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李丽蒙 不负众望
众兄妹 承包农场
农村改革不断向前推进,联产承包责任制深入拓展,彻底改变了过去那种集体种田的模式。农村也进行了一次新时期的土地改革,已经分田到户了。生产队没有了土地,失掉了它的管理职能。
农村的管理体制由公社、大队、小队的三级管理,改成乡镇、行政村的二级管理。人民公社解体,成立了乡镇政府,生产大队改为村委会,成为农村最基层的行政管理组织。农民不再是社员了,变成了新时期的村民。
时间已经进入冬季。寒风虽然依旧,冰冷仍然冻人。但改革赋予敖杆村的景象,今非昔比,变化无穷。马路两旁的茅草房,已经不复存在,几乎全都变成砖瓦、石头到顶,水泥盖板的“北京平”房;纸糊的窗户不见了,换上了金属框的玻璃窗户,透明光亮;煤油灯已经成为历史,家家户户用电照明;院墙不再用土打,采用红砖砌成;高低不平的沙石马路,被笔直的沥青路所代替。路两旁垂柳成荫。现在是大雪的时节,树上虽然不见了树叶,摇曳的枝条,随风不停地摆动,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要进入严冬,倒像是春天即将来临,暖意融融的。
在新的一年正向人们招手的时候,红旗镇敖杆村的李书记家里,双喜临门。两条鲜活的小生命,在李书记家里先后降临到人间。大女儿先生下一个男孩,没过几天,二女儿又生下个女婴。大人孩子平安。两个孩子可爱。小蒙的母亲忙前忙后,小蒙的妹夫跑里跑外。本来添人进口,应该举家欢庆。因有重大隐情,只能限于家里这几个人和接生大夫知道。对其他的亲戚朋友暂时保密。只能等待恰当的时机,举办酒宴,再做庆贺。
两个孩子以“双胞胎”的名义,报上了户口。是小蒙的妹夫去镇上申报的。名字是妹夫家族中的老者给起好的。起名字时,也很有戏剧性。恰巧小蒙妹夫家,是两家子村郑氏家族的大户人家。族人长辈给男孩起名叫郑晓同,女孩叫郑晓惠。小蒙拿过妹夫手中的户口本一看,乐得前仰后合。这也太凑巧了吧!孩子他爹叫郑方同,孩子叫郑晓同,那将来孩子再有后代还能叫什么名字呢?别人不知道,小蒙乐成这样是咋回事儿,小蒙父母知道内情,也乐得不行。
李丽蒙年龄偏大,乳汁不足。俩婴儿全靠妹妹喂养。两个孩子满月后不久,妹妹和妹夫就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两家子村了。小蒙的妹子从此就当上了“双胞胎”的母亲。
李丽蒙在敖杆村休养一段时间后,非常惦念女儿周枫,就前往郑方同家。她坐在长途汽车上心里想,一年多了,周枫长成啥样了?是胖了、还是瘦了?学习怎么样?听不听话?她倒不担心周枫受委屈,有郑婶疼她、有王欣她们照顾她,她们都比自己照顾的周到。明知道是这样,可还是想的不行。
王欣曾来敖杆看过她几次,都没敢带着周枫来。她想,孩子都那么大了,看到她妈妈腆着个大肚子怎么想?就是告诉孩子出去不要乱说,也会给孩子心里留下阴影的。只能忍着不见。小蒙除想念女儿之外,也很想郑家的人。不知道郑婶儿和郑方同都怎么样了。
李丽蒙想着想着,汽车到站了。小蒙来到郑家后,见郑婶正忙着做饭。郑方同坐在饭桌前,陪周枫写作业。看他那股劲头,比周枫的亲爸爸还认真。周枫耳朵尖,听到门响就抬头观看,一看是妈妈,急忙放下手中的笔,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像小燕起飞似的张开双臂,哭着呼喊着:“妈妈、妈妈!”飞奔过去,一头扎进小蒙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抱住妈妈。这么长时间母女没有见面,小蒙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用手抚摸着女儿的头,小声说着:“不哭、不哭。”
郑方同一见是李丽蒙又惊又喜,报怨小蒙说:“这一年多你都跑哪儿去了?连个准信都没有,孩子成天念叨你,找个工作也不能把命搭上。”小蒙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郑母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放下手里的活,撩起围裙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详着小蒙。小蒙看上去虽然又白又胖,但郑母总是觉着小蒙似乎挨了不少的累,受了很大的委屈。老人伸出双手抚摸小蒙的脸颊,眼里闪着泪花,自言自语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别走了。”老人说完这话,回头瞪了郑方同一眼,接着说:“你也不问问小蒙在外咋样,就知道报怨。” 小蒙也借机白愣郑方同一眼,放下周枫,和郑婶一起忙着做饭去了。
