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也没有纸巾,李大昌干脆过来扯了自己褂子的下摆帮沈瓷擦,茶水已经顺着她衣襟往下淌,李大昌擦得还挺仔细。
“你看看你现在都多大了,做事还跟丫头似的毛毛躁躁!”边擦边说话,丝毫没注意到褂子下摆已经被他拎上去了一大截,沈瓷看到他圆滚滚的肚子,肚子上有一小块刺青也随之从衣服里面漏了出来,是条龙的爪子,张扬地正撑着尖锐的指,形态十分恶戾狰狞……
其实关于那段回忆沈瓷真的已经记不太清了,不是刻意要忘,只是每次被带进那间小旅馆的时候都会被人蒙上眼睛,她看不到最后趴她身上的男人长什么样,只闻得到气息,听得见声音,还有身体上被强迫留下的触感,而唯一在她记忆里留下画面的便是那条龙,或者确切点讲只是两只龙爪子,当时好像是眼睛上的布条不小心被推上去了一点,有少许的光线漏进来,就那么匆匆一眼,没看到具体面容,却刚好看到了压在自己上方的那双龙爪刺青。
彼时夕阳映着血光,很短暂的一眼,凶戾的爪子就像附在恶魔的皮肉上,皮肉随着上下不断挺进的力度剧烈摇晃,龙爪仿佛也跟着摇晃,而每次摇晃都会带来身体被穿透的痛苦,混着空气里令人作恶的腥腻和霉味,还有耳边越来越急促的粗喘,这一切便完整构成了沈瓷十四岁的记忆。
李大昌已经把她衣服上的水渍擦干净,她却还木愣愣地站着,目光死死盯着他露在外面的一小段刺青。
当年那双龙爪附在恶灵身上,张牙舞爪地一次次把沈瓷的皮肉撕开再吞到腹中,而如今这双龙爪却藏在松软的布褂下面,胸前挂着佛珠,底下垂着玉观音,而那枚玉观音刚好压在龙爪上……
沈瓷只觉一股寒气由脚底生出来,恐惧如巨浪倾袭。
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不,她不要,也不想再记起来。
不知哪来的胆量,沈瓷突然转头就往屋外跑,李大昌替她擦完衣服之后正在整理自己的褂子,眼前黑影一晃,他着实愣了几秒,沈瓷已经跑到门口了,废了很大劲才把面前那道厚重的木门推开,迎面而来的是遍地阳光和鸟语花香,她忍不住喘了一口气,抬腿正要跨过门槛,门外却闪出一道高瘦人影。
“阿幸,把那死丫头给我堵住!”
沈瓷心口猛然一窒。
小镇旅馆里经久不散的湿霉味,那个男人指端淡淡的烟草气,总是用布条为她蒙上眼睛,再引她穿过那条长而阴冷的走廊,最后送到被夕阳染红的小床上……
“阿幸你他妈傻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拖回来!”身后是李大昌追过来的恶戾声音,面前的男人却站着没有动,仅仅只是短短数秒,却宛如电光火石……
沈瓷的头发从后面一把被李大昌揪住,随拖着她往屋里拽,厚重的木门被李大昌踢上了,一点点在沈瓷面前闭合起来,外面院子里是暖融融的阳光和鸟语花香,还有立在门外那个男人发寒发冷的眼睛。
“你是不是在抽烟?”
“……”
“烟是什么味道?”
“……”
“能不能给我点一支?”
“你一个小丫头学什么抽烟!”
“……”
沈瓷十四岁那年抽的第一根烟便是来自这个男人,口感醇厚而后颈烈,淡黄色的烟盒,上面有只昂首挺胸的骆驼。
“那死丫头跑了!”
“阿幸,抓住她!”
“…快,别让她跑了,阿幸你给我抓住,抓住她……!”
所有画面和记忆好像一下子重合了,对,他叫阿幸,以前别人都喊他阿幸!这也是沈瓷第一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却只是匆匆一瞥。她被李大昌拖着往屋里去,眼前木门缓缓合上,“砰”一声,外面暖融融的春光和那双幽幽的眼睛被彻底隔在了门外,而她却被李大昌用劲一甩后背撞在桌沿上,桌上的盘子碗筷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沈瓷左脚钻心的疼,几乎站不稳,辛亏李大昌跨前一步揪住她衣服的前襟,这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窗外鸟儿不叫了,阳光好像也都躲到了云层里,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李大昌瞪着一双血红眼睛,揪住沈瓷的衣服上去就煽了她两巴掌。
“你他妈又跑?跑啊…再跑啊……”边骂边又把沈瓷往旁边拽,沈瓷左脚动不了几乎被他拖着走。
李大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腿又对着她的膝盖重重踹了一脚,重心不稳之后她整个人一下子就跌到了旁边的软塌上……
“死丫头,贱娘儿们,居然还有胆跑,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我让你跑,我让你跑……”李大昌像疯了一样解了自己腰上的皮带就往沈瓷身上抽,越抽越凶,越抽越重,沈瓷抱着膀子一开始还知道躲,可根本躲不了,最后只能在软塌角落里缩成一团。
李大昌抽了一会儿大概是抽累了,一屁股坐到沈瓷边上,又把沈瓷从角落里拽了出来,皮带还被他拿在手里,硬邦邦的牛皮材质,他弯成一个圈把沈瓷的下巴抬了起来。
沈瓷干巴巴睁着眼睛,嘴里出气,李大昌却眯着眼睛发笑:“还这么能扛啊?一声不吭,这么多年连求个饶都没学会?”
“……”
“还是说你骨头又硬了?这么经折腾,要不我来摸摸看?”
李大昌突然开始掐沈瓷的腰和臀,一下下肆无忌惮,就像屠夫检验一头即将送入刑场的牲口一样,嘴里却还不忘嘀咕:“真是贱骨头,当年跑了没让我逮住,这么多年居然就一直躲在我眼皮子底下…胆儿还真是肥了啊,太平日子不过居然敢背地里调查南华的事,你以为你是救世主还是千手观音?贱货,不要脸的东西!”李大昌像是摸上了瘾,也骂上了瘾,动作越来越放肆,腰,臀,肩膀和胸,无一能够幸免,沈瓷身下却仿佛生了根,任由他怎么弄都丝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