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大师与潘天玖、梨园先生过上几招,凭着自己深厚的功力虽然不至于落败,要想取胜却也难上加难。他知道此二人都身怀毒功奇招,便不敢大意,施展出少林寺内家功法。
梨园先生以毒镖见长,掌上功夫并不怎么样,但有潘天玖在场,还勉强应付得过去。
寒潭大师的内家功法,已到出神入化,能做到掌随心动,心随意转,心意合一,招式变换自如,在他使出一招“青黄不接”的时候,潘天玖与梨园先生见了暗中窃笑,认为寒潭只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
潘天玖从左翼一招风扫残叶,双掌猛力向寒潭左肋打去,双掌又分前后两式,各点寒潭的肚脐和束腰两大穴道。
梨园先生瘦长个子,很利于攻取上半身,他的双掌专击寒潭大师的眉心与天门、太阳、颈泉等穴。
寒潭大师心念一动,双臂一抖,如雄鹰有力的翅膀上下扑打,体内的真力借着舞动的袖管如山洞的风声呼呼而出,把潘天玖的手掌迫得歪向一边,梨园先生兀自后退一步,尚觉得寒意袭入肌肤。
潘天玖收回双掌,在胸前一错,各自舞动着半圈,双掌合什在胸前摇动,周身血液奔流如涌地直向手掌心涌来,然后双掌用力一拍,“啪”的一声响,掌心冒出一股黑烟向着寒潭大师卷去。
这就是五毒奇功之一的毒掌,黑烟中含有剧毒,能直入肌肤,致人毒发身亡。寒潭大师所练的内家功法,没有破解毒掌的招式,唯一的办法是以内力相抗,将毒气黑烟拒之于体外。
只见寒潭大师非站非蹲成虚马步,双掌在胸前握成巨爪,且五指张开,几十年的功力全凝聚到手指上,曲线形成的向外冒出,象是涟漪层层的水波,不可抗拒地向前推进。黑烟毒气遇到这股无形的掌力便往上升腾,不多一会儿,潘天玖顿感吃紧,梨园先生在一旁看得呆了,睁大恐惧的双眼,右手在怀里动了动。
“嗖嗖嗖”一连三支镖分别射向寒潭大师的天门、名合、缩气三大要穴。
距离很近,镖飞速之快,无法形容。
寒潭知其厉害,招架已是不及,更不能硬接,发铁沙豆阻击,更是太慢。这真是千均一发之际,生死存亡之瞬。
说时迟那时快,寒潭大师身向后仰,将内力收回,双掌随头部向后拂去,以让内力护住身体,三支镖擦着鼻尖、额头而过。
寒潭大师毫发无伤,就在这时,胡生华、陈天桂掳着柳杏回来道:“二位女贼已逃,只捉住柳杏一人!”
梨园先生与潘天玖见刚才各施绝技未能伤着寒潭,心中暗暗吃惊,听胡生华一说,正好借故罢战,便说道:“领教过了寒潭的内家功法,我们也该回去办我们的事了!”说罢跃下屋顶。
寒潭一阵大笑:“五毒奇功,也不过如此!”便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长沙城如退去的潮水又恢复到往日动静适宜的状态!
潇湘女杰和马翠萍冲出官府的包围之后,绕西北出了南门,来到城外一块草地上,她们偶然想起马匹在来如意客栈,不由得紧皱眉头。潇湘女杰在长沙城里寻找华兴会,没有马匹尚且可以,可马翠萍没马匹怎么行?正在犯愁,忽前面有一个人影牵着三匹健马好象是在等人。潇湘女杰和马翠萍走过去一看,马翠萍却认得那人是那天她刚到长沙城里,在大街上骂青皮冬瓜和瘦猴是吃混账饭的那个小伙子,忙问情由,才知是寒潭大师叫他牵马在这里等着的。
“寒潭大师不是说有三位女侠的,还有一位呢?”那小伙子望着潇湘女杰和马翠萍不解地问。
潇湘女杰和马翠萍望着三匹马,并不说话,她们没法解释清楚。
那小伙子见二人不语,也不再问,转换话题说道:“女侠的马匹都在这儿了,我得回去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慢点!”潇湘女杰叫住了他,“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咧!”