郑方同目送母亲和小蒙去厨房后,回到他的座椅上,继续陪周枫写作业。他虽然看着周枫,但大脑里却陷入沉思。也就是搁现在,要是以前他还真拿不出时间多想。
郑方同有很多麻乱的思绪,在他的脑袋瓜子里结成疙瘩,怎么也解不开:李丽蒙在煤矿机关工作,就算是企业下马,人员也能有所安排。一个女同志,申请自谋职业,说回乡创业,一年多来没有任何建树,与情与理怎么也说不通;当自己知道小蒙辞职、自谋职业后,想召集同学朋友们聚一聚,帮他出出主意,想想办法,跟王欣商量,王欣坚决反对,说不用商量,小蒙心里有谱。以前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别说当事人是小蒙,就是别人,王欣也会大力支持,帮助张罗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小蒙回敖杆大队,来回不算远,孩子放假的时候,应该把孩子带回家度假,怎么会放在我这里就不管了呢;王欣去了好几趟敖杆村,也不带着周枫,从来没有说过约我一起去,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小蒙这次回来,看上去怪怪的。我好心好意说她,妈妈瞪了我一眼,她也瞪了我一眼。以前俩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总是有说有笑,这次见面,小蒙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这不对劲啊!李丽蒙肯定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麻烦。是自己太粗心了,整天忙于工作,连兄弟姐妹的情谊都给淡化了。
郑方同正在沉思中,只听“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王欣回来了。他一边放下挎包,一边夸赞郑方同:“你现在当工人了,这些日子倒好了。有功夫看着孩子学习了。你看,孩子多听你的,学习多带劲啊。”李丽蒙在厨房里面忙活,听王欣这番话,心里咯噔一下。啥?郑方同当工人了?这是怎么回事儿?王欣去敖杆看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提起过?她正在寻思,王欣调侃完郑方同,就进了厨房。见小蒙回来,非常高兴。非让小蒙休息,自己下厨。小蒙不肯。俩人帮郑母忙完了一桌饭菜,一起吃晚饭。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离奇古怪。同样是这么几个人在一起吃饭,今天就没有了以前那种欢歌笑语、一醉方休的场面。还是王欣先提出喝两盅酒,欢迎小蒙回来。小蒙推托身体不适,不想喝酒。郑方同心事重重,没有一点喝酒的意思。郑母也失去了以前的兴致。王欣一看大家情绪不高,就对郑方同说:“方同,你看小蒙一年多都没有来了,你总得有个姿态吧!”郑方同很勉强地站起身来,到柜橱里拿出一瓶白酒,对李丽蒙说:“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喝酒了。今天你回来,大家特别高兴,咱们一人喝一口酒,但愿你下海经商顺利。”说完,除了老人孩子,仨人各倒一杯酒。小蒙心里明白,郑方同担心自己受到了挫折。
李丽蒙听王欣刚进屋时说的话,已经知道,真正受到挫折的不是自己,而是郑方同。于是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面带笑容地对大家说:“我这一年多,因身体不适,回敖杆的家里休养。让大家惦念了。其实我也没有出去找门路。现在觉着身体好了,想回来跟大家商量如何创业。你们帮我带了一年多的孩子,也得歇几天了。一会儿我带周枫回家,家里一年多没住人了,我得回去收拾一下。哪天郑方同把大家都聚齐了,我在过来。”说完,帮着周枫装好书包,领着孩子就要走。郑母留她娘俩在她屋里住,明天再回去。小蒙说啥不肯住,就带着孩子回去了。
李丽蒙带孩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庞云那里。他想了解一下庞云的近况。见面后,庞云想留她俩在她哪儿住下,也没留住。就跟着李丽蒙娘俩回到她家。她们到家后,就开始收拾屋子。一切收拾利落,俩人唠起了工作上的事。庞云说,正像小蒙预料的那样,他走后不久,井口就黄了,留下几个干部处理善后。矿工们大部分转岗或是待业。只有少部分人,从事收尾工作。十几个人工作的井口食堂只剩三个人,其余的人全部待岗。她就是待岗中的一个,待岗人员只发给基本生活费,等待接收单位。有了接收单位,才能转岗。
