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无双通过电话,让丹霞、理惠和贞子都显得兴奋,三人坐在会客室内,泡着日本功夫茶,吃着精致小茶点,互相间商量着接下来的几件大事。
“丹霞,无双说要帮助国家,咱们该怎么帮啊?”理惠认真问,她知道无双的心思,他是个爱国家和亲人的人,虽有些古板,但却十分可爱和让人敬重。而作为魏家女人,自然要以无双马首是瞻了。
一抹阳光洒了进来,屋里变得亮堂。
今日阳光灿烂,外面山头上还有些积雪,空气特别清新,贞子转头看着窗外,动了观景心思,“丹霞姐第一次来家里,咱们去爬山啊。山庄四周是山,山谷中央又挑起一座小山包,圆滚滚的十分稀奇,站在山顶四目眺望,景色很美,可惜今后不是能常看到了。”贞子长叹一声,她的提议得到丹霞和理惠的一致赞同。
三人穿上厚实衣衫,沿山间小路爬上山头,山顶上有个小亭子,是岩崎太郎最喜欢来的地方,此处风景绝佳,山下是个小湖泊,此处地气旺盛,湖边的不少树叶都还没掉落,在阳光下一片金黄,十分美丽。
她们没进亭子,而是坐在草地上,晒着冬日,十分舒服。
须臾,丹霞认真问:“贞子,无双说过日本是因明治维新才开始变得强大起来,可明治维新第一件事就是出售国有资产,岩崎家是直接受益者,许多日本大财阀都是从明治时期开始发展的,你们谁能说说,明治天皇为何要出售国有资产?最后效果显而易见,让私人来干,难道真的比国有要好得多?”
贞子站起身走了两步,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手,“别问我,我的学问比理惠差多了,因为要负责W计划,我连大学都没念,现在脑中除了W计划,其他方面都是空空的,没多少存货。”说完,自嘲的嘻嘻笑着。
理惠想了想,突然笑着说:“我明白丹霞的意思了,不愧为大姐,不对。对了,你怎就将大妇之位让给莲娜了?”
她间接埋怨了两句,但很快就被丹霞岔开。“她能当大姐,自然有当大姐的道理,若她当不好,姐妹们有权联手废了她。好了,不说这事,理惠,你悟出什么了?快说说。”
理惠思索了一番后才认真说:“W计划最终肯定是要回大陆,现在,咱们将设施都封存在西西里,虽说那里是咱们地盘,但搞飞机需要几十上百个部门的协同,否则别想弄出来。但回大陆发展也有不少问题,最核心是安全问题和模式问题。丹霞是想参照美国军工企业的做法去中国大陆发展吧,但那里的体制不一样啊。”
还别说,丹霞就是如此想的,只是她对此事的可行性没把握。
“大陆不也在搞改革开放吗?咱们搞独资企业,算是完全的外资,一定能享受到外资企业的待遇,不必担心变成国有企业的。”贞子撅着嘴说,但她心中无底,若某一天被公私合营,那可就惨了。
“这方面确实是个大问题,且军工企业和一般企业不同,搞飞机需要很多部门,很多人,需要很长时间,没有稳定政局搞下去,其实风险还是很大的。”理惠皱起眉头,神情显得担心。
这也是丹霞所顾虑的,小昭家的老爷子在时估计问题不大,可十年后该如何?开发一款新式战机最短也要十几年。再说,今后军方肯不肯采购咱们飞机也是个问题。总之问题不少,关键是没这个机制,很多事都要开先河,未来的发展很难有保证。
与国家关系好时,估计还好说,若国家不很支持我们了,
这事铁定干不成,到时就是进退不能的局面。丹霞想到这些,心中开始打鼓,此事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转头对两女说:“这事要慎重考虑,我这次去大陆算是先探路,今后还是等无双来拿大主意,这事不要轻易下决心,有时慢三步比快一步要有利得多。他们肯定有需求,那就先让他们求一求吧,我们也看看对方的真正底线。”接着,丹霞想起刚才话题,“理惠,说说为何国有就干不好,而私有化却能造就三菱这样的大财阀。”
三菱财阀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除了自身努力外,与皇家和政府的支持是分不开,他们是典型的官商,且是国家级别的官商。理惠虽知道不太多,但近百年创业史,使得每个岩崎家的人,对家族历史都耳熟能详。
故而,她笑着说:“国有不行,这就不说了,苏联就是个典型例子,估计今后大陆也会完全摈弃苏联模式,私有为何行?这也不是绝对的,总之不能这么说。哎,关键是看人。其实,岩崎家在第一代创业十分辛苦,有几次都差点垮掉,这个江山打下来不容易,我常听爷爷感叹。倒是大陆会否允许私人发展军工产业,还真难说。总之,我是信心不足,或许当家的可以推进此事,但必须等到对方四顾茅庐才行,太容易得到的总是不太受到重视,对不?”
