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斌敲门走进书房的时候,林奕平正坐在书桌后面整理东西。虽然从林奕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可是李斌感觉到他很高兴,而且是发自内心的那种高兴。李斌当然知道,姥爷的这个高兴肯定不是因他而发,那么就只能解释为是因为刚来那个狼狈不堪的欧庆海的缘故了。
对于官场上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李斌不感兴趣,与其那么累的活着,还不如开开心心的做点儿小生意了。谁也不敢说那些贩夫走卒们他们的生活过得就不开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只要自己能够懂得自享其乐那就够了。
林奕平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是李斌,更是喜上加喜。只不过,从他的脸上任何人都找不出一点儿外溢的表情来,不过李斌还是能够从姥爷的眼角感觉得出他很开心。
“姥爷,我回来了。”李斌向林奕平鞠了个躬,向前走近了几步。
林奕平嗯了一声,把手中拿着的一摞乱七八糟的资料塞进了抽屉,这才抬起眼睛来落到了李斌的脸上:“听说你让总书记吃瘪了?”
李斌咧了咧嘴,没想到这么快姥爷就已经知道上午一号首长召见他们的事情了。
“姥爷,您知道我的,我不想??????”李斌讪笑着向前凑了凑,把手中的礼盒放到了书桌上。
“没出息”,林奕平骂了一句,眼神也落到了那个礼盒上。李斌给他送礼这可是少有的事情,在这个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就是逢年过节的都不需要大包小包的买上一大堆礼物,不是俗不俗的问题,是因为根本上家里就什么都不缺,所以像这些没有必要的礼节也就全免了。
其实林奕平倒是并不十分在意这个还是镜花水月中的索马里大使的名额,只是感觉着自己这个外孙无论是从心智还是从处事上都颇有建树,如果能够进入官场,假以时曰成为派系的扛旗人物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人各有志,这个小子就跟他爸爸一样没有上进心,也不是没有上进心,就是他把上进心都用在怎么赚钱上去了,这与林奕平的期望刚好背道而驰。算了,强扭的瓜也不甜,由着他去得了。
“怎么?拿了什么好东西,跟献宝似地?”林奕平的目光又从礼盒移到了李斌的脸上,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李斌嘿嘿笑着打开了礼盒:“姥爷,纪念银版的沙漠之鹰。在索马里缴获的。”
说着话,李斌献媚的打开了礼盒,把亮闪闪的沙漠之鹰露了出来。
林奕平眼角都没有动一下,伸手拿起了那把枪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嗯,枪不错。杀过人。”
李斌不知道林奕平怎么这么果断这把枪杀过人,就算是开过枪也只是有硝烟味罢了,开过的枪并不一定就杀过人,难道还可以从枪口上闻出血腥味来咋地?
林奕平很熟练的把枪拆开,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动作并不是很快,最少在李斌这种专业人员看来并不快,但是很稳。林奕平很快又把枪组装好了,哗啦一声把子弹压上膛。
“走吧,到院子里试试枪。”
“是”,李斌急忙应了一声,侧身站到了一旁,等到林奕平拎着枪走过之后,才跟在林奕平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这个礼物算是送的姥爷可心了,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试试枪了。
看到林奕平拎着枪走了出来,门口执勤的警卫战士吓了一跳,急忙一左一右的跟在了林奕平的身侧。
林奕平站住了脚,转身笑着冲他们两个人说道:“小张小李,我就在这里试试枪,你们归岗吧。”
“是”,两名战士向林奕平敬了一个礼,转身又跑回了门口。
林奕平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一棵树下,抬起眼睛来搜寻着附近的树端和天空,看来是想要找一只鸟。
李斌微微一笑,抬起脚来在树上踹了一脚。果不其然,哗啦啦的从树上飞起了几只麻雀。林奕平抬起手来砰的一枪,其中一只麻雀如同遭受重击一般,猛地改变了飞行轨迹,楞然向高空中又拔升起了一米多高,然后一头就栽了下来,啪的一声就掉在了院子里。
“好”,叫好声从四周传来,竟然把李斌的声音也给掩盖住了。
林奕平并没有被叫好声所干扰,砰砰砰又连续三枪,又有两只麻雀落了下来,只有一枪打在了一只麻雀的翅膀上,负痛的麻雀歪歪斜斜的打着旋飞进了院外的密林之中。
林奕平叹了一口气,是老了,眼睛花了,竟然没有击毙它。
已经有战士小跑着把那三只麻雀捡了过来,嘴里还不忘了拍上两句:“主席好枪法。”
林奕平笑了笑,倒转枪柄把枪递向李斌:“你也试试吧。”
李斌咧了咧嘴,忙笑着推辞道:“姥爷,我哪儿会开枪呀??????”