李丽蒙一听,就对庞云说:“改天,让郑方同找人,咱们大家商量一下,看看大家能不能共同联起手来,开创一个实业,都谋一份工作,趁着年轻,扑腾几年,总比在家呆着强。”俩人唠到很晚,庞云才带着孩子回家。庞云走后,小蒙和孩子也睡觉了。
李丽蒙回到久别的家,怎么都睡不着。不知道是环境生疏了,还是心理负担太重。总之,这一夜几乎一点觉都没睡。她想了很多事情。工作的事怎么办?必须先找一份工作,哪怕是临时的,来解决一下大人孩子的吃饭、穿衣问题。现在要是去于凤琴、马向峰酒店帮忙,没啥问题,可庞云怎么办?她就等着自己回来拿主意呢。今天去郑家,看到郑方同的眼神,明显有很多疑虑。以前他工作忙,忽略了很多细节,现在当工人了,不忙了,已经感觉到什么地方有问题,就是没直接说。如果时间长了,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郑母盼望见到隔辈人那么心切。现在儿子被撤职,儿媳妇又在上学,暂时不能提起让他们要孩子的事情。可过了这一阵子,郑母还得提出抱孙子,他们总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王欣怎么向郑婶儿交代,自己又怎么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他思来想去,决定明天去找郑方同,尽快商量一下创业的对策。最好能离开这个复杂的境地,免得在一起的机会多了,促成谁也不愿见到的不良局面。
见到李丽蒙之后的当天晚上,郑方同也没有睡好觉。别的事儿他暂时没办法弄清。但李丽蒙非常需要一份工作来养家糊口,这是当务之急。他跟王欣说了自己的想法。王欣也觉得应该帮李丽蒙想想生活出路。俩人商量好找时间看一趟李丽蒙。
第二天,郑方同上班不久,李丽蒙就来到了他单位。她先到门位打听郑方同的情况,得知郑方同被撤职以后,一直在后院“三产”干活。就来到郑方同干活的地点。老远就看见郑方同穿着工作服,带着手套,满脸流着汗,正在那搬运货物。看到他如此劳累,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想在这种场合见郑方同了,免得他难堪,就转身想回去。可郑方同看见李丽蒙了。他正想着下班后去找小蒙,这个机会怎能错过。就对工友们说:“有人找我,你们先干着,我一会就回来。”他摘下手套,用手套的背面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紧走几步,来到李丽蒙近前。喊住了李丽蒙,笑着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和王欣正想着下班后去看你呢!”李丽蒙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这副尊容后,苦笑了一声说:“想找你商量点事儿。”俩人约定,由郑方同召集,下班之后在街头小酒店朋友聚会。
到了晚上,郑方同,王欣,李丽蒙,庞云,小郝等同学朋友都到齐。于凤琴,马向峰、杨末丽、小李也都在现场。大家开了一个小酒会,会议的中心就一个,如何解决下一步的创业问题。大家开动脑筋想了很多办法,通过分析论证,又都觉着这些方案欠佳。小郝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让大家眼前一亮。
原红旗公社农场因无人管理,农机具损坏严重。想请小郝小李他们回去一趟,帮助修理。然后想对外承包。小郝说,如果我们能够把农场承包下来,再搞点别的经营项目,解决几个人的就业没有什么问题。郑方同一听,觉着这个事儿很值得研究。他琢磨着,我们要人才有人才,要技术有技术,何不前去一试。李丽蒙也认为这个提议很切合实际。如果能把农场接过来,轻车熟路,便于运作。
于是,大家商定了具体的实施方案。决定由郑方同、李丽蒙、小李先去洽谈承包事宜。马向锋和小郝也做好准备。如果谈妥,承包负责人由李丽蒙担任,酒店的日常工作由庞云帮于凤琴打理,杨末丽来协助。承包款项由大家集资。按照出资多少、贡献大小年末分红。出现亏损、风险共担。如果谈不妥,再商量其他方案。
过去的红旗公社农场、现在的红旗镇农场现有两台链轨拖拉机,俗称“东方红一号”的大型农机具和一些“小四轮”、“瞎爬子”等农用机械。原有的一百多亩耕地,已被镇政府收回。场南边的山和山坡下原来场里人员活动场所的大片坡地,仍归农场所有。这是建场时,县里面有明文规定的。农场有宿舍,食堂、会议室、活动室等二十几间房舍,有操场等活动场地。有院套、有大门。