丹霞和贞子也在想这件事,大陆对W计划十分感兴趣,他们会想方设法希望无双促成将W计划迁回国发展,到时有些话就好说了。
“理惠,你帮我解释一下‘客大欺店,店大欺客’的道理。”丹霞认真问。理惠的解释让丹霞心中更有底了。贞子欣喜的说:“这事不急,还是等对方求上门来,且是反复的求。估计丹霞此番去大陆,对方还是会提出的,咱们坚持原则就是不急,反正一时半会搞不出名堂,还不如将所有事情处理清楚再说。”
理惠摸了摸脑袋,“丹霞,贞子,我想到一个词,或说是一个典故,我觉得咱们的W计划对大陆来说就是唐僧肉,是可以长生不老的好东西啊。”
贞子接过话说:“我家有女众家求,不一定只是回大陆发展,实在不行就在西西里搞,也是不错方案,关键是不能让对方觉得我们是有求于他们,必须形成对方求我们的局面,接下来的事才好做。”
丹霞站起身在山顶草地上踱步,接着回转身,认真说:“我明白你们俩的想法了,这事不急,但我去大陆时倒是可以透露出回大陆发展的可能性,但同时必须在西西里设立航空基地的计划拿出来,这叫有备无患,至少是让对方明白,回大陆不是咱们的唯一选择。”在商业发展方面,丹霞鬼精鬼精的,她这么做就是要争取到最好的条件。
三人考虑了W计划在大陆发展的基本策略后,才回到山下。
当晚又专门请教了岩崎太郎,三女围着他坐,一副谦虚诚恳模样。岩崎太郎是个老奸巨猾的商业巨子,为她们出了不少点子。吃完晚饭,岩崎太郎再次将丹霞三人召到会客室内商谈。他裹着厚厚的裘皮大衣,卷在柔软沙发上,边抽着烟边说:“你们谁知慈禧太后有一句名言?”
问完这话,眼睛瞪视着丹霞、理惠和贞子三人。
“爷爷这话没头没脑的,谁知慈禧太后究竟说了什么名言啊,或许她说了好多呢。”理惠不满的说,她就坐在他身侧,被岩崎太郎呛了两口,一把就抢过他手中香烟,“爷爷,抽烟有害健康,不许抽!”在岩崎家,也就她有这特权。
岩崎太郎无奈只好不抽烟了,他喝了一口白开水,认真说:“‘宁赠友邦,不予家奴’。呵呵,所谓自己人对当权者来说,其实就是家奴,这些话你们好好领悟,回去后要转告无双,就说他想为国家做些事,这无可非议,也是应该的,但当他是外人时,给国家的帮助会更多更大,且会得到更多尊重,自身安全性会更大,能获得的利益更大,这就叫宁予外人了。”
这个话题太过深奥,岩崎太郎并没深谈,理惠和贞子有所了解。但丹霞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东西方文化差异很大, 她那点中文还是远远不够。她想问,但最终没问出口,决定等私下场合问理惠和贞子。
接下来两天,丹霞不断请教岩崎太郎一些商业上的事,而岩崎太郎对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毕竟她是魏家内当家,也当成孙女看待,对她倾囊相授。三菱是商业大家族,积累下来的经验和教训都不少。对丹霞而言这确实是一次难得学习机会。同时,岩崎太郎反复交代她,指点她该如何与中国人打交道,特别是如何与中国高层打交道。
“你认识的中国人只有无双,他是个异类,没有类比性。你需要慢慢体察中国文化才能真正了解中国人,要在中国做生意不是件容易的事,凡事需要反复思量,要做好两方面考虑才行。”
接下来,他郑重将理惠和贞子交代给丹霞照顾,有些叮嘱后事的味道,让理惠和贞子都差点哭了出来。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谁都躲不过去,这是天数。但我还不会那么快死,我倒要看看那些企图陷害于我的人,到底是谁更厉害些?”岩崎太郎咬着牙说,他虽说对现在这种局面早有规划,但当事到临头时,心中愤怒还是溢于言表。
他知是中岛健仁在捣鬼,或说是中岛家联合一批人在捣鬼。但显然,他们打中了三菱家软肋,接下来的事情不好处理,但他绝不会害怕,且已做了万全准备,并将主要技术人员都转移出去,还有不少先进设备也已安全运到西西里,有丹霞看着不会有事的。
第二天,丹霞告辞岩崎太郎和理惠、贞子,乘专机前往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