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不打不相识。 这个李大海生来就是犯贱的主,现在看到志军不好惹了,还想巴结志军。连和他在一起的几个青工也对李大海和志军之间关系急剧好转感到迷惑不解。
这边蒋茹芸看到李大海每次对志军客客气气的,也是心存疑惑,百思而不得其解。
周末,在回去的车上,蒋茹芸问志军:“这段时间什么回事呢,那个打你们的青工怎么一下子跟你客气起来,你们还真是孩儿的脸啊,说变就变呢。”
“呵呵,这个啊。也没什么,以后都是一个单位的职工,何必那么冤冤相报呢,能够和解就和解吧。”
蒋茹芸听他这样说,心里有点鄙视,心想人家那样殴打你们,你倒好没了原则,没了自尊,还和他们称兄道弟起来,什么人啊。
见蒋茹芸没有吱声,志军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蒋茹芸侧过脸看着别处,懒洋洋拉长声调说出一句:“你说得很对啊。”
志军还未发觉蒋茹芸态度的变化,还在那里大谈什么友爱,和睦和宽容等等的话题。
蒋茹芸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也许根本就没听志军滔滔不绝的话语。
下车后,蒋茹芸只是笑笑,便扭头过街了。志军还想跟她说些什么,但蒋茹芸根本没给他机会。
志军一边往家走,一边暗自思忖:今天怎么啦?态度这么冷冰冰的,自己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吗?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些他们之间的谈话,觉得没有不对或不妥的地方啊,他觉得蹊跷。哎,这女孩的心思真不好揣度,态度说变就变,要命的是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到了上学的时候,志军即使课间休息有机会碰到蒋茹芸,想跟她搭讪,蒋茹芸却是视而不见,形同陌人。蒋茹芸的异常表现令志军不得其详,继而大惑不解。
吴杰有天问志军:“喂,怎么回事啊?你跟他们怎么化干戈为玉帛了啊?那天看你们斗得厉害,他们恨不得要把你们往死里打。如今你们却是握手言和了,更邪乎的是那个李大海还追着跟你套近乎呢,这算什么事啊?真是奇了怪了。”
面对吴杰的质问,志军不好跟他说出里面的缘故,只是嘿嘿地笑着。
“你笑什么呀?”
志军心想,自己不笑还能说什么呢,是说自己动用混混帮忙搞定的,还是说借助当地流氓麻杆的名声搞定的,这话能说得出口吗?如果说出去了,别人怎么看待他,不会认为他也是混混的一员吧。联想到蒋茹芸对待自己的态度,志军似乎恍然大悟起来。莫不是蒋茹芸认为他是一个软弱无能,骨软筋酥的男人?所以从内心瞧不起他,才有了之后冷漠相对的结果。
明白了事情大致缘由,但要用何种理由去进行合理解释呢?这又让志军颇费踌躇了。即使面对吴杰的诘问,他都没办法予以解释,更何况是蒋茹芸呢。志军就像得了黑钱的人,想证明自己有钱,但又来路正常,只有一个办法,必须去洗钱,把自己洗白,洗净,把黑钱洗成白钱。目前志军就是这样一个状况。他得想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来,佐证他和李大海关系改善的充足性和合理性。
“说啊,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勾当吧。呵呵”吴杰猜测。
“能有什么勾当呢,这年头,谁狠谁占先,谁狠谁英雄,谁孬谁跟熊。”
“咦?那听你口气,就是你狠了。但是你凭什么狠呢?我可一点看不出呢。”吴杰不信。
“这就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哟呵,还跟我打起马虎眼来了,你牛啊。佩服!”吴杰向志军拱拱手,“既然你这么狠,那你展示一下你狠的资本吧,让我等见识一下,你到底狠在何处。”
“呵呵,天机不可泄漏哦,恕我冒昧,不可言传。”志军也向他拱拱手,表示歉意。
“好吧,你就端着吧,看来你没把我当朋友啊。”吴杰有点生气了。
“没,没,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现在还不方便说,以后我一定告诉你,好吧?别生气了,哥们,别像娘们似的,嘻嘻。”
“你才像娘们呢,说谁呢。你还倒打一耙不成。”
其实打架一事,厂里教育科领导也找志军他们谈了话,虽说不是他们挑起的,但大家毕竟都是一个单位的,厂里不希望再出现此类的事情,提醒他们注意影响,约束自己的言行。在领导讲话的时候,志军心里暗自发笑,心想还出什么事呢,什么影响,言行,扯淡去吧。
即使现在志军猜测到蒋茹芸和吴杰的想法一样,误以为他很柔弱,有点看扁他的意思,他也不会主动说出事情的真相。
有句老话:皇帝不急太监急。虽说蒋茹芸表面近来不怎么理睬志军,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蒋茹芸还是憋不住了,向志军追问起这件事情来了。
志军挠挠头,缓缓地说:“这事吧,是学校要我们注意影响,注意团结,不要跟他们再起纠纷。”
“那你也不至于和他们打得火热吧?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火热?我吗?不会吧,每次都是那个李大海撵着我讲话啊。”
“那你还理他干嘛呢?这种人躲都躲不赢呢。”
“学校不是说了吗?注意团结嘛,我能不理他啊。”志军装作委屈的样子。
“我看你啊,就是个软骨头,一点男子汉的气魄都没有,看错你了。”蒋茹芸不满意志军的说法,明显地生气了。
见到蒋茹芸如此评价自己,志军也急了,脱口而出:“我软骨头?我才不会跟他和好呢,是他巴结我。是我找人把他搞定的。”
蒋茹芸来了兴趣,问道:“那你是怎么搞定的呢?”
