会让你挑花了眼,我的那个大屁股的侄女还眼巴巴地等我回话呢,只是这次恐怕要让她失望的痛哭了。”老舅真是风趣的人,到哪里都能带来欢乐,帐篷里再次响起哄堂大笑声。
“咦,这里怎么会有两个老百姓?这是什么人哪?”老舅忽然看到了站在帐篷角落里的渔夫两父女,好奇的问道。军营里出现老百姓本就是奇怪的事情。
“啊,老舅,那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要好好滴替我谢谢他们啊。”罗小虎直起身子说道。
“哦,我听说了,原来就是你们父女救了我外甥啊,真是太好了,好人哪。哟,这闺女长得真俊,这小模样真是水灵灵的,胜过西施貂蝉哪,又是我家贤顺的救命恩人,我看她配我外甥也是挺般配的呢。”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听到前面的话,罗小虎真为姑娘担忧,老舅看上了人家姑娘,这是要给自己纳姨太太吗?何必说给我找媳妇,他的头都大了几圈,脑子晕乎乎的。
“你们笑个啥?不瞒各位,找媳妇啊,就要找能干活朴实的,还好生养。当然男人嘛,谁愿意找个丑的带不出去的老婆,带不出去嘛,那也是面子哦。我老婆就是当年名厨的女儿,烧的一手好菜,这么多年,可是把我从精瘦的小伙子养成了大白胖子啦。改天请各位到我的府上去品尝我老婆烧的湘菜。”众人哈哈大笑中,轰然响应。
“这位老哥,你是小姑娘的老爹吧,别见外,将来没准我们就成了亲家了。我说我们也不用那么客气地回报了,要真成了一家人,我的不就是你们的嘛。来,老哥,和兄弟我喝上两杯去。”老舅大大咧咧地拉住了老渔夫的手,却对姑娘说道:“孩子,你先替我照看照看贤顺吧,这小子真有福气。”
罗小虎一眼瞥见对面的桌上有个镜子,里面的自己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相貌威猛,体格魁梧,微微有点络腮胡子的陌生的男人,这不是和自己扭打着,掉进江里的国军军官吗?
掉进江里会把相貌变成对方吗,这不是借尸还魂么。那我原来的样子到哪里去了呢?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所有人都惊呆了,罗小虎听了更是浑身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