郑方同、李丽蒙他们来农场后,调查了这里的一切,就跟农场负责人谈承包事宜。当听到年承包金十万元时,郑方同只想出六万元。可农场负责人告诉他,承包金是农机局党委做出的决定,任何人无权更改。也就是说,十万元少一分也不行,多一分也不要。郑方同一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只能是这样了。
他们很快就谈妥承包方案。一年十万元的承包金。承包期限为十年。承包方先付一万元承包金,其余九万元年终付清,如违约加倍偿还。场内房屋设备所有权归农场所有。使用权归承包方。承包人李丽蒙和他们签订了承包合同。
第二天,郑方同就把集资的承包款,汇到了农场的指定账户。李丽蒙到有关部门办理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营业执照的主营范围是农机出租,兼营范围,禽畜养殖。就此红旗镇的第一个私营企业正式开始营业。小郝,小李很快就修好了拖拉机和其他农机具。李丽蒙发挥了她曾在公社当过广播员的优势,利用镇上的有线广播做了农机出租广告。农机械很快就有人租用。马向峰领着找来的帮工们维修房屋、围墙,清除垃圾、粉刷房舍,农场大院焕然一新。院里院外车水马龙,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进入农闲季节,农机具的租用到了淡季,租活儿越来越少了,照这样下去,到时候很难支付剩余九万元的承包金,李丽蒙和大家商量,把挣来的钱,拿出一万元,购买鸡雏。如果小鸡能顺利出栏,到年末不仅能交齐承包金,还有红利可分。
李丽蒙想养鸡,是经过考察的。农场南边的山坡底下,有一处多年失修,破烂不堪的古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虽然有部分墙体坍塌,房屋骨架还很结实。门窗早已不复存在,但房顶依然能遮风挡雨。这片古宅,无人知道是谁修建的,何人住过,更谈不上产权归属了,谁用就是谁的。李丽蒙选中了这个地方当养鸡场。
李丽蒙找来马向峰和和他的那些雇工们,把院子的四周打上木桩,用钢丝网围起来,把里面的垃圾清除干净,把土地垫平,洒水夯实。把买来的一万多只鸡,分几个区域散养在院里边。李丽蒙从敖杆老家找来会喂鸡的乡亲。乡亲们很负责任,喂养方法得当,小鸡长势良好。
可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问题,小鸡的数量逐渐在减少。大家就开始查找原因。四周的围网没有破损,下面也没有盗洞,又经过仔细寻找,发现古宅内墙角处有几处圆洞,好像是老鼠洞。马向峰他们找来了石头、瓦块把洞堵死。可到了第二天别处又出现了洞口,小鸡的数量仍然在减少。这样下去,小鸡没等长大就丢没了怎么得了。马向锋决心查个清楚明白。
夜晚,月亮还没有升起来。也不知道是有点阴天的缘故,还是没有月亮的事儿,农场的山坡下黑洞洞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见。马向峰拿着手电来到古宅外边的树林子里,他要在这里蹲守,看看是什么东西把小鸡弄走了。可是,他在树林子里蹲守几个小时,一直没发现啥动静。马向锋有些困倦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刚刚升起的月亮,已经向东南方向坠去。时间已经到了午夜时分。
马向锋刚要站起身来,准备回去。突然听到树林外的草丛里发出声音微小的响动。打远望去,隐约可见有几个像猫一样大小的黑影从草丛里闪过。似乎进入古宅后面的松树林。他急忙打开手电筒,照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他以为自己由于困倦,眼睛花了,看不准,就没在意。可没过多大一会,古宅的后墙和山坡连接处的几棵大松树底下,就传出“哇喔、哇喔”的婴儿哭声。声音不大,很细微。他用手电筒向发声的地方照过去,看不清有啥玩艺。
马向峰觉着有点发毛、瘆得慌,心里发烦打怵了。要说他马向锋害怕了,那倒也不是,马向锋是个啥人?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点儿小动静就能把他给吓到?根本就不可能!反正他就是不想再听下去了。也不想到近前去细看是咋回事了,就糊里糊涂地关上手电筒回去睡觉了。
