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一挥间,又是几个日子过去了,秦川每日还是悠闲的看书写字,或是拿出古琴来,悠悠扬扬的弹上一番,却是什么也没发生。虽然他还是有一种,有事件要发生的感觉。
再想想,真要发生什么,自己也没什么办法。不觉间惶恐之外,又有点气馁,有点力不从心之感。
这日,也就是他十七岁的生日了。
花一样的年华。
一大早府里的大管家亲自来了一趟,送来了年钱和不少的东西。这也是府里的规矩,每到有世子生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秦川也照例把处的好的几个人约到那家酒楼聚了聚。
又多了几个人,加起来刚好是一桌,虽然比不得各府长子生日的隆重,却也是相当开心。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且把清酒问青天,今宵醉去,醒时何年? •••”几人念着前朝人的旧诗,大有点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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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宅时已是半夜,秦川早已是醉得不省人事,小玉少不了又是一番抱怨。喂了早早就熬好的醒酒汤,又帮他上下拾掇了一番才自己睡去了。
月上中天,却是长夜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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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怎么今天就现身了呢?我还以为你会永远隐形于黑暗呢。”半夜,秦川本来放下的帐子忽然被缓缓的拉了起来,本来醉得不省人事的秦川竟慢慢的坐了起来。
双目炯炯有神,哪还有一点醉了得样子。
再看他床前的桌子旁俨然坐着一个枯瘦的老者!正在浅浅的握着一个茶杯品着茶,似乎已是坐了很久,而刚才小玉收拾的时候,压根本就没看到他一般。
“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你十七岁了。”没有想象中的苍老嘶哑,老者的声音却像是个中年人,“再错过就晚了。”
“你知道几天是我生日?哦,也对,你应该知道。”坐在床上的秦川微微一愣,“你说晚了?什么晚了?”
“唉,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错是对,但有些东西我不认为让它在时间里埋没了是应该的。”老者喝着茶的姿势一顿,放下茶杯,幽幽的叹道,好像没听到秦川的话。“有些东西或许你是可以做到的,有些东西或许你是可以补救的。或许如今这样你会更快乐,但无知又怎知未必不是最大的痛苦呢。”老者喃喃道,也没有盯着秦川说,更多像是在自言自语。
秦川更是一头雾水,“你不能说的清楚一点?”
“你很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吧。”老者缓缓道。
“从我记事起,我就常常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可小玉他们不能,我一直都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秦川认真的说道。
“那是当然,他们怎能和你比。”枯瘦老者把头转过来,盯着秦川看了一眼,秦川身子一寒,一下子竟觉得如同被一条饿了许久的恶狼盯上了一般,“他们不过是些凡夫俗子罢了。”
‘他们是凡夫俗子,那你呢,不是么?’秦川摇摇头,压制住心头涌起的这个奇怪念头,提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我自然是保护你的。少主,你不奇怪吗?为什么王府别的世子都住在府中,只有你住在这里。还有,你听过哪怕你母亲的一点点东西吗?”老者不仅不慢的话语,在秦川心里却如入冬的长空响起惊雷一般,让他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些都是秦川内心隐压的痛,他心里早就有疑问了。儿时的他曾经问过不少人,包括他的父亲,可是没有答案。没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而这老者却显然知道些什么!
“少主?你口中的少主是•••指我?”听到老者这样说,秦川竟不自觉喊出了声。但此时此地除了他两,哪还有别人。
老者那边却又许久没有声响。
“唉,尽然决定了,就不要犹豫了。”老者似乎挣扎了很久,又像在说服自己。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青花茶杯,却是忽然起身跪拜在秦川的床前,“老奴孙荣明,拜见少主。”
“这是•••你快起来说话。”好在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脱,秦川忙从床上爬起来,把老者扶了起来。“你说的少主,可是说我?”
老者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整个人再不似刚在那般遥不可及,整个人也变得谦卑异常。“自然是说少主你。属下敢问少主,可相信神仙鬼妖之说?”老者似乎忽然转移了话题。
秦川一愣,这个问题他自然也是想过的。虽然他读书颇多,可谓上至天文地理,中到风土人情,涉及面之广泛也算少有。山妖鬼怪神仙一类的书自然也有猎及,但他也都是付之一笑,引以为荒诞罢了。“神仙之说当然是虚妄无稽之谈了,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事呢。”
“那少主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之处么?”老者表情平静,似乎并不惊异于秦川的回答,就像秦川所回答在他意料之内一般。
“不同?比如说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我长这么大就没生过病,而且耳清目明体力过人?”这些东西秦川也是早有疑问。从小到大,他什么病都没得过,虽然从没有从事过什么运动,身体也修长细瘦,却是体质远好过常人太多。就像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一点事都没有。
和那些文弱书生更是有泥云之别!
