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上像拖着一条沉重如山的锁链,越圣雪迈上最后一格台阶终是来到顶端楼台,迎面吹来阵阵秋风,缓缓消去体表冒上来的热。
她如释重负地喘息着,只听不远处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如同棋子碰撞着棋盘,侧眸看去,果然见帝夜凌正与一位老者在下黑白棋。
两人静静不语,手上的动作一缓一急,越圣雪放低脚步走了过去,没有出声打扰,老者执黑棋,帝夜凌执白棋,乍一眼黑棋多过白棋。
看似棋局输赢已定,并无悬念,老者带着破竹之势将帝夜凌逼入绝路,可帝夜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突然摆下白子来了个峰回路转,绝地重生。
越圣雪一怔,只见老者依旧我行我素随之摆下黑子,“大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呀!”
就这么心急的一喊,打乱了整个棋盘的宁静,老者与帝夜凌齐齐看向她,只听身后传来低沉的一道斥责:“谁许你对大师不恭不敬?!”
她哪有不恭不敬?!
她只是惋惜老者这一招走得过于心切,越圣雪懒得回头和冷血魔鬼解释,扬起薄唇噙着歉意的笑对老者有礼躬身,“圣雪并非有意打断,只是一子错下,全盘皆输。”
“越圣雪!!”
帝天蛮又是呵斥一声,一手抓起她的手腕,痛得她不得不与他对视——死丫头,就知道自找苦吃,无视他的警告,竟对住持大师变本加厉的口没遮拦!
“呵呵……陛下勿怒,别怪这小丫头,她说的没错,是老衲心急了,瞧瞧这棋局——”
老者倒是大度,脸上还噙着爽朗的笑,一点儿都瞧不出丝毫怒意。
待帝夜凌放下最后一颗白子后,两人双双取出棋盘上的死棋,果然明明多出很多的黑棋竟有一大半是死棋不为作书,所以这盘是帝夜凌白子为胜。
只瞧越圣雪盛气凌人地向帝天蛮做了个鬼脸,以表她的不满。
死丫头,竟然还会黑白棋,帝天蛮好心吃了瘪,紧抓她的手就是不放,还故意用力捏了下。
“唔唔!!”
越圣雪痛得小声嘤咛,老者看着他们斗气的样子忽地咧嘴大笑,笑声爽朗洞天,越圣雪被笑得不好意思,这才注意到老者笑起来好像一座开心的尼罗佛。
圆圆的脑袋,胖胖的身子,怎么看都亲切得让人不得不喜欢,就这么听着那笑声,越圣雪也被感染笑出了声,笑声清脆如莺,煞是惹得人爱。
“老衲法号乐天,小丫头你叫什么?”
“小女名曰越圣雪。”
乐天大师与越圣雪说话之际,一直未语的帝夜凌,眼神落在帝天蛮握着越圣雪手腕的手上,眸光是那般的寂寥不甘。
※
帝天蛮也察觉到了帝夜凌顿然冷下的视线,兄弟间的情似在微妙的改变……
“越姑娘,既然识得黑白棋,不如和老衲下一盘?”
乐天大师开口邀约,实则是为越圣雪解围,她那纤细如柴的手腕可是被帝天蛮都捏出了紫青。
越圣雪点头应允,帝天蛮不得不放开了她的手,帝夜凌推着轮椅让座,她则搬过脚边的小方凳坐下。
棋局开始,乐天大师依旧执黑棋,越圣雪则执白棋,帝天蛮站在棋盘前始终黑着脸,这一刻
他就像成了多余的透明人,冷眼投向“依偎”在越圣雪身边观棋的帝夜凌——
夜凌……究竟是这妖孽引诱你擅自离宫,还是你暗自迷恋成灾?
