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锡乾死了。
他刚走进公司,看到所有人都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地坐在电脑前,他就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他眼睛瞥到桌上一份报纸,看到一个大大的标题——“连环杀人案嫌犯孔锡乾自杀身亡”
“我不敢相信孔伯伯会自杀……”小淼流着泪说道,“昨天他还好好的,他和我们一起拯救这座城市,他还帮我们赚了那么多钱……我不敢相信……他太可怜了,他的一生……为什么老天爷如此不公平?”说完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了手臂里,不停地抽泣。
陈金涛心里也说不出的难过,这个面部被烧伤的老头子虽然对他们严厉,但其实是希望他们快点成长起来,而且这些天,他从孔锡乾那里学会不少东西。他是高手,曾经为这座城市做过贡献,却没有得到回报,临死前又默默的为这座城市做贡献,小淼说得对,老天爷不公平,这八年来他活得如此艰难,仍不忘给自己的妻子报仇。
“说实话,我挺想他的。”大武抹着眼泪说道,这些天他是被孔锡乾骂得最惨的。
刘正娜站了起来,跑到走廊里点了支烟,他心情不好就会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没有他,我真不知道我们这场仗还能不能打赢。”大文沮丧地说。
“等江老师回来吧,现在最伤心的应该是他了。”丁康叹了口气,说道。
陈金涛一大早就没有看到姐夫,他知道姐夫家和孔锡乾家亲如一家人,现在他是孔锡乾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亲人,去处理后事是应该的。
“不知道姐夫要不要帮忙,我给他打个电话。”陈金涛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江楚成电话。
“别打了,江老师临走时交代了,让我们不要动,看着股市,有情况再通知他。”
没错,陈金涛差点忘了现在是“战争”状态,怎么能随便离岗呢?不管怎么说,孔锡乾做了这么多的努力,我们一定不能输,一定!
他刚坐下,“死亡”两个字突然像重锤一般击中了他的胸口,他再次想到了秦少青,这几天忙着训练,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寻找她,那太难透过门窗看到的画面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令他烦躁不安,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幅画面,可是总是事与愿违。他能怎么办?一边是拯救城市,一边是自己心爱的人,如果他知道少青的下落,他会毫不犹豫为她放弃这座城市,但是,他不确定,不确定少青现在在哪里,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有危险,这一切还都是自己的猜测和梦,时间久了,这种猜测越来越淡了,让他恼恨自己的无情,他想做点什么,却又无法扔下团队去寻找秦少青,他犹豫不决,只剩恼怒。
他又看着趴在桌子上哭泣的小淼,她是个好姑娘,善良天真的好姑娘,自己对他太冷漠太残忍了,但是,自己已经有心爱的人了,他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就是秦少青。他很想上去安慰她,理智告诉他不行,如果现在不果断,将来只会伤害得更深。
“请问这里是混创投资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陈金涛转头一看是个小老头,看样子也有七十多岁了,大热天的还带着个针织帽,手里颤颤巍巍地拄着一根拐杖。
“是的,您找谁?”大文问道。
“哦,我找你们负责人,你们负责人在吗?”
