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大门颇有点唐代建筑的韵味,上面一层飞檐,下面两根廊柱,门楣上面隽刻着“东湖梅园”四个草书红色大字,显得古朴端庄,透出一股学究气息。
进得门来,往前一望,整个梅园似乎望不到边。
“好大呀!”田紫菱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祈冰看了看旁边“梅园简介”。只见上面写道:东湖梅园为全国四大梅园之一,是全国著名的赏梅胜地,又是我国梅花研究中心所在地。占地700余亩,地栽梅花近万株,东湖梅园现有梅花品种267个,其中已进行国际登陆的品种有129个。内有妙香国、江南第一枝、花溪、梅友雕像、冷艳亭等景点,其中妙香国为中国梅文化馆所在地,长年展示包括梅花典籍、名人书画资料在内的梅文化精华。
“田妹,看看,足有700亩地呢,真够大的。”祈冰赞道。
他们往里面走去。他们看到梅花树不像一般树木,种植那么密集,而是每株间隔有一定距离大致在三到五米之间。梅花树高的可达五六米,矮的也有二三米。树冠开展,树皮淡灰色或淡绿色。枝干如游龙,或横或虬;枝条纤细如竹篾,或俯或仰。一朵朵五彩缤纷的小花白的像雪,红的似火,黄的赛金,粉的如霞……在寒风中翩翩起舞,冰心玉骨。
田紫菱忍不住停下脚步,走到树边,细细一闻,一股香气不禁迎面扑来,馨香阵阵,淡雅清新,顿时使人感到心旷神怡……
“哇,太好闻了。一股淡淡的馨香啊。”田紫菱闭着眼睛说道,“你闻闻啊,多香啊。”
“不用闻了,现在是满园花香沁人肺腑啊。”祈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田紫菱似乎像回到了孩提时代,兴奋异常,她一会跑到这棵梅树下,一会跑到那棵梅树下,不时凑近各种颜色的梅花前,允吸着那股令人陶醉的花香。
看到田紫菱欢喜的样子,不免想起古人爱梅的轶事来了。于是祈冰喊住田紫菱,两人走到一株梅树下的大石上坐下,祈冰说:“看你这么喜欢梅花,我也讲几个古代文人爱梅的故事。”
“好啊,你说说看,他们是怎么样爱梅的。”田紫菱急迫地说。
“好,慢慢听我道来。隋代诗人赵师雄曾把梅花当作仙女。有一年,他被贬官到罗浮,一天黄昏在山村酒店附近遇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仙女,服饰朴素,梳妆淡雅,便邀她同饮。赵师雄因为过度兴奋,喝着喝着就睡着了。等到他醒来时,竟发现自己是睡在一棵花事正盛的大梅树下。这时月亮已经西沉,众星也已消失,只有小鸟在梅枝间跳跃争鸣,什么仙女、酒店,全都无影无踪了。原来赵师雄刚见到这棵盛开的梅花时,因喜爱入迷,产生了幻觉,竟把梅花当作仙女了。
南朝梁代的何逊居然因爱梅而请求调任原职。开始何逊在扬州任法曹,官舍院内有一株奇美的梅花,他经常在梅树下面吟诗作文。不久,何逊被提拔为洛阳令,但因为思念扬州的那株梅花,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像得了相思病似的。无奈之下,他就主动向上司请求调任原职,获准后他日夜兼程,赶到扬州时正逢那株梅花盛开,乐得他手舞足蹈,足足在梅树下徘徊了三日。因为喜爱梅花,宁可主动降职,可见何逊的爱梅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南朝宋代的寿阳公主,因为特别爱梅而创制了‘梅花妆’。有一年正月初七,她躺在含章殿檐下,正逢殿前梅花盛开。突然,一些梅花瓣飘落在她的额上,拂之不去,显得越发标致。从此,她就专用这种饰有梅花的妆型,宫外妇女得知后也竟相效仿,于是有了盛传不衰的‘梅花妆’。
北宋著名诗人林逋的爱梅更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居然终身不娶,以梅为“妻”。林逋虽满腹经纶,诗名闻天下,却隐居山林,既不做官,也不结婚,终生与梅花、白鹤为伴,把梅视为‘妻’,鹤为‘妾’,以爱梅爱鹤闻名于世。朋友们去看他,深感不解,问他为何不娶妻室,他竟然反问道:‘谁说我无妻室?我还有一妻一妾呢。’朋友大惑不解,他就笑着解释说:‘梅就是我的妻,鹤就是我的妾,有这么好的妻妾相伴,我还有什么孤独苦闷呢?’爱梅爱到这种程度,堪称亘古未有。哈哈!”
