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出海打渔的渔民们,开始陆续归家。
于是这个不大的渔村中,便开始冒起缕缕炊烟。
这是一个极为寻常的中午,渔村中的人们,自有自己的生活节奏。
唯一稍微有些不同的,便是海岸线上多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建筑物。而且已经可以确定,那根本就不是海市蜃楼。
虽然依旧没有人敢过去一探究竟,但是已经有一些好奇的孩童,开始慢慢靠近,朝着石丘之上的聚星分阁张望起来。
一直到一个身穿青袍的年轻人,从这个奇怪建筑物上走下来,这群孩童才轰然散开,各回各家。
青袍青年见状,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便迈开脚步,直接走向了渔村。
刚步入渔村,青袍青年就看到了许多渔民,开始面露紧张之色的看着自己。还有的人手中拿着鱼叉,站在门前,露出戒备之色。
看来,建筑物上有人下来的消息,很快就由那些‘消息灵通’的孩童们,传回了村落中。
显然,这个贫困而团结的村落,是不欢迎陌生人的。
青袍青年见到村民们对自己并不欢迎,倒也不着急,只是伸出手,随便的指了一名中年渔夫,然后淡淡的开口道;“叫你们村长来,我有一笔生意要跟他做。”
那渔夫听了这话,面露疑惑之色,但是一旁的几个村民显然是注意到了‘生意’二字,于是他们便跟这个渔夫使眼色,催促他去叫村长。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村长。”渔村转身就朝着村子中央的小广场走去,但是临走前他还晃了晃手中明晃晃的钢叉,恶狠狠的补充道,“陌生人,你最好不要耍花招,站在这里不要乱动!否则发生什么事情,我刘大也不敢保证!”
“呵呵,李某只是来做生意的,你不必疑心。”对此,青袍青年只是微微一笑,便负手站在了原地,露出一副雍容不凡的气度。
显然,这名自称李某的青袍青年,便是李森。
聚拢过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开始纷纷对着李森打量起来,这些人得知李森乃是从那个奇怪建筑物上下来的时候,更是露出了疑惑和戒备之色。
唯独那些年幼无知的孩童,仍是一副天真浪漫的好奇之色,躲在大人背后,用一双大眼睛朝着李森张望。
不多时,一个伛偻着腰的麻袍老头,便拄着一根桃木拐杖,跟在刘大背后三步一喘气的朝着李森走来。
“村长来了!”
“大家快让开,让村长跟他说话!”
“村长爷爷,这里有个陌生人,是从高塔上下来的!”
……
这村长虽然是老态龙钟,但在村子里颇有威望。一时间,向他问好的、给他让路的、介绍情况的纷纷张开了嘴巴,场中乱成一团。
那村长早就通过刘大的介绍,知道了情况。所以来了之后,直接走到李森面前,朝着李森看了一眼。
只见李森面容普通,并无任何出奇之处,身上穿着打扮,亦是只有一身干净洗练的青袍,满头黑色长发,也整齐的束在背后,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装饰品。
虽然服装朴素、面容普通,可是李森的身姿却如松似竹,挺拔而立,一双点漆般的黑色瞳孔,更有一种温润如水的淡泊之色,使得原本普普通通的李森,意外透出了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
这种气质,显然不是寻常的市井小民所能拥有的。
如果说李森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公侯之子,前来这里微服探访,恐怕也极有可能。
麻袍村长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见到李森的瞬间,一双白眉便是微微一颤,当即便对长辑一礼,不敢短了半分的礼数。
“贵客远来驾到,村民们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一二。”
李森对他微微一笑:“村长客气了。此地四通八达,平沙入海。算是一块福地,李某和几个朋友打算前来此地定居,此番前来,算是跟诸位打个招呼。”
“好说好说。李先生若是喜欢此地,住在这里便是。鄙村虽然并不富裕,但也算是颇为好客的。”麻袍老者露出一脸笑眯眯的神色,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那些村民原本听了李森的话,跟听见戏文一样,根本没有听懂几句。
如今听了村长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李森是要长住在这里的。
当即,那些人便纷纷露出了一副不乐意的神色来。一些性格急的,便要对村长张开嘴巴,吆喝几句。
可是麻袍村长早就一挥手,让他们纷纷肃静。
然后,麻袍村长继续笑眯眯的对李森说道:“刚才听刘大说,李公子似乎有笔生意,要跟老朽商榷一二?”
李森微微点头:“不错,是有一笔生意。”
“不知是何生意?”麻袍村长听到‘生意’二字,来了点精神,摸了摸胡须直起腰来。
结果,李森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惊得双手一哆嗦,拐杖都掉在了地上。
“也不能算是生意。”李森淡淡的道,“李某想把这里的港口扩建一下,以后以这里为基地,出海做些远洋贸易。”
麻袍老头双手哆嗦着,一张老脸都吓白了。
“什么!?你要扩建这里的港口?”