负责人?难道是找姐夫的?陈金涛心想。
“您是来投资的吧?”这时小淼收拾了情绪,进入工作状态,站起来问道。
“……对。”老头子有些犹豫,然后又承认了。
“那您跟我下楼吧!”小淼准备像往常一样将他领下楼去招待他,并签合同。
陈金涛突然想了想,现在已经更有四亿了,这些老头老太太的钱本来就不多,几万几万的也帮不了什么忙,都是养老钱,还是不要的好。于是,对老头说道:“谢谢你大爷,您的钱您自己留着吧,我们这边暂时不需要钱了。”
老人听陈金涛这么一说,开始紧张起来,面露难色。
“小淼,你带大爷下楼去吧。”陈金涛对小淼说。
小淼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准备领着老人下楼,陈金涛感觉到小淼还在生他的气。
没想到的是,这个老人并不想离开,嘴里一直咕哝着要见负责人,心想这老头捐个钱怎么也这么麻烦。
“那我下次再来吧!”老人终于勉为其难地离开了。
今天是周五,过了今天,就要休息两日,离双威化工股东大会召开就只有五个交易日了,现在已经进入了股权竞争的关键时期。
上午开盘了,令陈金涛感到奇怪的是,双威化工的股票一直在开盘价附近徘徊,成交量巨减,分时线像百节虫一般向前移动,这到底是怎么了?双威化工的股票为什么这么平静?对方好像没有什么动作,怎么孔锡乾死了,对方为什么就没有动作呢?他疑惑不解。但是仍然不能松懈,如有突发情况,随时向姐夫汇报,四亿元在他们的账户里,每人账户里几乎八千万,没有了孔锡乾,江怀远也不在,谁也不敢乱动,每个人都很紧张。
一直到下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双威化工的股票安静得可怕,这种感觉令陈金涛感到窒息。他们每个人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对方也休假了吗?如果现在将四亿资金买进去,离对方的股权只有两亿的差距,而且只能打成平手,况且两亿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肯定不能现在就买,如果对方突然拉高股价,恐怕差距会拉得更大,今后就更没有胜算了。
“今天这股价也太无聊了吧!”大武突然叫道,“看得我都快睡着了。”
“无聊是无聊,但是不能松懈,局势随时可能变化。”丁康叮嘱大家。
的确,这两天孔锡乾带着他们操作,也让他们见识了什么叫瞬息万变。
“哟,这是开网吧呢?”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出现在门口,陈金涛听着耳熟,转过头来一看,此人瘦骨嶙峋,通体惨白,十分吓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淼的父亲,被人称为 “白猴”的侯焱。
“爸,你怎么来了?”看到侯焱,小淼为难地站了起来,走到侯焱身边。
“我怎么就不能来?我的女儿天天在家以泪洗面,我这个当爸的怎么能坐视不管?快告诉爸,到底是哪个小子欺负你?”他扫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爸,你别瞎说,没有人欺负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快点回去吧!”小淼着急地说,快哭出来了。
“傻孩子,被人欺负了还不敢承认,你奶奶都跟我说了,说你每天晚上都以泪洗面的,很伤心,问你怎么了你又不肯说,好了,现在爸跑车回来了,不要怕,跟爸讲,爸给你撑腰!我就不信了,有人敢欺负我侯焱的女儿!”他愤怒地环顾四周。
“什么?有人欺负小淼?是谁?告诉我,看我不收拾他?”大武站起来大喊道。
“是不是这小子?”侯焱指着大武道。
“不是,不是,没有人……”小淼赶紧摇手。
“那是不是这小子?”侯焱指着刘正娜道。
“都说是没有人欺负我了……”小淼急得不知所措。
“那是这小子啰?”侯焱指着陈金涛道。
小淼突然变得更加慌张起来,一个劲地推侯焱,“你快回去,求求你了,没人欺负我!还不回去的话,信不信我再也不理你了?”但是小淼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陈金涛预感不对。
“哈,我看就是这小子。”他对小淼说道,又转身走向陈金涛,“小子,你很有种呀,我侯焱的女儿你都敢欺负,说吧,承不承认?”
“我……”陈金涛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知道小淼喜欢他,而自己不仅欺骗了她,还故意对小淼不好,没想到小淼回到家里会如此伤心。
“爸,你别无理取闹……”小淼赶紧跑过来挡在陈金涛身前。
“打他!”侯焱命令小淼道,“他欺负你你就打回去,看他敢不敢还手。”
“你快点走吧!”小淼气愤地说道。
“你不敢动手是吧,那我就自己动手了!”说着扬起拳头,作势准备揍陈金涛,陈金涛也不躲,心想自己确实对不起小淼,被侯焱收拾一顿心里也好受一些。
“我不理你啦!”小淼大吼道,然后转过脸去。
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侯焱说道:“我不打他也行,但你必须告诉我他是怎么欺负你的,不然我绝对饶不了这小子。”
“他没有欺负我……”小淼哭着说道,“都怪我自己……”
现场又安静了,侯焱似乎明白了。“那就是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啰?”