田紫菱听得几近入迷,仿佛自己正在梅花丛中徜徉、流连......“喂,在干吗呢?”祈冰见她迷迷瞪瞪的样子,便拿手在她眼前晃动。
“哦,没......没什么啊,呵呵。”田紫菱如梦初醒地笑道,“我也想起了一些关于赞颂梅花的诗句。”
“你说说看,看你能说出那些来?”祈冰激将道。
“好啊,怕我说不出是吧?呵呵,我说一个,你也说一个,咱们比一比。”田紫菱发出了挑战。
“好啊,那就试试。”祈冰接招。
田紫菱看着含苞怒放的梅花,缓缓吟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祈冰应道:“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雾雨胭脂照松竹,江面春风一枝足。满城桃李各焉然,寂寞倾城在空谷。”田紫菱吟道。
“山间幽步不胜奇,正是深夜浅暮时。一枝梅花开一朵,恼人偏在最高枝。”
“到处皆诗境,随时有物华。应酬都不暇,一岭是梅花。”田紫菱继续吟道。
祈冰想了想对道:“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田紫菱见难不住祈冰,便想了一个多一点句子的诗来:“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祈冰一听觉得熟悉,心想这不是南宋姜夔的《暗香》吗?哈哈,难不到我,那就对上姜夔的《疏影》吧,于是不慌不忙地吟道:“苔枝缀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篱角黄昏,无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惯胡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想佩环、月夜归来,化作此花幽独。犹记深宫旧事,那人正睡里,飞近蛾绿。莫似春风,不管盈盈,早与安排金屋。还教一片随波去,又却怨、玉龙哀曲。等恁时、重觅幽香,已入小窗横幅。”
田紫菱使劲瞅瞅祈冰,说道:“你这么厉害啊,竟难不住你啊,我也没了,想不起来了。我们算打个平手吧?”
祈冰心想你再出我也没辙了,于是顺水推舟地说:“好啊,算个平局吧。”
“呵呵,这还差不多。”说完,田紫菱把头靠在祈冰的肩头。祈冰一看吓了一跳,觉得当着这么多游人,万一有熟人看见了多不好啊。于是祈冰找了个理由说:“田妹,我,我们好多梅花还没看呢,我们得抓紧时间呢。”
田紫菱见他这样说也觉得有理,连忙抬起头,说道:“好啊,抓紧时间多看看,走啊。”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田紫菱挽着祈冰的胳膊两人几乎依偎在一起。这让祈冰感到很窘迫,不让她挽吧,又说不出口;让她挽吧,心里又是那样担心。祈冰担心的是田紫菱被梅花陶醉了,而他怕被田紫菱迷醉了。按照田紫菱的个性,她要使起性子来,恐怕自己还不是她的对手。
见祈冰只顾低着头走路,田紫菱便问道:“祈冰你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
“不会在想梅花吧?快被梅花陶醉了吧?呵呵。”田紫菱打趣地说。
“是啊,春花醉人啊。”祈冰说道。
“我看啊,对我来说是春梅迷情呢。”田紫菱使劲捏了捏祈冰的胳膊。
祈冰喊了一声疼,田紫菱笑道:“你胳膊疼,我心里疼呢,嘻嘻。”
祈冰明知田紫菱在撩拨他,他只好装作不知,沉默不语。
田紫菱看见祈冰这个窘相,心里暗暗发笑,心想:我就要亲近你,以后时间只会少不会多了,一定要你慢慢接受我。
他们慢慢走在不同的梅树之间,感受着梅的意境,呼吸着梅的芳香,他们呢喃着,依偎着,像是一对温存的恋人。
祈冰除了感受到梅花的馨香,还能分明感受田紫菱的气息和心跳。祈冰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他会难以把持自己了。他看看天,见天色已是不早了,再看看游人也明显少了许多。也许要关园了吧,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赶紧离开这里,离开田紫菱的诱惑。于是祈冰说道:“田妹,天色不早了,梅园要关门了,我们出去吧。”
田紫菱调皮地说:“我们不走,就像那个爱梅的林逋,我们也留下来吧。”
“人家是把梅花当妻妾,我们留下来把梅花当什么呢?呵呵。”祈冰笑道。
“好办啊,我把你化成梅花,把你当成我的......”田紫菱话说一半,然后温柔地盯着祈冰看。
“你啊,又瞎开玩笑。走吧。”
“呵呵,胆小鬼。”田紫菱娇嗔地说道。
虽然祈冰竭力躲避田紫菱的温柔攻势,但从心里来说并不反感田紫菱的所作所为。正是心里有刘莎莎,祈冰觉得和田紫菱的交往更多是像走钢丝一样,既危险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