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今日得到一个有意思的门客,特来向您引荐。”吕不韦向嬴政引荐自己的门客那是常事,也是因此,他的势力才会那般稳固。
“哦?何人?”只见皇位上那少年狭长的眸子微敛,一丝精光在眼底一闪而逝。大约是年纪还小,那脸庞的线条还有几分柔软,但是霸气初具雏形。
那年嬴政还是十六七岁稚嫩的年纪,大权其实并不掌握在他的手中。
“那人名叫顾言,乃是战乱之中跑到秦国来的。”吕不韦老神在在,显然,对于这个年轻的帝王,他并没有非常放在心上。
但是有一点,他忘了,这只幼虎终有长大的一天,而那时,便是他的亡命之时。
“寡人知道了。”嬴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自己的身边尽是些吕不韦送来的人,真当他什么都不懂吗?
“既是如此,那臣就先告退,让陛下与他单独谈谈。”吕不韦虽是嘴里恭敬,实则一副随意的动作,甩了袖子便扭头离开,留下了身后一个青衣的少年。
“你便是顾言?”嬴政初见此人,只觉此人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如松如竹,令人安心。这青衣少年身形略有些单薄,但那双眼睛却是十足的亮,让他一瞬间感觉找到了知己。
“草民正是。”这人也真是特别,只是微微躬身,也不跪,也不拜,怎么也没有施礼的意思。
有趣,嬴政轻轻扬了唇角,这人或许会是不同的。“你会些什么?”
“什么都会,却又什么都不会。”顾言微微一笑,看向嬴政,眼里没有丝毫的紧张。目光如同一阵微风,让人生气不起来。
“哦?”嬴政讶异地叹了一声,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陛下以后会懂的。”顾言似乎也不打算解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你也是吕不韦安插到寡人身边的?”嬴政突然自嘲地笑了。
“不是。”顾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痒痒的,像羽毛挠过心灵最柔软的角落,“我是来帮你的。”
“帮寡人?呵~你有什么目的?”这下嬴政有些吃惊了,他以为,那些人都会去巴结他的好丞相,而不会理会这么一个还没有实权的王。
“我要陛下给我一个一统的盛世,给百姓一个安乐的王朝。”顾言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敲得嬴政心头猛得一颤。
他还是那个热血沸腾的年纪,自然也有这样的憧憬。秦国多少代先王都曾为这一目标而奋斗,而他或许可以呢?
嬴政盯着顾言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你的野心倒不小,不过,对我的胃口!”这回,嬴政没有再说寡人了,他对顾言很满意。其实他并非有那么弱,先王在时,便替他考虑过今日,故而还是有不少老臣站在他这一边。
嬴政没有看到,顾言的手心湿透了,背后被汗尽数濡湿。他,其实并非如表面上看得那般淡然。
“顾言,呵~”子夜,寝宫外,嬴政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突然轻笑了一声,这人或许可以相信?
他并不傻,也听到了些风声。宫里有不少人造谣,说他不是父王的儿子,而是吕不韦的儿子,呵~当他父王是傻的吗?还是当他是傻的呢?
吕不韦啊吕不韦,你知不知道,放出这样的谣言,其心可诛啊!再忍你几年吧。还有几年,便轮到我亲政了。
月光清凉如水,照在嬴政那张颇具几分威严的脸上,便是眉毛上也似染了霜。嬴政,开始不满了。
几年后
“什么!母后与嫪毐通奸产下两子,还造反了!”嬴政冷笑,气得一下子砸掉了桌上的砚台。
“命丞相给寡人速去镇压,嫪毐,杀无赦!赵姬……流放,终生不得回京!”嬴政几乎是咆哮地吼了出来,然后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寡人,寡人,到最后就是一个孤家寡人。父王死了,他原本以为母后会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与自己相依为命。没曾想她居然背叛我,哈哈哈,多么讽刺啊。
嬴政闭上了眼睛,攥紧的拳头青筋暴突,鲜血缓缓从指缝间淌了下来,他想要静静。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流放**,会使天下人寒心啊。”下面的人跪着,他听不进他们说的话,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愤怒得发狂!他想要杀人!
“闭嘴!尔等若敢再替她求一句情,寡人就要了你们的命!滚开!”嬴政嫌恶地踢开那死抱着他腿,一副忠心耿耿的人,甩袖愤然离去。
他已经失去所有的亲人,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个人。高处,不胜寒。
“顾大人,只有您能够使得陛下回心转意,快去劝劝陛下。”顾言今日一开门,便见一群人蹲在他门口。
顾言微微皱眉,为何偏偏去找他。他们明明知道陛下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求情,自己去难道就不被罚了吗?“在下无能,帮不了诸位。”顾言关了大门,淡漠地转身进屋去了。
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现在他不能出手。现在时机还没到,给陛下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到那时,他自然会递给他一个合适的台阶。
“这可如何是好。”门口众人皆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平日里温和淡然的顾言居然也会翻脸拒绝,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也是来劝寡人的?寡人说过,谁敢替她求情,就是死!”嬴政见顾言来了,开口便是这句。
“我不是来求情的。”顾言随意地坐下,吃起了桌上的糕点,“味道不错,可有茶水吗?”
“啊?”嬴政愣了,他完全没想到顾言会来这么一出,“有的。”
顾言也不客气,结果嬴政端来的水,一饮而尽。“我是觉得陛下你的惩罚太轻了。”顾言摇了摇指头,开始切入了正题。
“太轻?”嬴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人是来拆台子的吗?好生奇怪。
“臣觉得,应该将赵氏赐死,哦不,应该是株连九族才是。”顾言一副随意的表情,似乎杀人像喝水吃饭一样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