小淼点点头,陈金涛内心也能难受。
“小子,你凭什么不喜欢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哪点不好?她哪点配不上你?”侯焱狠狠地瞪着陈金涛说道。
“不是,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陈金涛鼓起勇气说道。
“分了!”侯焱大吼一声,“我女儿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敢说个不字,信不信我揍你!”
“爸……”小淼大吼道,“你还嫌我不够丢脸吗?”她拔腿跑了出去。
没有人去追。
“你都看到了,我女儿伤心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你说吧,分不分?”
“我说过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啪的一拳揍在了陈金涛脸上,陈金涛摸了摸脸,内腔破了,吐出一口血来。
“分不分?”
“我有心上人了……”
啪,又是一拳揍在陈金涛脸上,只感觉火辣辣地疼,其他人大喊一声准备上前制止侯焱,被陈金涛抬手拦住了。
“分不分?”
“我有……”
又是一拳,陈金涛差点倒地。
“分不分?”
“我有心上人了!”
“好小子,算你有骨气,不是看在你们现在正在做的事上,我今天就把你揍进医院,我女儿喜欢你,算是倒了霉了,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只要是我女儿的事,我从来都不讲道理!你给我听好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要是到时候敢纠缠她,就不是挨两拳的事了,懂吗?”他恶狠狠的威胁完陈金涛后转身离开。
陈金涛一点没有生气,反而从侯焱的表情和背影中,看到侯焱对小淼的父爱,这是天底下最原始真诚的父爱,他对此很钦佩。看来小淼前些日子是原谅她父亲了,这样的父亲,善良的小淼怎么能不原谅呢?反看他自己,他仍然深深地责怪自己,丢失了少青,又伤害了小淼,他做人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他坐在电脑前不断的反思,一直到下午五点,刘正娜、大文、大武和丁康他们都走了,只留下他,他们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安慰是让他单独呆一会儿。正当他沉浸在悔恨的思绪当中时,手机响了,他一看名字吃了一惊,居然是隔壁的张嫂,他怎么给我打电话?
“金涛啊,赶紧回来吧!”张嫂
在电话里大声说道。
她找我会有什么事?难道是家里出事了?会不会是姥姥……他不敢想。
“张嫂,有什么事吗?”他紧张地问道。
“你姐金秋让你姐夫跪在门口,大街上的人都在看啦,我劝都劝不住,你赶紧回来劝劝你姐!”
什么?我姐竟然让我姐夫跪在大门口?他知道姐姐陈金秋的脾气,毫不介意地说就是个悍妇,但是自从姐夫来到咱们家就收敛了很多,他知道她是爱姐夫的,没想到现在又来了。她怎么能这样欺负姐夫呢?这让姐夫还有什么脸面在梨花街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天自己很少回家,家里的事也没有太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姐夫今天不是去处理孔锡乾的事了吗?哪里惹怒了姐姐了?他疑惑不解。
“好,我这就回去!”
