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凌家也不愧是应元城屈指可数的几户大财主之一,一座凌府占地约莫三四亩地左右,比起真灵府还要宽广,其中青砖碧瓦,雕栏玉砌,装修的极为富丽堂皇,一看便知是大家风范。林牧放眼望去,就只见这偌大个凌府之中,竟还修建了一座十丈多高的石塔,内里供奉着道家各路神仙、仙道十门的祖师爷和三清道祖的神像,青烟袅袅,香火不断。
这倒是令林牧小小惊讶了一番,道家各路神仙多为野史传说所载,算不得真,而仙道十门的祖师爷却是实实在在的元神高人,仙道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世俗之中少有人知,而这凌秋然竟能知晓仙门十祖的名头,并且加以供奉,可见其求仙之心如何坚定。
林牧瞧在眼底,心中暗语道:“当今天下,大汉王朝抑道扬佛,凡人之中大多信仰净宗佛教,像他这般虔诚的道家信徒少之又少,只可惜修仙一途不仅要看心性,资质也是重要,凌秋然年事已高,恐无缘长生。”
林牧这般思索了一番,只能暗叹无奈,世人皆求长生,可能有所成就者万里无一,长生一途千回百转,艰险重重,非是三言两语便能证得。
林牧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撇去,随后一驱法力,带着麻九生径直的落在了凌府之中,此时天色已暗,林牧的法力光辉便显得极为明亮,凌府中的护院目瞪口呆的看着林牧大摇大摆的闯将进来,这群凡人虽然心中胆战心惊,但还是咬着牙逼上前来,正待要有所言语,麻九生便急忙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这老者虽然看上去颓然无神,但在凌府之中却是颇有威望,随意一喝,一干护院就纷纷收手,任由麻九生带着林牧走入府中。
麻九生一步一晃的慢慢走着,低声自语道:“这个时辰,想必老爷应该在小姐的房里守着,这已经是第三日了,小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林牧颇觉古怪,虽然家丁护主天经地义,但像麻九生这般上心却是少见,无时不刻的念叨着此事,仿佛生怕自家忘了一般。林牧略感奇异,但表面上仍是不显山不露水,跟着麻九生一路来到了凌府深处的一间房屋门外,房间中此刻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一阵叹息之声,想必便是凌家小姐的闺房了。
麻九生上前几步,探出手来轻轻敲门,刻意压低声音道:“老爷,老奴寻到一位仙师来救小姐了。”
门内立刻传来惊喜交加的疾呼声,道:“什么!还不快快请仙师进来,切勿怠慢了仙师。”
麻九生这才推开了门,领着林牧走了进去,房内布置摆放极为端庄大气,陈列着不少女儿家喜爱的装饰水粉,一看
便知是精心打造,价值不菲。刚一步入屋中,林牧便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传来,心神顿时一晃,变得精神不少。
他见识非凡,立马辨识出这香气乃是上等的沉檀木香薰,有着提神醒脑的功效,这等玩意可谓是金贵无比,等闲一点便要用金银来换,寻常人家就算是打拼一辈子也不过能买来一两块而已。光是这点香薰,便让林牧啧啧称奇,他虽是仙道中人,对黄白之物无所需求,但习惯了设身处地的算计,以世俗中的眼光来看,便不得不赞叹凌家果真财大气粗。
房内不过两人而已,一名年轻貌美的少女平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微微蹙眉,双眼紧闭,如花似玉的脸上却苍白无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昏迷之中时不时念叨着细碎的低语。另外一人则是名相貌文雅的中年人,做文人墨客打扮,身着长衫,气质不凡。不消麻九生引荐,林牧就猜到这中年人便是凌秋然,而那卧床不起的少年,则是那凌家小姐凌采薇。
凌秋然本来正忧虑万分的守候在凌采薇床边,此时听闻人声临近,急忙站起身来,正欲笑脸相迎,等到看清林牧面容时却蓦然变色,勃然大怒道:“麻九生,你怎敢如此作弄于我?就算小姐治不好,你也不能随意寻来一个小孩来诳我!”