林奕平也不勉强,又把枪收了回来,率先向屋子里面走去,淡淡的说道:“你在索马里开的枪还少吗?走吧,该吃饭了。”
‘嗝’的一下把李斌给噎了回去,看来自己什么事儿都瞒不了姥爷呀。李斌咧着嘴跟在林奕平的背后走进了屋子。
林奕平吃饭很简单,四菜一汤,但是肯定要有一个红烧肉。好像要把以前困难时期少吃的那些肉拼命补回来一样。只不过今天林奕平用筷子顶着把那盘红烧肉推到了李斌面前,算是对李斌的一个奖赏了。李斌也没有客气,一口气儿干进去大半盘。在索马里每天都是牛羊肉,这香喷喷的红烧肉干脆连想都不要想了。
林家吃饭的时候也很少说话,这几年来几乎一直是林奕平一个人在吃饭。李斌的姥姥身体不好,一般的时候都是由护理把饭菜端进卧室里去吃的,两个儿子也都不在身边,就林志胜这一个孙子在身边,可是这个小子见到林奕平跟见到鬼似的,每次见面都是溜着边儿走,久而久之林奕平也就听之任之了。知道他感情上受到了一点儿打击,自己试图拉了几把没有把他拉上来,结果越混越不争气了,干脆也就赌气不再去理他了,更别说指望着林志胜能够陪着他吃顿饭了。林奕平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是因为他根本就找不到陪着他一起说话的人,结果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了。
越是这样家里的气氛搞得越是沉闷,像史一飞和女儿他们过来探望自己往往也说不上几句话,大多数的时候有事谈事儿,没有事自己就回书房里面看文件。他也看得出来女儿女婿也不愿意过来探望自己,大多数的时候好像就是迫不得已被逼来的一样。
人老了,心里也越来越孤寂了,现在退休了,手头能够做的工作也少了,往往静下来的时候林奕平竟然觉得自己很可怜。连林奕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堂堂的血狼、前国家军委副主席,怎么会和‘可怜’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呢?
幸好现在这个外孙越看越顺眼了,而且,林奕平也感觉得出来,这个小子过来看自己是真心的,好像自己与他之间有着一层莫名的联系一般,总感觉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也很快乐。
“说说吧,在索马里做了些什么?”林奕平低头吃着饭,头也不抬的问道。
李斌于是把自己在索马里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的汇报了一遍,当然,除了习芸以外。
林奕平还是默默的吃着饭,以至于李斌也看不出来他对自己所说的这些是个什么态度。一直到李斌说到了坐上天津号,停住了口。林奕平才放下了手中的碗,从桌子上抽出了一张纸巾轻轻的擦了擦嘴,随手把纸巾扔进了纸篓里面,端起了生活秘书送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才冲着李斌问道:“总的来说功大于过,那么对于那个习芸你打算怎么办?”
一句话,李斌的三魂跑了两魂。李斌艰难地把刚塞进嘴里的一块红烧肉整个的吞了进去,正起了脸色望向了林奕平。他不知道林奕平怎么知道的这个事情,他也不知道林奕平到底知道多少,可是他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能露出一点儿怯来,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顶莫须有的帽子可就坐实了。真的是莫须有吗?好像多多少少的自己有那么一点儿越轨的行为,包括心灵上的和肉体上的。不过李斌现在不得不摆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来,直视着林奕平说道:
“姥爷,我和习芸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也许我们之间是有那么一些朦朦胧胧的暧昧,可是我们没有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来??????”
林奕平端着茶杯站了起来向书房走去,淡淡的不着一丝感情的话传了过来:
“真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关系,只要处理好了就可以。”
李斌有种要抓狂的感觉,听姥爷这个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已经认定自己与习芸确实是有些什么了,只是在提醒自己要把关系处理好。
李斌欲哭无泪,真的无语了,什么时候这些老一辈的革命家也这么开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