他挂了电话,下了楼,骑上摩托车快速的回到了梨花街,几个街坊邻居围在自家门口,人群中传来姐姐陈金秋的声音。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陈金秋都行,我都认了,但是你们看看我这个家,我一个孕妇,家里还有个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老人,生活不容易吧,今天还是得亏了街坊邻居帮忙才带姥姥去了医院检查!他呢?江楚成呢?他一连几天都不回家,你们说这像不像话?这像不像话?哪有这样的男人?”陈金涛挤进去时,陈金秋正撸起袖子,双手叉腰站在跪在地上的江楚成旁边气愤地说。
江楚成微低着头,神情淡然的看着前方的地面。
“姐,你这是干什么?”陈金涛在陈金秋面前大吼道,“姐夫,你起来!”陈金涛上去拉江楚成站起来,可是江楚成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叫什么叫?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一年能在家待上十天我就烧香拜佛了!大的是这样,小的也是这样,你们说我命苦不苦?我现在不好好收拾这个家,这个家还像个家吗?”说完嘤嘤嘤的假哭了起来,“这……这日子没法过了……”
“哎,都不容易……”人群中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开来。
“姐,你不看报纸的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最近在干嘛?”陈金涛愤怒地喊道。
“哟,了不起是吧?就凭你们也想做大事?你们不是做梦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钱还差得远呢?10亿呀,差10亿,你们哪去弄这10亿去?你看看我们这个家,欠了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那么多钱,也没见你们挣钱还上呀,钱呢?你们挣的钱呢?你们不要再欠债我就谢天谢地了!”她抹了一把鼻涕在围裙上擦了擦,“再说了,即使你们赚到钱又怎么样?家都不顾的男人,还能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们两个,就算你们是世界最有钱的人,也要遵守我这个家规!”她食指向天指了指。
“姐夫,你起来呀,别跪了!”陈金涛用力拽江楚成。
“你姐说得没错。”江楚成小声说道,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好,我也有错,你跪我也跪,我们一起跪!”说完双膝一屈,和江楚成并排跪在了门口。
陈金涛希望自己能把夫妻问题转变成家庭问题,街坊邻居或许从嘲笑变为理解,自己至少帮姐夫保住了一点脸面。
“好!好!你跟你姐赌气是吧?那你们俩就跪着,我不准你们起来都别想起来!让大家做个见证!”说完他转身走进了屋内。
突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门前,人群让出一条路来,陈金涛抬头一看,又吃了一惊,是秦少青的姐姐秦少柔。她来干什么?难道是来找我的?她知道秦少青的下落了?
她怀中抱着一只黑色的猫,看到门前的景象一脸的疑惑。陈金涛正准备开口问她,没想到那只猫从她怀里跑了下来,直接朝着江怀远怀里扑去,姐夫张开手臂接住,这只猫好像跟姐夫很熟。秦少柔走了过来,眼睛看的却是姐夫。只听她开口说道:“楚成,这是怎么了?”
“你们认识?”陈金涛疑惑地问秦少柔。
“怎么是你?”秦少柔也疑惑地看着陈金涛。
“你是来找……”陈金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姐夫。
“你们是一家人?”她也看了看江楚成。
“他是我姐夫。”
“你怎么来了?”江楚成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跪在门口干什么?”秦少柔扫视一眼众人。
“一点家事。”江楚成小声地说。
“哟,我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小情人来了,怎么啦,我自己罚自己的丈夫你也心疼?”陈金秋走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妹妹,你不要这样说,我跟楚成只是……”
“还‘楚成’呢,你们看看叫得多亲热呀!”陈金秋装模作样地摇晃着脑袋,“好你个江楚成,背着我去金钱豹,和女校长偷情,现在又搞上了小情人,你们说我该不该让他跪?该不该?”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我陈金秋怎么就瞎了眼,嫁给了这么个变态白眼狼?”