那幅美人图总是浮起在帝天蛮的脑海,他不是傻子,他断不会信夜凌只是因为想要共庆中秋才来的这里——
十年来,自从他腿残之后,就不再喜欢与人共处,又怎么会平白的来凑这热闹……
棋局不缓不急,越圣雪从开局就被乐天大师强势制压,仿佛是故意放水让乐天大师赢,可谁料走至后半局,越圣雪气若破竹,白子顿然攻占整张棋盘。
两个只看美人的男人都情不禁被棋局吸引,棋局终局,竟当真又是乐天大师输了。
“哈哈哈……哈哈哈……”
输了反而大笑,乐天大师摸摸光溜溜的脑袋,“小丫头,你可真是聪慧过人,还以为你会让让老衲,原来是引诱老衲放下心,趁势将老衲翁瓮中捉鳖。”
越圣雪掩嘴莞尔一笑,这大师说话真有意思,竟然大度地将自己别做是鳖……
“棋盘之上,谦让对局之人才是对对局人的大不敬。”
说着,越圣雪笑盈盈地和乐天大师对视一眼,随即又抹去眼中的笑意看了帝天蛮一眼——
不失调皮亦是挑衅。
死丫头,以为有乐天大师在,他就不敢惩罚她了吗?
帝天蛮皮笑肉不笑,冷眼瞪着越圣雪,虽是恨意的你一来我一去,可帝夜凌在一旁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皇兄既是恨她,为何还要霸占着站在她身边的位置。
双拳不自觉地握紧,帝夜凌不甘非常的不甘……
※
“越姑娘说的是,老衲就是喜欢越姑娘这样的直性子——所谓棋局如人生,一招错全盘皆输,越姑娘走下每一步定是毫无悔意。”
忽然乐天大师说的话很是深奥,越圣雪听得似懂非懂,她的确从无悔自己的决定,只是那些决定当真都是正确的吗?
眼角的余光又不知觉的飘向帝天蛮,就连他脸上冷冰的面色也随之错愕,“圣雪从不后悔,可人生并不能如同棋局一般……重来……”
口吻参杂着令人为之扼腕的无奈,帝天蛮的心口因越圣雪的这句话狠狠痛了一下——她的意思是她被怕无奈嫁给他,她虽不悔,但人生可以重来,她定不会投入他怀!
“哈哈哈……人生若能重来又能改变得了什么——所谓缘分天注定,不论是良缘还是孽缘,彼此手上的红线不断,七世都难断。”
乐天大师乐呵呵地说着站起身,眼神落满笑靥地扫过帝天蛮与越圣雪的手腕,仿佛他们的腕上就绑着一条隐形的红绳。
越圣雪仿佛真的因此感觉到手上绑着什么,小孩子气地将手掩到背后。
乐天大师淡淡一笑,收起视线向着天际望去,“越姑娘,你瞧这天大地大,鸟儿多自由可以到处飞翔,可无论飞去哪儿,终是躲不了这片天,不是吗?”
“大师为何说如此悲观的话?鸟儿向往自由,虽逃不过天,可想飞去哪儿都成。”
越圣雪起身跟步过来,乐天大师摇摇头,“非也、非也……自由与禁锢,良缘与孽缘,看似相差十万八千里,可人心一把秤,你若认为它是自由,它既是禁锢也是自由,你若认为它是良缘,它既是孽缘也是良缘。”
心莫名地被触动,激起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越圣雪不再反驳,若是她的心境能练就到乐天大师的地步,是不是也能错以为自己并非身处“囚笼”中,也能将帝天蛮赐予的痛都视为“*爱”呢……
唇角上浮起的笑染着些许凄楚的味道,越圣雪朝楼阁下看去,从这儿看,可以将整座偌大的寺庙看得一清二楚,前来朝拜的百姓似乎越来越多——
“大师,今日是什么日子,为何朝拜的人潮这般络绎不绝?”
“今日是弩人的女儿节。”
“何为女儿节?”
“女儿节,所有女子都会为所爱的人禁食,也会携家带子地来寺庙祈福——弩人口口相传着一个传说:古时候,丈夫们出战沙场,女子们为心爱的人能平安归来,就禁食以示虔诚,为他们祈福积德。”
“那女子在今日一整天都不能吃一点东西?”
“是,就连滴水都不能碰!”
“好伟大。”
越圣雪不禁感叹,乐天大师笑曰:“的确,所以千百年来,弩人孝敬母亲,尊重女子,视母亲为生命之源,视女子为掌心之宝。”
“那若是有男子‘嗜妻杀子’是不是定会遭到天谴?”
乌眸精锐一转,此话一出,帝天蛮面色僵直,世间万物仿佛都因他的怒气一瞬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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