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嫂叹息着摇了摇头,不知是感叹险恶的人性还是感叹深沉的心机…孩子的脐带还没有掉,应该是才出生不久,邬嫂用温水擦干净孩子的身体和头上的血迹,一个黑色的月亮出现在夫妻两的视线内,那个小小的黑色月亮在婴儿的胸口,如一颗小小的黑痣。刚才在菁菁父女的对话中邬嫂已经知道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但此时仍免不了吃惊…
“大妹子,出什么事了啊?”一个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推开吱呀的木门和小四走了进来。
邬嫂和邬大连忙用粗布裹住了婴儿。
“张嬷嬷,你快过来看看。”邬嫂焦急的招呼着张嬷嬷,让到了一边,张嬷嬷一看桌上的婴儿,连忙走上前去查看病情。张嬷嬷是村子里的土医生,早年跟她父亲学了一点医术,父亲过世后就由她给乡亲们治病,收点柴米钱,久而久之倒也积累了不少经验,一般的风寒感冒,跌打损伤都难不住她的。
“哟,这孩子,伤得真不轻啊,这孩子是哪来的啊?”
张嬷嬷从随身带的小药箱里翻出止血药洒在孩子头上,用粗布缠了起来。
“这…孩子,是我在路上捡的…”邬嫂心虚的看了下张嬷嬷,撒了生平的第一个谎,张嬷嬷没看邬嫂的表情,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颈窝,看了看她的小手说道:“可能是摔伤了头,头部有淤血,在发烧呢,等会儿叫小四到我那儿去拿我配的几付药,先给她喝下再说,孩子太小了,凶多吉少啊!”
张嬷嬷走的时候嘱咐了几句,给孩子灌点米汤啊,注意保暖啊之类的,然后消失在门外,小四看了桌上的小婴儿一眼,没有多问,跟随着张嬷嬷的脚步远去。
“米汤…家里已
经没有米了,哪来的米汤啊…”邬嫂叹口气坐在炕上,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忧心起来。
“那副耳环…你明天拿一只去卖了吧,换点米回来,还要给张嬷嬷诊费呢。”邬大拿起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在土炕上敲了敲,抖落多余的烟灰,然后又吧嗒吧嗒的抽起来。邬嫂应了一声,两口子在屋里沉默着,直到小四将药从张嬷嬷那里拿了回来,打水,煎药,然后给孩子喂药,孩子的嘴紧闭着,灌不进去,小四找了根麦管把药一点点的往里灌,一道药反复的热,灌了多半个时辰才喂了小半碗…喂完孩子药,在炕洞深处加了点柴火,将孩子放在加上柴火的炕头,确认很暖和,一家三口才草草的吃了晚饭——几个山芋和一盘野菜。
深夜,一家三口都睡在炕上,除了放婴儿的炕头附近比较温暖外,其余地方都是冰凉一片,柴火不能乱用,是要用来卖钱的…小四托了婴儿的福和她睡在一起,久违了温暖几乎要把他融化了,睡前他的嘴角轻轻地往上翘了翘…邬嫂记得小四带来张嬷嬷的嘱托,每隔两个时辰给婴儿喂一次药,每当邬嫂起床熬药的时候,她都看见小四小小的身影在灶前忙碌着,然后用麦管给婴儿灌药,一次又一次…小四记得要两个时辰喂一次药,他能睡上温暖的炕就是因为小婴儿…可爱的小四单纯的小四,他想要一辈子好好照顾她,这样他一辈子就有温暖的炕头睡了…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邬大就上山打柴了,今天他要多打点柴,晚上才有更多的柴火把炕烧热,邬嫂也早早的到镇上去了,她卖掉了那只耳环,当然是卖给当铺了,只有当铺才不问物品的出处。由于耳环只有一只,所以价格方面不是很公道,但
是耳环上的翠玉却是极品,让掌柜的眼睛瞪了很大,掌柜的良心也不是很坏,原来值千两的翠玉,他给了邬嫂一百两纹银,邬嫂的眼睛也瞪大了,这辈子她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呢。邬嫂买了鸡子,鸭仔,还买了点羊奶,她的小四这辈子还没有喝过呢。邬嫂带着激动兴奋地心情,很快的回到了家中,给鸡子鸭仔筑了篱笆,把羊奶煮熟分了三份,小四,邬大和小婴儿。小四很懂事,药和羊奶都是他一点点灌给婴儿的,婴儿发烧烧了很久,张嬷嬷来了几次换了几次药,又在她头上扎了几针,张嬷嬷人很好,只收了邬大的一担柴火做诊费…
三天,婴儿烧了三天,终于退了烧,小眼睛也眨巴眨巴的睁开了,开始依依呀呀的要吃的了,邬嫂狠了狠心拿了五两银子买了头母羊,天天给婴儿挤羊奶喝。
一个月后
“小四,你要好好照顾她哦,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你的妹妹了。”邬嫂看着小四一勺勺喂着婴儿喝着羊奶,摸着小四的头温柔的说着。小四这才知道他喂的是妹妹,他多了一个妹妹了,小四点了点头开口问道:“娘,妹妹叫什么名字啊?”
邬嫂挠了挠头,想了半天答道:“女孩子又没姓,就叫她丫头吧。”
小四“哦”了一声又低下头继续喂丫头羊奶了…
“娘…妹妹好像看不见…”小四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邬嫂说道:“昨天我拿了小蟋蟀给她看,小蟋蟀就在她旁边,她看也不看下。”
“看不见?!”邬嫂连忙用手在丫头眼前晃了晃,没反应,就像没有看到一般,眼珠也没有转。邬嫂连忙请了张嬷嬷来看,诊断结果是丫头由于头部淤血压迫了眼部神经——失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