次日,马向锋把昨晚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李丽蒙。李丽蒙听了马向峰的叙述,就叫马向峰先回去休息。再另想办法探个究竟。马向锋说的这件事,使她想起一段往事。就是周明和郑方同探查她家祖坟的事。当时周明吓得魂不附体,而郑方同进出她家先祖坟墓像没事人似的。她闭上眼睛回想这一切,真有点想郑方同了。迷迷糊糊地像似睡着了。她仿佛看见郑方同正向自己走过来,也不知道他走路不小心,还是他故意为之,只见他打了个趔趄,一下子把自己扑倒,压在自己身上。即便是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是把自己弄疼了,她仍然觉得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心甘情愿…。
李丽蒙一打激灵,似乎回到了现实。鸡场闹鬼这事,要是有郑方同在,事就好办了。他缓了缓神,睁开眼睛,就起身去找马向峰,让他把郑方同找来,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
马向峰给郑方同打电话,把鸡场丟鸡的怪事,告诉了郑方同,郑方同请假来到了农场。他观察了农场周边的环境后,在古宅的周围转了几圈,又让马向峰说说昨晚发现的详细情况。
最后,郑方同的脚步停在古宅后墙的松树下。他看到这几棵大松树所在的位置比别处要高出一米多。树下杂草丛生,松树的枝蔓,有的已经压在了古宅的房顶上。松树长得不是很茂盛,好像是带死不活的样子。郑方同又来到古宅内,认真观察了古宅的建筑。房梁,檩木,柱脚都是松木的。应该是就地取材。他想,如果是那样,却偏偏留下房后这几棵松树,位置还那么高,离房又那么近,盖房时就不嫌碍事吗?这里边肯定有说道。
他用脚在墙根处的地面上跺了几下,听声音地下好像是空的,他让马向峰找来铁锹,镐头。把地面挖开。只挖了一锹多深,就出现了一块条石。搬开了条石,下面是一个洞。约两米多深,一米多宽,直通屋后的松树下面。由于松树根底下是空的,这就是松树长的带死不活的原因了。
郑方同和马向峰下到洞底,借着手电的光亮,向洞的延伸处走去。也就走了三十多步远,就到了尽头。他们发现靠里边的洞壁前,摆放着一个石桌,上面放着铜制的佛像,佛像二尺来高,佛脚前放着三个香炉碗,碗里边的香灰已经结成了土疙瘩。看来最后一次上香,距现在已经有年头了。他俩又把四周仔细看一遍,没发现什么别的物件,只是地面上,到处都是散乱的鸡毛,鸡爪,鸡骨头。他俩细细地观瞧有两个墙角处的鸡毛堆,比别处高出一截,他俩扒拉开一看,是用柴草絮的两个窝,里边好像有动物的幼崽在动。
郑方同让上边的人扔下两只土篮子,和马向峰一起,把佛像和香炉碗、动物的幼崽和草窝放在土篮子里,举出洞外。俩人爬出洞口。郑方同叫人把洞里灌满水,封死洞口。经上了年岁的几位老人辨认,幼崽是黄鼠狼幼崽。郑方同叫人把装有黄鼠狼幼崽和草窝,一齐扔到了后山。此后,丢鸡的现象再也没有发生过。
在古宅地窖里面出土的铜佛像和香炉碗,大家认为可能是古董,找人能卖个好价钱。郑方同不同意卖掉,他认为这两件古董,有可能是文物,恰恰又是农场范围内被发现的,进行买卖是违法的。他让李丽蒙把这两样东西,交给镇政府。镇政府领导请上级文物部门的专业人员鉴定,属明代制品,是国家级保护文物。
政府决定对献宝人李丽蒙给予一次性奖励。李丽蒙对领导说,她们不要上级奖励。她想,如果农场目前遇到的困难能够帮助解决一下,那是最好不过。李丽蒙所说的困难,就是承包期快到了,承包金还没有着落。去信用社贷款,无财产抵押,没人担保,人家不贷款给他们,如果镇上出面担保,那就好办多了。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领导,镇领导非常支持,就以红旗镇政府的名义,给镇信用社出具了担保书。李丽蒙顺利地拿到了支持小微企业的十万元无息贷款。她留足了九万元的承包金,剩下的一万元,预定了下一茬的鸡雏。
几个月过后,小鸡到了出栏的时候。李丽蒙委托于凤琴,庞云,杨末丽去各酒店,宾馆跑销售,郑方同联系铁路部门各单位,给职工搞生活福利能否用他们的本地小鸡。大家看在郑方同的面子上,安全可靠,价格又合情合理,都和他签订了供销合同。剩下的小鸡,他们全部卖给了屠宰场。很快,九千多只小鸡销售一空。李丽蒙计算一下,卖鸡的钱,农机具出租的钱,除去承包金、雇用人工费、饲料费用、汽柴油等成本外,再剖去偿还信用社贷款,剩下的钱,可以分红的纯利润高达十多万元。
李丽蒙对相关人员,按原定比例,进行了分红。当李丽蒙给郑方同分红时,郑方同一分钱也不要。他说,他现在还上班挣钱呢。再说他也没干啥事,不参与分红了。把给他的钱再充回账里,作为下一步的生产发展基金。
李丽蒙丢下铁饭碗,自主创业,取得这么好的成果,在当时的那种形势下,是独领风骚的。也是改革大朝中的娇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