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软木塞,你说他看了又看,其实他只是在观察软木塞地潮湿度,以及有没有异味,从而判断这瓶酒是否采用了较为合理的保存方式,只有通过这样专业的确认之后,才能正式开始倒酒。”
熊格涛说话的声音不小,不但袁少爷目瞪口呆,就是姜妙菱都有些错愕,从来不知道喝一瓶红酒竟然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熊格涛显然看到姜妙菱地诧异,更加的得意,似乎已经完全把袁少爷当成了展示自己博学的肉便器。
出言戏谑道:“袁少,更可笑的是你还在催他倒酒,你难道喝了这么多年的红酒,都是自来水吗?你难道不知道,为了饮用的时候,让红酒的气味更加的香醇、柔顺,让拉菲进行一下呼吸,那更是品酒之前不可或缺的最重要的一步吗?”
“酒能呼吸?”姜妙菱睁大了眼睛,多少有些相形见绌,陈子豪却只是笑笑,低声解释道:“是让红酒稍微氧化一下,和空气进行接触,更好的释放香味。”
“这也是你从网上查来的资料?”姜妙菱抬头望着他,而陈子豪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他说的声音很低,袁少爷没有听到,大声的笑了起来:“让酒呼吸?好笑,好笑。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这么说,无疑是给自己板回点面子,多少觉得自己的这个好朋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笑自己,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只是没有想到,熊格涛此时显然在他自己的面子和袁少爷的面子之间,选择了自己。所以俗话说的好,兄弟就是关键时刻拿来卖的。
熊格涛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开瓶红酒都要稍等一段时间,让其氧化,更好的释放香味,这和呼吸有什么区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只有你这种粗人才这么大惊小怪。”
袁少爷的大笑像被鸭子一刀斩去了脖子,戛然而止,多少有些不耐,嚷嚷道:“偏偏你们喝酒有这么多的说
道和讲究,好了,现在什么都做完了,该喝了吧?”
他看到管家倒酒入杯,急不可耐的抓起一个杯子,望了一眼熊格涛,说道:“格涛,这酒有没有我的份?”
“我说没有,你会不会打我?”熊格涛看到他的不耐,打趣的说道,眼神却是瞟向了姜妙菱,只是发现姜妙菱好像完全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对自己投来崇拜的目光,心中不觉有些郁闷,同时看向陈子豪的眼神,显得更加的阴郁了。
“当然会。”袁少爷瞪着眼睛,把杯中之酒一口气的喝了进去,然后重重的放下酒杯,大声说了一句:“八二年的拉菲就他妈的爽!只不过格涛,你要和管家说说,这酒倒的这么少,实在是有点小气。”
其实爽的不是酒,而是心情,听了陈子豪和熊格涛的长篇大论,虽然不明白他们讲的是什么,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很厉害的,用一个流行词语来说就是‘不明觉厉’。
如此不明觉厉的红酒,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品尝,当然不免觉得有些怡然自得。
袁少爷的家里算是典型的暴发户,父亲是从一个码头的搬运工一步步白手起家,成为了如今新加坡鼎鼎有名的船运大王,资产上百亿。
袁少爷小的时候家里穷,受尽别人的白眼,突然一夜之间成为了顶级富豪,这种人生变化就如同坐云霄飞车一样,只是财富虽然在以堪比高铁的速度高速增长,内在的涵养却不是那么容易一蹴而就的。
也许这也是熊格涛愿意和他做好朋友的原因之一,因为在他的面前,很容易找到自己身份贵族的那份自豪感啊。
果然,熊格涛马上又开口说道:“其实酒杯不小,管家每杯酒倒地不多三分之一的量,目的倒不是小气,只不过是因为如果红酒斟的过满,一方面难以举杯,更无法观色闻香,进行后续的步骤。”
“再则,杯口有一定的空间,才能让拉菲酒的芳香在此萦绕不散,更
添回味,而你这样一口气喝完,不看、不闻、不摇、不品、不回味的,实在算得上是牛吃牡丹,猪八戒品尝了人参果,我真后悔这千里迢迢带回来的拉菲让你喝了,如果说拉菲酒算是酒中的历史,那我简直就了历史的罪人。”
他一番话下来,袁少爷恨不得脑袋缩回到脖颈中去,脸没有十分的发红,脚后跟却有些发热。
熊格涛以优雅的方式端起了酒杯,含笑说道:“二位,请。”
陈子豪一笑,伸出手来,端起酒杯,手势优雅,有如拈花一般,熊格涛却是一怔。那一刻,在他的眼中,陈子豪突然变了模样,宛如剑道高手,突然持有了一把绝世宝剑,刹那间,锋锐尽出,光芒毕露!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什么是高手?高手就在于不经意的平淡,能给内行造成永久性的震撼。
当然外行看不懂的时候,多半会觉得无趣,此间外行以袁少爷为尊。
袁少爷更觉得,平日里他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们,一条大腿踩在凳子上,伸出手掌,脸红脖子粗的,叫嚣着什么,哥俩好啊,全来到啊,感情深啊,一口闷啊,什么的更加的舒畅。
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
熊格涛望见陈子豪拈花般端起酒杯,有如世尊拈花示众的时候,自己却不如迦叶尊者般破颜微笑,他差点跌破了才拿到手中的酒杯,他斜睨了一眼周围的宾客们,发现他们也是满面的诧异,只有姜妙菱、袁少爷懵懵懂懂的,不知此间的奥秘。
如果说拿酒杯的手法也要分个上中下三等的话,陈子豪两指轻拈,绝对算得上超一流的手法,袁少爷并不知道,自己刚才又犯了个错误。
反正他从头到尾,从来没有正确过一回,喝酒高雅的手法,绝对不能握着酒杯的大肚,那样看起来,虽然稳妥,却让人一眼看到,就是手法低劣的表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