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瀍闻声而起,温言道:“赵炼师怎么也来了?”
白居易也直起身来,望着赵归真。
“贫道,携长寿丹献去含风殿,却被告知陛下不在殿内,走至太极殿外时,见得殿外有一和尚,又听得殿内有辩执之音,这才进殿来看个究竟。冒犯进来,还请陛下恕罪!”赵归真连忙屈身跪下道。
“原来如此,国师献丹心切,朕心宽慰,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瀍听到长寿丹便心花怒放。
赵归真理所当然的站了起来,遂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木盒子,从中取出一粒赤色丹药来道:“今日我为陛下所献丹药乃是贫道闭关望仙台七七四十九天,苦心炼就而成,其原料取至四方极地之灵物,其功效不仅可以积岁累寿,还能望仙受法,剔去凡胎,去日不久便可羽化登仙!”
李瀍垂涎若渴,两目恍惚缥缈无神,急下台来问道:“国师此丹果真有如此神妙效果!?”
“贫道七七四十九日共炼就七七四十九粒,一日一粒,一个服程,便可见效!”赵归真眼神之中露出可怕的野心。
“好一个,积岁累寿,羽化登仙!”长安突然从殿外闯了进来。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和尚,竟敢擅闯皇宫!是何居心?来人,来人啊!”李瀍见长安突然出现,大呼来人,却不见任何动静。
“皇上切勿惶恐,贫僧此次前来是为皇上祛病延年的,并无恶意。”长安弯腰有礼道。
“你未经召见,擅自入宫,你可知这是死罪!”赵归真大呵道。
“既然赵炼师懂得法律,那刚才,为何赵炼师不经召见,高声大呵推门直入,看来今日我和赵炼师都要立这杀头之罪了。”长安冷静道。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我乃陛下钦点国师,自然免于礼数,而你是要谋逆吗!”赵归真怒道。
这时,皇帝冷静下来,遣走身边的公公,并止住赵归真说道:“你说你来给朕祛病延年,不知你有何等妙法?”
“贫僧的妙法就是,止信于长生不老之法,潜心于修身养性之道。”长安平静说来。
“微臣亦有这位小师傅共同之想,自古妄求长生自秦皇始,漫漫至今已有千年,历朝历代君王求仙长生皆亦有之,可诸皆无一得道,无一长生,由此可知,世间本无长生之术。妄想传说之言,陛下万不可视之真理,信之有物啊!”白居易跟着长安劝道。
“白刑部,你身立门外之人,又怎知我道家门内之法!”
“你妖言惑众,蛊惑圣心,居心叵测!”白居易奋起直言。
而这时,太极宫外邓元起带兵而来。
“卑职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邓元起跪在殿下。
“快将那谋逆和尚拿下!”李瀍立刻变了脸色道。
邓元起举刀,将长安持住,哪知长安轻轻三指便将夺魂刀夺飞刺立在木柱之上……
而这时,江南拿着仙令已经到了望仙台下。
“刘太师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请……”那个将军对江南有礼恭维道。
江南步伐很快,上了楼,楼上设有一桌十分丰盛的宴席,而那人正背立在楼栏处,凝视俯望着整个长安城。望仙台位于南郊高地,至顶可望尽长安路。
“你是谁?”江南直入主题,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要说。
那刘玄靖缓缓转身,退下了楼上的士兵,然后那双眼睛竟是那么含情温润,对江南说道:“孩子,真的是你。”紧接着他拿出一枚和江南那块色质一样,且都是残损的玉佩来。
江南不知所措,以为自己的玉佩丢了被他捡了去,他急忙摸了摸自己的玉佩,却发现依旧还在。
他们两人均手持着一枚阴阳两缺的玉佩,江南顿时双目热润,“玉佩的另一半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玉佩是你生父留给你的。”刘玄靖冷静下来道。
“我父亲?你到底是谁?”江南急切的问道。
“说来话长,都怪叔父我……”刘玄靖叹息着说,“二十年前,你仅才两个月大,我和你父亲一同去峨嵋山参加武林大会,大会结束后,在返回武当之时,不料途中遇到奸人,想要抢夺你父亲刘卿真的火玉。我们竭力保护火玉,但那奸人的武功高深莫测,你父亲被奸人所害,而你和火玉都被奸人夺取,不知是生是死。而我只在地上找到了你父亲送给你的玉佩,但是玉佩被奸人砍断,另一半还挂在你的脖子上。我便以此为线索和希望,苦苦寻找了你二十年,今日我终于找到你了!孩子……”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玉佩的!?”江南不解的问道。
“还记得那个当铺的老板吗?”刘玄靖道。
“他是赵归真的人!你,也是赵归真的人!?”江南怀疑道。
“那个当铺老板并非只是赵归真的人,他还是我的人。”刘玄靖解释道。
“你是我叔父?那奸人是谁!?杀害我父亲的人现在在哪里!?”江南慌忙,颤抖的问。
“那人已经被关进大理寺天牢之中。”刘玄靖认真道,“他叫,白秋山!”