那人回头一望,现出凄苦的一笑:“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马翠萍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别人叫我傻瓜蛋!”
“这名字不好听!”潇湘女杰接着说,“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吧!”那人点点头。
“就叫着午琦吧!”
“多谢女侠!”午琦说罢欲走。
“你现在还能进城里去吗?”马翠萍望着午琦问道。
午琦细瘦的个子看上去大约只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恬淡,两只眼睛里闪着机灵的光亮。
“不要紧的。”
“你的家就在城里吗?”潇湘女杰问道。
“咳!”午琦叹一口气,“我现在无家可归了,在巡抚衙门里清扫垃圾。”
马翠萍一听更觉奇怪地问道:“那瘦猴和青皮冬瓜乃巡抚衙门里二十八星宿之一,你为何敢骂他们吃混账饭呢?”
“我平日里显得傻头傻脑,人们便叫我傻瓜蛋,我也就顺着他们滚,有时候也免不了朝天骂几句,谁听着了,也只是瞪一下眼睛了事,也没几个来跟我烦的。”
潇湘女杰和马翠萍听了暗暗发笑。将傻就傻是最好发泄胸中怨气的了。
潇湘女杰忽然眉头一皱,“不好!”
“什么事?”马翠萍急问道。
潇湘女杰望着午琦的背景说道:“他这么晚回城里去,官府爪牙定然对他起疑心的!”
“没事,没事。”午琦一边走一边挥手,“他们都说我有神经病,从不管我的事,只要我每天将巡抚衙门里的垃圾和落叶清扫干净就没事了!”
“那你当心点!”
“晓得了,女侠。”他走了一步又回过头,“寒潭大师叫我告诉你们,尽快分开,各走各的。”
“多谢了!”马翠萍双手一拱,午琦怔怔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暗淡的星星照亮了昏暗的小路,路上立着两匹大马,一匹老白如雪,一匹如全身贴金,马上各坐着一个人,此时,正处于十字路口,两人在这里就要分别了,两匹马紧挨着也显得有些难舍难分。潇湘女杰紧紧地拉着马翠萍的一只手,关切地说:“萍儿,我这次是趁假期回国,还有很多事要办,没时间去拜访令尊大人了,就麻烦你代向令尊大人问好!”
“萍儿记住了。”马翠萍喃喃地说,“家父常提起阿姨乃女中豪杰,常叹自愧不如!”
“马大哥是贤明之士,选择了反清驱洋,救国图强这条路是绝对正确,如今国家有难,国民如处水火,不革命实无以救国,也不能图强。因此,我代表在日本的留学生向大哥问好!”
“阿姨如此倚重,家父恐也醒之过晚,萍儿在这里先为父谢罪!”
“觉醒了就好,现在立志革命还来得及,我们湖南是民主革命觉醒得最早的省份,要把握这个时机,莫让它象流水一般流失!”
马翠萍听着潇湘女杰的这些话,心中无比的激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在她的头脑里产生了一种幻觉,仿佛革命的火炬象深秋的红枫遍及湘江两岸,刀光剑影已在长沙城里蹦溅。
“萍儿,你要多多保重,我们还会相逢的!”说到这里潇湘女杰一拉马翠萍的手。
马翠萍如梦中方醒。“阿姨,你也要保重呀,我希望你早点回国来,教我以救国的理论,传播我以救国的智慧,我想大清帝国离灭亡之日不远,中华复兴之日屈指可数了!”
潇湘女杰发出欣慰的一笑:“能有如此好学女性,神州幸甚,我当为你而歌。”
潇湘女杰声音宏亮,划破茫茫夜空,声音隔山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