“我,我......”志军始觉自己说漏了嘴,竟结结巴巴起“说啊,怎么不说了呢?”
“不是,这个,哎,怎么说呢。”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又没谁逼迫你。”
志军心想,你这不是逼迫是什么呢。既然说漏了嘴,索性说出来算了,免得蒋茹芸小瞧自己,至于他借用混混的势力,蒋茹芸怎么再看自己,那就看天意了。于是他将这件事情合盘托出,说完之后他倒觉得轻松了一大截,像是卸掉一件很重的包袱似的。
他舒了一口气,仔细观察蒋茹芸的表情。
蒋茹芸扑闪着那双弯弯的杏眼,像是发现天外来客一样,一眼不发足足看了他好几十秒钟。
志军被她看得脊梁发凉,心里发虚,心想完了,这下坏事了。
“哈哈,看不出啊,我们这里卧虎藏龙啊。”蒋茹芸竟然笑将起来。
蒋茹芸的发笑更是让志军乱了阵脚,志军越发心里忐忑不安起来,不知蒋茹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得跟着蒋茹芸讪笑着。
“搞半天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这个李大海像吃错了药似的,一反常态,时常跟你黏糊在一起呢。我一直在想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总算搞清楚了,解开了我心里的疑团。好样的,这才是男子汉。志军,我告诉你,我就欣赏这样的男子汉,不怕威胁,不怕讹诈,勇于斗争,善于斗争,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是站得住脚的,你都可以尝试,要勇于争胜,克难而上,要把威胁化为乌有,要让讹诈遁于无形。你可真是磨叽,那天问你你就是不说,保密啊。”蒋茹芸异常亢奋地说了一通。
“还不是怕你认为我手段不清爽,净做些下三滥的事情。”
“你错了。以你的实力肯定斗不过他们,你们失败了就是他们的菜,他们以后想怎么捏你们就怎么捏你们。你们以后进了厂还有好日子过吗?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这叫弱肉强食。”蒋如芸深刻地说道。
“哎呀,这个问题我倒真是没细想。还是你分析得透彻,实在是令人佩服,不愧是女中豪杰呢。”
真可谓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不是蒋茹芸一番评说和剖析,这志军绝对想不到倘若他们斗败了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也从这个时候起,志军开始对蒋茹芸刮目相看了。而通过这件事呢,蒋茹芸也开始有点欣赏志军了,觉得他理性、活络、不屈和刚毅,倒是具备一个男子汉的基本素质。
细雨润物声,感情渐生成。他们之间开始有了共同的话题,两颗年轻而又火热的心慢慢在靠拢,尽管双方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但他们心有灵犀,互存默契。
得到了蒋茹芸的首肯,志军也就不再将这件事情藏着掖着了,他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吴杰,满足了他的窥探欲和好奇心。
而当志军把这件事情的结局告诉溜子和祈冰时,他们两人竟哈哈大笑起来。
志军狐疑地问他们:“喂,笑什么啊?”
他们告诉他:“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竟然收获一份难得爱情啊。”
“什么啊?哪来的爱情啊,八字还没一撇呢。”志军实话实说。
“这真的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哈哈。”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那么一点默契而已,但离你们所说的所谓爱情那可是差远了啊。”志军倒是竹筒倒豆子,干脆利索。
溜子停住了笑,认真地说道:“志军,你好事不远了,真的。你小子是因祸得福,鸿运当头啊。好好把握吧,到时候带来让哥几个开开眼,见识见识。”
志军踌躇了一会,说道:“这个,恐怕......我能说了算吗?”
祈冰拍拍志军的肩头:“别这个,那个了。溜子的话没错。这不是你说了算不算的事,水到渠成,这是缘分,你躲都躲不掉的。记住了,你到时候请我们喝见面酒就是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