李森朝着海边的方向遥遥一指,口气愈发淡然的道:“不错,以后这沿海的一带,都将扩建成一个优良的深水港。方圆百里之内,都要建造足够的配套设施,来供给远洋贸易的商队。当然,这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急不来。我此番找村长,只是想谈妥第一件生意。”
那麻袍村长手心里都是汗水,一旁的小孩替他捡起来了拐杖,他都拿捏不住,又掉落在了地面上。
“这个……不知道李老板想怎么做?小老儿又有什么好帮忙的?”这麻袍村长战战兢兢的看着李森,称谓已经从‘李公子’换成了‘李老板’。
李森摸了摸下巴,稍微思考了一下,复又扫了一眼渔村里的所有村民。
最后李森开了口:“我看你们村子里,能够劳动的人口差不多有百八十个。这样吧,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不用在出海打渔了。先帮李某在海边修筑一条防汛的长堤吧!”
此言一出,麻袍村长的嘴唇都哆嗦起来了,一双老眼更是瞪得溜圆。
他看着李森,如同看着一名微服出访的皇帝。
“李公子,这……这……兹事体大,可否容老夫先回去,跟几名村老商量一下?”
李森闻言,微微皱眉。
那麻袍老头登时被吓得一哆嗦:“李公子,这毕竟是牵涉到整个村子的事情,小老儿一人也难以当即决断啊。”
李森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傍晚我会再来,希望能够得到你肯定的答复。”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森似乎并不愿意过多停留,而是转身就朝着海边走去。
可是,李森刚转过身,旁边一名身材魁梧的渔民,登时就大叫起来;“你这个打扮寒酸的陌生人,跑来一惊一乍的想吓唬谁!?还说什么要扩建港口,真是大言不惭,胡吹一气!你以为我们会信!?”
李森听到这话,脚步不禁为之一停。
“孙二,快住口!”
那村长脸都吓白了,只是摆手,让那个孙二快快住口。
岂知孙二刚刚停口,一旁的刘大,却又冷笑起来。
“不错,我们这个渔村一穷二白,此地的港口更是破败到了没人稀罕的程度!臭小子你空口白牙的,就想让我们罢工休渔,替你跑过去修堤坝,凭啥!?依我看,年纪轻轻的就跑来说大话唬人,你八成就是江湖骗子!乡亲们,一起轰他滚出村子!”
此言一出,旁边的众多渔民纷纷鼓噪起来,吆喝着让李森这个骗人赶快滚出村子。
他们没有麻袍村长看人的老辣眼光,所以自然看轻了李森这个相貌衣着均是极为普通的年轻人。
一时间,场中噪杂成了一片。
那麻袍村长约束不住场面,当即跌坐于地,抓着拐杖仰面朝天,呜呼哀哉起来。
可是就在此刻,李森却缓缓的转过身,神色淡漠的看了那个刘大一眼。
“你刚才说,李某凭什么让你们修堤坝,是吧?”
“是又如何!?”刘大抬着下巴,对李森晃了晃手中的钢叉,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和得意交加的神色。
李森忽然微微一笑。
旋即,李森的右脚轻轻抬起。
“看见我这只脚了吗?”
刘大低头瞟了一眼,旋即冷哼一声:“看到了又如何!?怎么,你还想跟俺刘大比划一番不成!?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老子一巴掌就能拍断……”
可是,刘大的话音未落,李森的那只右脚,忽然朝着地面重重一落。
“轰!”
霎时间,一声沉闷犹如战鼓一般的轰然巨响,从地面爆发而出,以李森的右脚为中心,方圆百丈范围内犹如爆发了一场地震,整个渔村的所有人,竟然同一时间都被震倒在了地面上!
一道犹如黑蛇般蜿蜒的土地裂痕,更是从李森的脚尖瞬间浮现而出!并且这道黑色裂痕,还一路朝着刘大所在的位置疾扑而去,最后堪堪止在了刘大的裤裆前。
“呼……”
一时间,场中犹如静止了一般,刺耳喧嚣声纷纷一收而止,整个村子安安静静,只能听到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刘大尿裤子的声音。
李森踩下这一脚之后,稍微缓了片刻,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了刘大。
“现在知道凭什么了吗?”李森口气淡淡的道,“凭李某有这份实力。”
刘大早就跌坐在地面上,他满脸惊恐之色,浑身连连颤抖,犹如白日见鬼。此刻听到李森的话后,当即犹如受惊的兔子一样浑身快速抽搐了几下,又哪里还能回答的了半句话?
“李某,晚上还会再来的。”
李森将脚缓缓抬起,然后随手弹了弹青袍,便朝着村外大步而去。
可李森离开后不久,整个小广场上的所有村民,却犹如脱离了梦魇一般,纷纷发出一声刺耳的呐喊声。
接着,这群村民便纷纷朝着自家房屋跑去,然后迅速关上门闩,抱着老婆孩子战战兢兢的躲在了床上。
只有那个麻袍村长,依旧孤零零的坐在场中。
他满脸哀怨的叹了口气。
“一夜之间筑成高楼,果然是修真者的手段。刘大、孙二这两个家伙仗着有点蛮力,就开始目中无人,实在是害人不浅!只希望那个修真者能够大人有大量,不计较这些事情了。”
他艰难的爬起身来,伛偻着腰,三步一咳嗽的朝着村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