“姐,你不要瞎说,姐夫不是那种人!”陈金涛站起来大吼道。
“你先回去吧!”江楚成抱着黑猫也站了起来,将猫递给秦少柔。
“回去?人家就是来找你的呀,都找上门来了,还怕什么?有什么事当面说呀,说呀!”她走到秦少柔跟前指着她吼道。
秦少柔吓得转过脸去。
“你干什么?”陈金涛赶紧拦住姐姐。
“哟,都开始维护江楚成的小情人了,你还把我这个姐放在眼里吗?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江楚成的这个小情人!你别骗我,她刚才和你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们早就认识对不对?”陈金秋揪着陈金涛的衣领,眼睛里泛着泪花,对姐姐的厌恶突然变成了同情,特别是和面前的秦少柔一比。她没读过什么书,没有文化,没有过过好日子,不会化妆,不会打扮,只知道洗衣做饭,天生泼辣刁蛮,身上没有一点女人味,数着几个卖早点的零钱,心里就乐开花。她现在的行为,其实在街坊邻居的眼中像个小丑,她全然不知,但,她是自己的姐姐。
“你不要无理取闹!”陈金涛说道。
“我无理取闹?你们都瞒着我,把我当傻子……”说着她哽咽了一下,“没错,我陈金秋是没文化,是傻,但我也是人,我是个女人,我怎么就不配有爱情!”她大吼道,这是陈金涛第一次听她说出自己的心声,“是,我承认我喜欢这个人,所以我和他结婚了,我以为我爱他,他也爱我,才答应和我结婚的,没想到他,他心里另外有人,就是她!”他指着秦少柔的背影,“为什么?为什么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欺骗我?我就不配有爱情吗?我不配是不是?”她走到江楚成面前冲他大吼道。
“你是我的妻子,永远都是,这辈子都不会变!”江楚成淡定地说,但是陈金涛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但是……你不爱我!我还是那句话,要么跟我离婚,不然的话,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说完她捂着脸跑进了屋,陈金涛见她上了楼,应该是去姥姥的房间了。
陈金涛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让姐夫跪在外面是因为这个,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心疼姐姐,但是姐夫他对这个家真的很好很尽责,在这个问题上,陈金涛搞不懂到底是谁对谁错,如果是自己,自己会怎么选择呢?
看戏的人见陈金秋进了门,都渐渐的散了,只留下陈金涛、江楚成和秦少柔在门口。
“楚成,对不起,给你制造了麻烦。”秦少柔自责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陈金涛仔细观察姐夫的表情,如果真的喜欢面前这个女人的话,为什么会如此淡定?
“我刚从美国回来,到了沔阳我才知道,孔叔叔去世了,我来是谢谢你替孔弟和我料理孔叔叔的后事。”
陈金涛疑惑她和孔锡乾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去美国干什么?”
“我去上海找过孔弟,他告诉我他跟我离婚了,”说着低下了头,“我不信,我去美国核实,没想到他真的跟我离婚了。”说着她也哭了起来。
原来她是孔锡乾的儿媳妇,孔锡乾的儿子居然回国了,在上海。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得好好想想,反正,我不会离开他的。”说完她抱着黑猫转身上车。
等她上了车,陈金涛才想起来自己有话要问她。
“你等一下,”陈金涛趴在车窗喊道,“少青回家了吗?”
“我们不是去看了吗?她在戒毒所。”
看来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陈金涛目送着汽车离开。
吃完晚饭,喂完姥姥,陈金涛洗了个澡,就倒在床上蒙着头睡下了,发生这么多事,他怎么也睡不着。
他感觉他身边的人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爱情痛苦着,这是为什么?爱情真的这么痛苦吗?他不懂。一闭上眼睛秦少青的面容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有在戒毒所看到的瘦弱的背影,让他安不下心来,他好想见秦少青,但是,明天还有更大的考验在迎接他,他必须保存精力。快点睡吧,他不断地暗示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是那个窗口,那个躺在戒毒所白色的床单上骨瘦如柴的身影,他扒在窗口朝里望,他用力地拍门,大声地喊,“少青,少青,是我呀,我是陈金涛!”希望她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但是里面毫无反应,躺在床上的少青一动不动。他继续喊着,突然从窗口的左边闪出一个人来,近在咫尺,将陈金涛吓出一声冷汗,只见她头发凌乱,眼眶发黑,眼神充满了恐惧,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救我,救我!”一步一步地朝窗口外的陈金涛逼近,陈金涛仔细一看,是秦少青,她怎么变成这样了?那床上的是谁?再看看床上,依然躺着一个人,怎么两个少青?他想向旁边的秦少柔询问,转过头来,哪里是秦少柔,又是秦少青,嘴里不停地说着“救我,救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陈金涛突然坐了起来,一摸自己额头,全是汗,原来是梦。但是,他感觉自己心口非常的痛,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全是泪,他哭了。不行,我要去找少青,无论她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少青,他什么顾不了了,哪怕放弃这座城市!
