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衣的语气平平,就如小学课堂里的早读一般,照本宣科,根本不理解其中的意思,木元听得也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只是拍了拍青原衣的肩膀。
“你认识这四个字?”
青原衣耸了耸肩膀,“在一本师门典籍里见过,满本都是这种字体,据说是什么上古文字,谁知道是干什么的”
“不会就是这东西在作怪吧?”
“或许是……”
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修士,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都是一脸雾水。
眼前这块石碑,高有九丈,通体闪耀着如彩虹一般的七色光华,平滑温润,空空旷旷,只有这四个古里古怪的大字,给人一种苍凉、古朴、悠远的茫阔之感,彩光浮沉,霞雾氤氲,流转不休,绕着整块石碑飞旋。
“什么天道封神,还不如叫彩虹七色雕呢……”
木元撇了撇嘴,
“还天道,封什么神,一块石头弄什么玄虚,搞什么噱头……”
来到近前,那股吸摄之力反倒小了不少,玉虚通天殿嗡嗡转动,雷电闪烁,虽不能远遁,却也没有进一步变化,僵持在那里。
那块石碑矗立在那里,薄雾飞旋,彩霞缭绕,上面四个大字透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木元跟青原衣看的久了,感觉这四个字忽然化成无数细若微尘的符咒,不断的扭曲、闪烁、飞腾。
“能不能走,这个鬼地方,太邪乎了,那四只海兽冲进来,现在也看不到身影了”
青原衣望了望,早先进来的海兽杳无踪迹,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轰轰”
一阵惊天爆响,两人抬头一看,就见一道银光闪烁怒舞,如蛟龙闹海,一道道的银弧激射而出,斜斜的撞在天坠谷两旁的岩壁上,光蛇乱舞,碎石滚滚而落。
“是那具上古战魂”
正是敖敬随身的那具战魂,正在不断的挥舞长枪,力图在那股莫名力道之下保持住身形。但任凭他如何使力发劲,仍旧不疾不徐的往这块石碑前靠近
“看来这石碑真有些门道,那战魂生前至少是不死之身的修为,竟然也挡不住这股吸力……”
正在说着,又是一阵惊天爆响,敖敬驾驭的那艘金黄辉辉的巨大龙舟,轰轰然,上下摇晃,天龙长吟,也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
还有无数的游鱼走虾,龟鳖鳌蟹,都往这里冲来。
青原衣看的是兴高采烈,忽然从玉虚通天殿上浮出来,只是心里忌惮,仍旧没有脱出紫光的包裹,冲着龙舟上的敖敬大声喊道,
“敖敬小子,刺不刺激,好不好玩啊,哈哈哈……”
此时的敖敬,脸上正有一股惊惶,面对不可知的莫名力量,这位并没有经受过什么大风浪的龙族子弟,心里是慌乱失措的,现在忽然看见青原衣竟然也在这里,顿时将一股怯懦的恐惧转化为熊熊的怒火,籍此来将这股不安发泄出来。
“竟然是你,你也在这里,你又凭什么对我来冷嘲热讽,还不是一样被困在这里”
敖敬嘶声怒吼,身上的黑雾一圈圈的散发出来,隐约听见在他的身体之中,无数的兽吼禽鸣之声,整个人变得煞气腾腾
青原衣翘着二郎腿,“你咬我啊,臭爬虫,惹怒了爷爷再给你一剑……”
“行了,别闹了”
木元先天一气擒拿手一捞,就把青原衣抓了进去。
“干什么,让我好好糗糗这孙子,好容易……”
“你看那石碑有变化了”
青原衣连忙凝神去看,就见那块“天道封神碑”上亮起一道耀眼的神华,迸射而出,七色辉映,霞光流转,如一道匹练,猛然就卷住了那具银甲战魂,竟是不能抵挡,一下子就被扯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在这没事,怎的反倒是那战魂被生生给吞了”
敖敬驾驭的龙舟“轰”的一声也撞在了天道封神碑上,海底泥沙迸涌,水浪滔天,浮现在龙舟上方的那条天龙虚影,竟然也被一道身化卷住,扯进了碑中
接连吞了一龙一魂,那股吸摄之力才消失,玉虚通天殿也停了转动,雷府之中的雷水竟然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被消耗一空,大阵运转起来,虚空崩裂,重又撕扯出无数的雷电来。
木元跟青原衣跳出殿来,收起法器,来到“天道封神碑”前,来回的摸索起来。
方才那股令人惊悸的神光,很明显对自己这几人没有恶意,不然连战魂和天龙都抵挡不住,自己几人就更加不堪一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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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敬也察觉到这变化,从龙舟上跳跃而下,大步走过来,“是不是你们两个搞的鬼,抽了我的战魂,拿了我的龙舟之灵”
木元干脆就没理他,青原衣不耐烦的道,“看你小子也算一表人才,怎么脑袋里面全是水呢,要是我们搞鬼,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儿么?”