“这是自然了。听主人说,少主三岁时并得灵药通脉舒经,洗骨拔髓。体质优于常人自是因该。”老者平静的说道。
“你是说•••真的有神仙?”秦川大吃一惊。“那你说的少主?”
“少主的确是一个修仙门派‘长生派’门主之子,它也不是这个世界的。”老者缓缓道,似乎说着一件和自己没关的事件。“别的,主人当年不愿多说,老奴也不甚清楚。”
“少主•••修仙•••长生派•••不是这个世界•••”秦川感觉一切似乎是一场梦一般不真实。但窗外的月上中天,华光如水一般从窗户透了进来。
一切是这样的美好且现实。
“其实你义父,也就是我家主人,是不想你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的,只是想你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告诉你这些却是老奴我的注意。”枯瘦老者这一刻却是光华净收,真如同寻常老人一般,神情显得有点悲哀,“但老奴觉得这些还是告诉你的好,让你了然一些困惑,知道自己家族的历史。然后自己去选择自己的命运。”
“我义父?他在哪里?我现在的爹不是我亲爹,那我亲身的爹娘呢?”秦川一时间被老者的话搞的头脑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疑问拥到胸口。
“你义父是你爹的师弟,现在被关在少吴山的地牢里。你现在的爹自然不是你亲爹,只是你的养父。而你的亲身爹娘,据主人猜测都已经被人杀死了。”老者一一解答,显然知道这些对一个本来只以读书为乐的十七岁少年意味着什么。
爹不是我亲爹,我亲爹娘都被人杀死了,我有个义父,我来至一个修仙的世界•••许久许久秦川都再没有开口。半响后,他方缓缓吐出几个字来,“那么,是谁关着义父的?怎样才可以把他救出来?”
“少吴山集天下高手,也只有少主人您修真之后才有希望,毕竟,修真之事天赋太过重要。”老者本来无神的眼睛在秦川说说这些后忽然寒光一闪,露几许赞赏。“少主你可愿放弃如今安逸的生活?修仙的路远不是那般的惬意和安稳。”
“修真之事,我要好好的考虑一下,毕竟一旦决定了,那将是一条我从未想过的路。但义父我却是必定要救的。”秦川轻轻的说道,却表面已是回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你说晚了是怎么回事?”
“听我家主人说,通脉舒经,洗骨拔髓之后第一个七年不修炼,则会被后天污秽之气沾染肌肤,以后需花些年日洗体涤肌方才可以修理顺畅;第二个七年不修炼则会天污秽之气沾染筋骨,以后需花些年日洗筋涤骨方才可以修理顺畅;”老者说道。
顿了顿,继续缓缓到来,“到了第三个七年不修炼则会天污秽之气沾染内府,至此七年之后通脉舒经,洗骨拔髓的功效尽去与常人无异。到那时修行却是要从头开始,如若资质不好,寿元尽了也未必有什么大的成就,更不用妄想什么羽化飞升了。”
老者说完,就盯着秦川,又道,“如若少主想修真,务必从早决定。”
老者的意思说的够清楚的了,他之所以会现身见秦川,正是想劝秦川修真好救他主人。
但一时间的事件太过突然了!
秦川拿起床头小桌子上的凉茶喝了一小口,“我父亲,就是我养父和我义父是什么关系?他知道多少?”
“王爷当年游历时和主人相识,一见如故,主人的事他知道一些。后主人自知逃脱不了少吴山的追捕,将少主人托付给王爷,又派老奴暗中保护。”老者目光忽远忽近,闪烁不定。
“我想静一下,两天后给你答复,还有好多的疑问也要再问你。”
“那属下告退。”老者说完却已是不见。其修为之高,远比秦川平时无事时看的小说札记上所说要高绝的多,但此刻他显然没有心情去注意这些。
一想到老者所说的一切,他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心又乱如麻丝,十分的惶惑不安。
远远没有,他以后的那种气吞山河的豪情,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