直接去金钱豹,找秦少强!
他这样决定!
去他妈的秦少强,今天即使丢了这条命也要让他说出少青的下落!
他从厨房的角落摸出两根放了很久的钢筋水管,穿上皮夹克,将两根水管从衣领口里交叉分两边插了,将拉链拉了上去,牢牢固定住,骑上摩托车,直奔金钱豹而去。
来到金钱豹门口,他看到即便是凌晨两点了,金钱豹还如同往常一样灯火辉煌,他将摩托车停在金钱豹大门口,抽出领口的两根钢管,径直走了进去。
“你干什么?站住
!”门口迎宾的小青年看到陈金涛手拿两根钢管,想要喝止住他。
陈金涛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他目标很明确,毕竟来过多次了。
四楼,找秦少强!
“有人闹事!”只听后面那个小青年大喊。
这时,前面大厅里立刻迎来了两名彪形大汉,还没有等对方出手,陈金涛手中的钢管就挥了出去,直接打在了其中一人的手臂上,那人捂着手臂,疼得大叫。另一个人看情势不对,往后退了一步。客厅里几位小姐也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我只找秦少强,旁人不问,谁敢上来休怪我钢管不长眼睛!”陈金涛大吼道。
这一吼,大厅里的人声顿时停止了,只剩下音乐声,不一会儿,又有五六个人围了上来,但,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陈金涛的,陈金涛知道,现在自己的命已经豁出去了!
他往前走,人群自动往旁边闪开,直到电梯口,他转过身来,背身进了电梯,有人想冲进来,陈金涛举起钢管,那人立刻退了回去。
电梯直上四楼,门一开,七八条汉子早已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他,必定是楼下的用对讲机通知了上面。“滚开,不要挡路!”陈金涛大喊道。
一个粗壮大汉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电梯,向陈金涛扑来,陈金涛提起钢管就朝他脑门上砸去,只听他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人来不及闪躲,直接向后倒去,后面的人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但脑袋已经血流如注。
“不怕死的来呀!”陈金涛在电梯门口大喊,“我今天只找秦少强,谁要是挡路,这就是下场!”
他慢慢地走出电梯,向左一看,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人?只见走廊里密密麻麻的站了二十多个大汉,一直延伸到走廊的尽头,大多是赤手空拳,看他们的装束,牛仔裤黑T恤,好像是这几天攻击游行队伍的那批人,他们不是白天聚集吗?怎么大晚上的还在这里?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宴会厅,宴会厅门口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手放在裤子的口袋里,他就是秦少强,只见他扬起一边的嘴角看着自己轻轻地微笑。
“小子,你有种!”秦少强旁边的小油头,用食指指着自己,“不过你运气不好,正好碰到了我们的犒师大会,哈哈哈,你今天要是能走出金钱豹,我叫你一声亲爹!”他笑着说道。
一听说是犒师大会,陈金涛明白了,这几天秦少强派这批人去袭击游行队伍,原来今天是犒劳他们,所以这些人全在。看来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但是那又如何,为了少青,做什么都值得。
“秦少强,你这个王八蛋,秦少青到底被你藏在什么地方?”陈金涛冲他大吼道,他变得如此确信,这几天憋屈的怨气仿佛通过这句话全部释放了出来。
“过来,我就告诉你!”秦少强向他招了招手,语气充满了挑衅。