麻九生当即惶恐道:“老爷息怒,这位公子真的是仙师啊,今日朱雀楼风波便是这位公子平息的。”他将今日朱雀楼所发生之事细细道来,凌秋然的脸色才平缓了几分,不过望向林牧的目光仍有几分不可置信,毕竟,朱雀楼一战惊世骇俗,震动四方,任谁也不会想到是林牧这个少年郎所为。
也难怪凌秋然会这般反应,林牧今年至多不过十八年岁,皮肤干净白皙,又是读书人出身,气质无形之中透露着一股阴柔,怎么看也不像是神通非凡的仙道中人。凌秋然一介肉体凡胎,又怎能勘破林牧虚实?只当他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罢了。
听罢麻九生一番叙述,凌秋然干咳了两声,也不行礼,只是问道:“不知这位仙师出自哪门哪派,我虽然不过一介凡人,但这云州的门派还是略知一二的。”
显然凌秋然仍是不太相信林牧,这才开口询问出身试探,林牧也不打紧,轻笑两声,露出洁白的牙齿,欣然答道:“小可林牧,乃是出自北方真灵门,想必凌老爷听闻过我派的名头。”
凌秋然蓦然一惊,急忙追问道:“仙师乃是出自真灵门,不知与真灵府楚仙师和周仙师是何关系?”
“二位正是在下的师兄,我等三人师承玄门峰伯衡真人,今日听闻凌家出事,师兄特地派我前来一观虚实。”
只听林牧不卑不亢的回答,凌秋然这下脸色剧变,再无任何倨傲之色,赶忙冲着林牧行了一礼,复又遣麻九生下去备上好的茶水上来,等到林牧入座之后,方才开口祈求道:“还请林仙师救救我家小女吧,她也不知是中了何种法术,竟卧床不起,药石不治,至今已三日有余,在这么下去恐怕性命难保啊。”
林牧听罢心头暗忖道:“这凌秋然虽然迂腐了一些,
但爱女心切、慈父之心却是不假,我虽然身怀杀意,但好赖算得上是仙道中人,遇这种事,还是要搭救一番为好。”他端起茶杯随意喝了两口,微微算计了一番,便对凌秋然说道:“还是让我先给小姐把把脉吧,凌老爷和麻老稍等片刻。”
凌秋然见林牧有相助之意,当下心中喜乐开花,紧忙将林牧请到床边,连道:“多谢仙师搭救!”
林牧坐到床边,只见凌采薇眉头紧蹙,口中仍旧不时念叨着模糊不清的言语,声音混乱低微,一时间也难以分辨究竟在说些什么,林牧轻咦一声探出手来,捏在凌采薇芊芊手腕上,他虽然并非行脚医生,不懂药石之术,但却可以放出一丝法力游走凌采薇周身经脉之中,仔仔细细探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怪异之处。
林牧皱起眉头,自语道:“这还真是古怪,身体中并无任何古怪之处,一切运转自如,非是病痛顽疾,也不像是中了什么术法。”
凌秋然闻言关切道:“仙师,小女究竟怎么了?”
林牧凝眉思索,他虽然修为算不上惊世骇俗,但眼光六识却是独到的很,却瞧不出凌采薇究竟中了何种门道。仙道无穷法术尽是法力驱使,引动天地大道产生威能,而这凌采薇体内并无任何法力存在,肉身完好无损,既无外伤,也没内患,实在是神秘古怪。
饶是林牧心思灵敏,一时间也难以道出个所以然来,捏着下巴踌躇良久,道:“凌小姐这种情况我也是初次所见,也找不出根治之法,我先利用法力助她运转熟络体内经脉,保持肉身稳固再说。”
说罢,林牧一驱法力,焕发出数道神芒嗖的一声没入凌采薇肉身之中,在她周身经脉中运转。凌秋然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听法力二字,便知林牧修为高深,随后见到林牧运转法力产生无穷威力,更是露出艳羡之色。
林牧全神贯注运功足足半个多时辰,天色已然近乎午夜时分,四下里寂静一片。正在此时,忽有数道淡薄模糊的黑气自天外飞来,须臾之间钻入房间之中,朝着凌采薇光洁的脑门飞去,林牧正在运功之中,心中立时感到一阵古怪的波动,蓦地睁开双眼来,正瞧见那几缕黑气害人,当即怒喝一声,法力陡然而出,化作金芒砰地一声将这几道黑气震散。
“仙师,发生了什么事?”麻九生和凌秋然双双开口道。
林牧随手斩杀了阴损黑气,见这两人神色怪异,不由的开口问道:“你们难道没看到吗?”
凌秋然生怕自家爱女受伤害,疑问道:“看到什么?难不成仙师刚才看出了什么端倪?”
林牧捏着下巴,暗中思忖道:“看来麻九生和凌秋然肉体凡胎,看不见刚才的那一股黑气,可是刚才那股黑气究竟是何种法门,绝非寻常仙道法术,竟会让我感到一阵心悸……”这白脸小子凝眉思索,也不管不顾麻九生和凌秋然二人怪异眼神,兀自心猿意马,良久之后,蓦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难不成真如师兄所说,凌小姐所中乃是传闻中的巫道法门,诅咒之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