江南顿时身心不稳,往后踉跄的退了两步,“不,不会的,你骗我!你在骗我。”江南一时无法接受这样一个现实,自己的恩师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痛苦的逃出了望仙台。
而那刘玄靖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江南骑上马一路狂奔往城外跑去,仿佛从此不想停下来,他面无表情。最后他来到了他救起他师傅的那个山崖上……
“爹……”山谷回荡。
太极殿内。
长安用拈花指将邓元起的夺魂刀劫去,邓元起飞身取刀再次劈来。长安安之若素,不动如松,右手暗然凝掌,幽冥佛掌迅猛使出,邓元起被震慑飞去,身受重伤。
“这是……佛家传说中幽冥教主的佛掌!”赵归真阅历极其丰富,已经猜到了长安使出的武功。
这时,他才知邓元起不是他的对手,只得连忙唤来兵队。数百名精兵,涌进太极殿将长安团团包围,剑戈密不透风的指着长安。
这时,长安有条不紊的将单掌放于胸前,一掌将武林火玉高高的托举在眼前。
而此时,赵归真双目失真异常狂热,就连皇帝也为之动容,且那份触动胜过了所有人。
“火玉!”赵归真大惊失声。
“全都退下!”李瀍急呼道,所有侍卫闻声只收起了戈剑,却没有退。而是在赵归真的一个暗示退下的手势中才退开的。
“这难道就是江湖传说中的武林火玉!?”白居易也惊愕道。
“这是什么,想必皇上自然最清楚不过了。”长安直言不讳。
“你到底是谁?”李瀍满头大汗的问。
“家父光王——李怡,我是其子,李长安。”长安义正言辞毫不隐晦的说出了父亲的真名。
李瀍听后又是一惊,直说:“你放肆!光王早以不在人世,何来子嗣!”
“家父为先帝册封光王,家父虽生性孤僻少言,却对于整个大唐国势了然于胸,他隐忍于这朝野之中,而朝臣王子千方百计想加害于父,最后家父为求活路,使出一计金蝉脱壳之法,以假死脱身朝野暗斗厮杀。从此隐姓埋名于江湖之中,并生下有我。”长安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今日终于可以当面说清了!
“李怡虽然是宪宗的亲生儿子,后被封为光王,但却是庶出,母亲郑氏只不过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宫女。由于母亲地位卑微,光王出生后自然享受不到其他亲王那样的荣宠。他从小就显得落落寡欢、呆滞木讷,往往终日而不发一言。此后无论大小场合,光王就成了专门被人取笑和捉弄的对象。有一次,文宗在十六宅宴请诸王,席间众人欢声笑语,唯独光王闷声不响,文宗就拿他开涮,说:“谁能让光叔开口说话,朕重重有赏!”诸王一哄而上,对他百般戏谑。可这个光叔始终都像一根木头,无论大伙如何戏弄他,他甚至连嘴角都不动一下。看着他那逆来顺受的模样,众人越发开心,文宗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众人也不断哄堂大笑。可是就在这时候,亲王李瀍却忽然止住了笑容。然李瀍刚才戏弄光王的时候也很起劲,可现在他忽然在想: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不为一切外物所动,他如果不是愚不可及,那就是深不可测!李瀍忽然有点儿不寒而栗,他下意识地觉得,光王很可能属于后者。李瀍越来越觉得,光王内心深处极有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倘若真的如此,身边留着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迟早是个祸害!为了不影响日后自己储君的位置,他暗弄阴谋。没过几日,光王突然被四名内侍宦官绑架,光王被扔进了宫厕。内侍宦官仇公武对李瀍说:这种贱骨头没那么容易死,干脆给他一刀,一了百了。李瀍点头同意,仇公武随后赶到宫厕,暗自将光王运出了宫……”
“你想要如何?”李瀍直问。
“我今日进宫并非以此来威胁皇上,我只想让皇上放了那些本无罪之人。”长安安然说来。
“是乐天方才所言大理寺枉断之人吗?”李瀍猜问。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长安始终平静,其气度高非常人。
“也在天牢之中?”李瀍又问。
“我想,赵炼师应该比谁都清楚。”长安道。
“国师,人都是你抓的?”李瀍责问赵归真道。
赵归真立马屈身请罪道:“老臣冤枉,老臣诚有印象大理寺两天前是有收押一人关入天牢。但微臣对于他所言之第二人,实全然不知,望陛下明查!”
长安听后却是一惊,九月不是被赵归真抓走的。
“既是如此,就把大理寺那人放了吧。”李瀍脸色渐渐好转了过来。
此时,长安收回火玉,只说了一句:“多谢皇上。”便转身走出了太极殿,无所阻拦。
“皇上英明,微臣告退。”白居易也辞退。
待长安白居易走后,李瀍喃喃自语道:“火玉重现人世!”他转身把手放在龙座上长叹:“没想到光王当年不但没死,还留下了子嗣!如今都已经走到皇宫里来了!”
“依老臣所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赵归真阴险说来。
这时刚才被遣去请救兵的宦官马元贽上前建言道:“陛下万万不可,火玉重现天下,现掌握在他手中,陛下切不可逼其做出玉石俱焚的举动。”
李瀍深思熟虑道:“马公公所言不无道理。”紧接着他又转而言道:“今日此事除你两人知道之外,我不想有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