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处焦急的等了半天,好不容易见黄子澄离去,朱允文便急急地冲了进去。
“允文啊。”朱元璋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怎么了。”
“额。。”朱允文刚要说话,眼珠一转,来到朱元璋的背后,抬手轻轻的为朱元璋按摩头部,柔声说道:“皇爷爷,别打如意呗,他也是为了我。”
言语间好像一个向长辈撒娇的孩子。
“呵呵,到底还是没长大。”朱元璋有些好笑,随后叹道:“允炆啊,打是一定要打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为什么啊?”朱允文疑惑道。
朱元璋眼睛闭上,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朱允文的身上:“朕打他,是为了让他心怀敬畏。他吃了张真人的仙丹你知道吧?看你也不惊讶,想来他已经和你说了吧?”
“嗯。”
“他虽然模样变了,可内心里还是个十岁的顽童。他心里或许把你当成朋友,你也一样。可他并不是你的朋友,他还是你的奴婢。朕打他,吃了痛,他才能知道我天家威严。你再安慰关心他一番,他才会对你更加忠心。这是帝王心术,朕今天教给你,你要好好体会一番。”
“。。。。。。”朱允文沉默。冰冷的帝王心术,玩弄人心,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让他下意识的不想再谈这件事。
片刻,朱允文又开口问道:“皇爷爷,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不老仙丹啊?”
“朕也不知道,有些事情和你说说也无妨。”朱元璋挥挥手,斥退周围的太监宫女,低声说道:“昔年朕曾于皇觉寺出家,你知道吧。”
“知道。”朱允文点头。
做为皇长孙,朱元璋的传奇经历他也算是耳熟能详的了。
这本也是皇家历代储君的必修课。
“当年我入寺之时,正逢乱世。百姓们吃不饱,和尚的日子也不好过。当时的监寺长老还有其他的和尚其实都不愿意收下我,只是当时方丈大师力排众议,将我收了下来,你可知道为什么?”
朱允文想了想,疑惑道:“难道是因为皇爷爷你有佛缘?”
“屁的佛缘,有佛缘你皇爷爷我这一辈子能杀那么多人?”朱元璋嗤笑一声,随后说道:“当时我也很好奇,也曾问过方丈大师,但他一直没说,直到过了一年,他要圆寂的时候,才把我单独叫到跟前,说了原因。”
“什么原因?”朱允文好奇道。
“他说的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朱元璋双目睁开,幽幽地说道:“重八上应紫薇,当为人主帝王。”
“啊?!”朱允文惊呼出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嗯。”朱元璋微微点头:“当时我不过一个饭都吃不上的苦孩子,那老和尚竟然说我能当皇帝,我本来也不相信。可他眼看着便要去见佛祖了,也没必要骗我。”
“那。。。那方丈大师还说什么了吗?”朱允文脸上惊疑不定。
“他还说了八个字的批语。”朱元璋目露回忆之色:“起于东南,亡于西北。”
“起于东南,亡于西北?”朱允文反复念了几遍,思索其中的意思。
若是徐如意在此,必然会大惊失色。大明朝二百七十六年,朱元璋龙起于东南凤阳,崇祯帝朱由检自尽于煤山,大明朝亡于西北闯王李自成之手,正应这八字批语。
朱元璋沉吟道:“这八个字的批语朕百思不得其解,西北之外,党项人不成气候,西域外族一盘散沙,实在不像是能亡我大明的样子。批语暂且不提,可方丈说的朕上应紫薇,入主中原却是真的。”
“难道真的有神仙?”朱允文喃喃道。
“朕原本也有些犹豫,所以多方查找张三丰的下落,可惜一直无果。原本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没想到又跳出了一个吃过他仙丹,一夜变大的徐如意,看来。。。。”
“看来成仙了道之说未必是假。”朱允文接道。
“假不假的,过几日便知道了。。。。。”朱元璋悠悠的说道。
祖孙二人在这御花园中密谈,另一边,一队锦衣亲军将春坊的徐如意架到了午门之外。
“传皇上口谕,徐如意目无尊长,不识尊卑,着廷杖五十,以儆效尤。”小黄门尖细的声音传到了趴在地上的徐如意耳中。
“五十,倒是不多。”徐如意暗道。他这是不知道这廷杖的威力。廷杖,也就是木棍打屁股,是明朝皇帝常用的刑罚。这板子打的可轻可重,全在行刑者一念只见,若是无意,打你一万板子也只是皮外伤,血呼啦的一点儿事儿没有。若是有心,三板子下去,外边什么事儿没有,里边的胯骨能给你打碎,让你当场毙命也不在话下。
是轻是重,全在。。。。。
两个手持水火棍的锦衣亲军站在徐如意两侧,目光瞟向宣读口谕的小黄门的脚下,外八字。
两个亲军对视一眼:“看来是不用打死了。”
长棍举起,呼啸落下。
“一,二。。。”两个亲军一边打着,嘴上一边大声报数。
城墙下的一处阴影之中,老张和李彩娱面无表情的看着受刑的徐如意。
“还真是有点儿小聪明。”李彩娱出声道。
“嗯。”老张点点头,随后微微躬身道:“堂主,蒋環那边谈妥了吗?小黄门虽然摆的外八字,就怕他们锦衣卫的暗中使坏。”
“他不敢,我和他。。”李彩娱正要多说几句,
却被老张打断道:“堂主不必和属下多做解释,属下只是随口问问。”
李彩娱一皱眉头:“老张,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你虽不是堂主,可多年来劳苦功高,不必太过。。。”
“不一样。”老张摇摇头:“咱家整日里跟着皇上,万一知道的太多,哪天被他看出什么破绽,会出大事的。”
“苦了你了。”李彩娱叹了一声。
“这没什么。”老张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多少年了,咱们这些可怜人啊,命比草芥。如今终于出了一个希望,能让日子好过些,咱家心里快活着呢。”
“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李彩娱冷哼一声,不过眼中也有笑意。
老张想了想,又说道:“看来今天的事儿过后,东缉事厂的事儿也就算是定下了。回头朝里那边还是要嘱咐几句。”
“放心吧。”李彩娱转身离去:“昨天我已经和老钱那边打好招呼,让他通知福禄寿三堂注意配合,一切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