敖敬脸上怒色一现,但也没有接话。
那具战魂是敖风传授他长生御魔经时赐给他的,据说生前就是一个滴血重生境界的强大修士,他也分外重视。而那条天龙的虚影是这龙舟内的一条龙魂,这龙舟还是他从库房内借来的,现在都被摄了去,回去之后都没办法交代
“根据记载来说,此地只召濒临死亡的生灵,而方才这石碑吞掉的,也是早就陨落的存在,看来还算有些道义”
青原衣打趣道,听了这话,木元也是一笑。
“就是这块破石头吞了我的战魂龙灵么,看我打碎它”
龙舟失去了龙灵,本身神效大失,敖敬手腕一翻,手上已经多了一把银光灿灿的长枪,甩手抖了个枪花,海水都被震了开去,形成一块真空,嗡嗡低吟,一股螺旋劲力道轰然撞上了石碑
“哎……”
木元跟青原衣都是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阻止,敖敬的一杆长枪已经刺中了天道封神碑
“锵”
一声如金铁般的清脆响音,石碑上光芒尽数收敛,看上去就如一块平常的平滑石刻,但敖敬那龙威虎猛的一枪,竟然连个印痕都没有在上面留下
“这是什么材质,我这杆银枪,可是用万年赤铜、深海沉银所炼,枪尖上更是融入了一块三百六十斤重的雷鸣晶石,我全力一击,竟然留不下任何痕迹”
敖敬心中震撼无比,脸上神色急剧变化,,阴沉不定。
“你有什么想法?”
木元沉吟了片刻,想青原衣问道。
“还能有什么想法,面对这块石碑,我就像站在一个精神疯狂的人跟前,你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理性的思考和推测都不管用,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木元点了点头,身上紫光一闪,便要离开此地
敖敬银枪一挥,“谁也不能离开”
“你有病啊……”
青原衣看着敖敬,不管不顾,手臂一挥就是一道青光,想要冲开敖敬的阻拦。
青光如虹,中间又迸发出璀璨的金光,敖敬连连后退,跌撞在了石碑前,凌厉的枪芒都被激射而回,复又撞在石碑之上
“就凭你也想……”
枪芒青虹都撞在石碑上,石碑上面忽然神华如潮,“天道”两个大字猛然就浮现出来,散发出一股煌煌如狱的巨大威势,凛然不可侵犯
木元、青原衣、敖敬,连同还在龙舟上的人,被这两个字透出的庞大压力所震慑,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敬畏、惶恐,似乎是在面对真正的天威、大道、造化之力,不可抵挡,不可侵犯。
任何对天地不恭者,都要受到惩罚
神华如潮,耀眼刺目,几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伴随着大道纶音,似乎是无数生灵在虔诚拜服、祭祀、祝祷,身外场景光怪陆离,似乎有无数的人影在嘶吼尖叫,浮光掠影一般,急剧变幻。
“这下被你俩害惨了,这个该死的敖敬,自己要撞霉运,还得拉上咱们”
木元心中大骂不已,只觉一股股的神华缭绕周围,紧紧的裹住自己,在飞速的遁行之中,也不知要到哪里去,身外似乎有一道如长河般的东西,众生悲苦喜乐都在其中演绎,生离死别、爱恨悲喜、欲望本能、理性智慧……
一阵地转天旋之后,神华散去,天威消匿,木元只觉站在一块坚实的土地之上,心中稍稍安定,洒眼四顾,却见周围尽是一片黑雾笼罩,到处都是飘荡的阴冥之气,偶有红光闪现,让人惊心动魄。
“
这是什么鬼地方?”
青原衣也落在木元身边,跺了跺脚,也察觉到四周飘荡的浓浓阴冥之气,与几人身上的阳气相冲,分外不适。
脚下的土地,也不知是用什么所筑,漆黑无比,只有渺渺一丈宽,两边尽数无尽的虚空,这条小路绵延无尽,隐没在黑雾之中,不知通向哪里
“这是……这是……”
几人正在观察,就听敖敬随身的一个修士,指着头顶上一处闪现血红光芒的所在,声音颤栗,透着一股惊惶之气。
“慌什么慌,还没死呢”
敖敬大声呵斥道,却也是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掩盖心中的惶惑,当下抬头顺着那人所指看去,心中不由也惊惧起来。
就见上方无尽黑雾之中,三个血红的大字漂浮,恍如无根浮萍。
“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