陈金涛大喊一声,直朝秦少强奔去,其余人见状,纷纷大吼,场面一片混乱。没走多远,一名男子就从侧面向他扑来,他拿起钢管照那人脑袋挥去,那人立刻后缩,所幸躲过一劫,紧接着前面已经有人逼近了自己,想夺自己手中的钢管,他又抬起左手照那人脑袋劈去,那人架起胳膊抵挡,陈金涛每一次出手几乎都用尽了全力,那人哪里顶得住,只一下,便抱着胳膊倒在旁边,呻吟不起。紧接着,陈金涛一个横扫将周围靠近的人全部驱向后面,场面顿时僵持住了。他感觉后面有人在逼近,转身一看,一个人已经拿着啤酒瓶向自己砸来,说时迟那时快,陈金涛提起钢管向上一挥,那人用酒瓶挡隔,只听咔嚓一声,酒瓶碎屑满天炸裂开来。
他又大叫一声,发了疯似的像秦少强奔去,这时迎面一人面目狰狞,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等着他,陈金涛提起钢管朝他脑袋挥去,那人身子一顿,躲了过去,陈金涛又向下劈来,那人让向一边,没想到这人竟有些本事,躲得真快,他提起脚向那人踹去,想那人连吃三下必定躲不及这一脚,没想到那人竟将他脚牢牢抱住,那人提起匕首在他腿上划了一道,陈金涛顿时感觉腿上热辣辣的,他顺势又提起钢管照那人头上砸去,再看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无法起身。
他抬头看了看秦少强,秦少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轻松的笑容,转而变得紧张,陈金涛大叫道:“少青……少青在哪里?”边挥动钢管,一瘸一拐地朝秦少强逼近。
当先又见一人挡在中间,双手抱着一个红色的灭火器,举过头顶,大吼一声,朝自己砸来,陈金涛侧身避让,顺势抡起右手中的钢管朝他腰间打去,那人挨了一下,并没有受伤,陈金涛向后退去,和那人僵持了下来,没过多久,又抡起钢管朝那人头上砸去,那人横举灭火器来挡隔,只听铛铛几声,火花四溅,陈金涛左右手如打鼓一般疯狂地砸向灭火器,他自己都知道这很危险,万一灭火器爆炸,自己也就完蛋了,但是那人依然用灭火器挡隔,自己当然不能退缩,现在就看谁先害怕了,反正他本来就豁出去了,没过多久,那人竟然扔下灭火器,向后倒去,闪到了一边。
“还他妈的有谁敢上!”陈金涛忍着右腿的剧痛大喊道,旁人纷纷吓得避开。
秦少强离自己只有五步的距离,已经神色慌张起来,小油头更是吓得躲到了后面,这时陈金涛跛着腿又向前走了两步,突然从陈金涛面前闪出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来,只见那人大热天的还穿着一件军大衣,一脸横肉,肤色黑如煤炭,这时陈金涛脑子里闪出一个名字来,难道他就是“哑巴熊”?他知道秦少强收买了“哑巴熊”,自己从未见过,只听说“哑巴熊”力大无穷,而且是个不怕死的主,和“白猴”侯焱一样,让人闻风丧胆。没想到今天两人都碰到了。
哪里还能迟疑,他怒喊一声,抡起钢管就朝“哑巴熊”的脑袋砸去,“哑巴熊”微微抬起手臂,挡隔了下来,嘴里“阿爸阿爸”地叫着,竟然没有倒,难道他不怕疼吗?他又提起另一只钢管砸下去,又被挡隔了下来,陈金涛没想到“哑巴熊”用手臂就能将自己用尽全部力气的钢管挡下来,顿时吃了一惊,他大喊一声“让开!让开!”再次疯狂地砸向“哑巴熊”的胳膊,……五下、六下、七下……十七、十八……钢管如同雨点一般砸向“哑巴熊”的胳膊,陈金涛双手已经酸痛了,哑巴熊仍然一动不动地挡在秦少强面前,现场全部安静了,全部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陈金涛几乎筋疲力尽了,他扔下左手的钢管,双手握住一根钢管,闭上眼睛,向武士刀一样用最后一口气,也几乎是他全身的力气,劈向“哑巴熊”的胳膊,“让开!”他愤怒地大喊道。
钢管一动不动的停在了半空中,被抓住了,被“哑巴熊”的手抓住了钢管的一端,“哑巴熊”一使劲,将钢管夺了过去,陈金涛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地上,一群人蜂拥向前,迅速将陈金涛围住,拳头和脚像狂风暴雨般朝陈金涛的身体打来,他蜷缩着身子护住自己的头部,但是仍然遭受了重击,他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凉水惊醒,发现自己被绑在秦少强的办公室椅子上。
“跟踪我好几天了吧?”是秦少强的声音,“我早就想收拾你了,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省了我不少功夫!”
“告诉……告诉我少青在哪……”陈金涛用微弱的力气说道,全身疼痛,几乎失去了知觉,嘴里全是血腥味,吐词已经不清楚,眼皮沉重,他知道自己又快昏过去了。
“要……要弄死他吗?”一旁的小油头紧张地问。
“弄死他?现在还不是时候!留着他或许对我们有用。”
“还留着他干嘛?”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现在是做生意,靠的是头脑,头脑懂吗?”他瞪着小油头骂道。
“是是是!”小油头赶紧点头。
“这小子与江楚成合伙跟我姐夫作对,我不是不信任我姐夫,只是江楚成这个人太邪门了,为了保险起见,先留着他。”他走到陈金涛面前又说道,“你想见我妹妹是吧,那我就带你去见她!”
陈金涛被人架着下了楼,扔进了一辆本田,车开动了,本田车跟着前面的车子开了十几分钟,来到一片漆黑的空地。车灯扫过的地方,他看见一座烂尾楼,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被架着上了楼,不知爬了多少层,进入一个房间,里面点着蜡烛。
“没他妈听见楼下停车的声音?”小油头指责两个刚睡醒起来迎接他们的人。
“不要怪他们,大晚上的他们也要睡觉嘛!”秦少强笑着说道。
怎么秦少强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陈金涛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人是秦少强,以前只知道他是个脾气暴躁的人。
“带他去见秦少青!”两人架着他进入了一间漆黑的房间,打火机点燃了室内的蜡烛,光慢慢地发散开来,地上满是发霉的食物和注射器,一个瘦弱的身影蜷缩在墙角,背对着他们,脚上锁着铁链,陈金涛一眼就认出是秦少青,他激动地大喊道:“少青,我是陈金涛!少青!”
这时秦少青转过身来,只见她双眼凹陷,瘦得早已没了人样,身体虚弱到转身都缓慢吃力。
“我是陈金涛!我终于找到你了,少青!”他想起当初在上海将她扔下的情形,无比的懊悔,如果自己不离开她,或许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金涛……陈金涛……”她听出了陈金涛的声音,慢慢地坐了起来,陈金涛挣脱两人,奔上前去,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用双手捧起她那张瘦弱的脸,痛哭流涕。
“金涛,带我走,带我去上海……”她小声地说,几乎是在哀求。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扔下你的,对不起,少青……”陈金涛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忘记了所有的疼痛。
“好感人哦!”秦少强在后面嘲讽地说道。
“你这个禽兽,他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他?”陈金涛大吼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站了起来,朝秦少强奔去,可惜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被面前的两人一脚踢翻在地。
秦少青爬着过去抱住陈金涛,“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仿佛陈金涛会突然消失一般。
“少青,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陈金涛再次紧紧地抱住她。
“想救她,对不对?不想让她死,对不对?”秦少强走上前来,“好的,我就给你机会。”
“你想怎么样?”
“我知道你们正在参与双威化工的股权竞争,也知道你们没有胜算,但是呢,我现在是个生意人,为了保险起见,我和你做笔生意,我放你走,你别想着报警,你要是报警的话,就再也见不到秦少青了,你回去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让江楚成输!”
“我要是不答应呢?”他气愤地说道。
“你没得选择,”秦少强笑了笑,“江楚成输了,她就活,江楚成要是赢了,她就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