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留下的字谜,暗示一个“鬼”字,纸条藏在倒扣的海碗里,如果把海碗比作黄岚居住的屋子,那么乞丐要表达的意思就很清楚了。
“屋内有鬼。”
二十年前的秘密现在才破解,黄岚感觉背后凉丝丝的:“难道我们家一直都跟某种脏东西生活在一起?”
我很想安慰她一两句,但事实摆在面前,说什么都为时已晚:“结合乞丐吃完面后匆匆离去,不愿多说一句话来看,他恐怕是不想惹麻烦。只是因为你母亲善良,所以有心想要提醒你们,可惜你们当时都没有发现。”
黄岚半晌没说话,大约几分钟后从皮包里取出一张名片:“厉鬼作乱这种事情我暂时不会相信,要我说那个乞丐也有可能是黄伯元花钱雇的,只是为了逼疯母亲。”
“如果是雇的人,恐怕不会给出如此晦涩的提示。”我想要反驳,但眼前的女人似乎认定了这一切都和自己的父亲有关。不过想想也对,她一个出国好几年的人,思想上肯定无法接受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刚才就算是我对你能力的一个考核,现在我正式委托你帮我调查这件事情。”黄岚将名片放在桌上,又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我不知道黄伯元花了多少钱才请动你,这张卡里有十万,如果你能调查清楚,我会再付给你两倍于黄伯元的价钱。”
银行卡放在桌子上,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虽然心动,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问清楚的好:“黄小姐,我和你之前素不相识,不知道你为何非要请让帮你调查黄董事的事情?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听到我的话,黄岚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笑容:“我虽然无法原谅黄伯元,但是我必须要承认,他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准确。他既然选择你调查最私密的事情,那说明你应该是整个江城里最稳妥、最合适的人了。”
“你这个原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收下银行卡,我去二楼取来一份合同:“你的委托我接受了,不过时间跨度太大,估计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有结果。”
“二十年都等了还会在乎这一个月吗?”黄岚在合同上签了字:“黄伯元还不知道我回国的消息,关于我的一切希望你能保密。”
“这是自然。”
送走黄岚以后,我默默抽了一根烟:“黄家的事情有些复杂,黄伯元和黄岚给我讲的故事几乎是两个版本,要想求证恐怕还需要找一个人。”
拿起桌子上那张照片,字如其人,透过娟秀的字体,我仿佛能看见一个文静内向的女孩:“黄伯元的二女儿。”
将所有东西放在二楼,我独自一人出门,距离下一次直播只剩下两天,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来到市分局,在门口站岗的是那个一直暗恋着铁凝香的陈锋。
“站住!公安局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他语气不善,恶狠狠的看着我,在追捕禄兴大雾封山时遭遇的那些事他都记在心里,他嫉妒我和铁凝香之间的关系,他仇视一切跟铁凝香亲近的人。
我站在市分局门口,懒得搭理他,直接掏出手机拨打铁凝香的电话:“学姐,我是高健,来找你取一件东西,就是江霏被救回来时的那件东西。”
铁凝香马上会意,知道说的是拍下我和江霏在一起的监控视频:“我马上去接你,稍等。”
她行事干练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我也正要拿开手机,忽然发现陈锋正侧着身竖起耳朵偷听。
这陈锋从没给过我好脸色,在上次直播之前,因为江霏失踪,我还被他父亲好好审问了一番,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偶尔也要清算一下。
我拿着铁凝香早就挂断的电话,故意转过身,压低声音,用一种正好能让他听见,但是又听不清楚的声音说道:“恩,还有昨天晚上那件蕾丝带条纹的衣服。”
“昨晚?衣服?蕾丝?还带条纹?!我尼玛!这是什么衣服?!”陈锋双眼中燃烧起熊熊烈火。
我却不以为意的收回手机,一边踢着小石子,一边悠哉的吹着口哨。
过了一会身穿警服的铁凝香远远走来,一看见铁凝香,刚才还满脸阴狠表情的陈锋,马上堆起了温柔明媚的笑脸:“凝香,我正准备放你学弟进去的……”
快步从陈锋身边走过,铁凝香朝我挥了挥手:“进里面谈。”
嘴角含笑,我跟铁凝香并排进入分局,经过陈锋身边时,我还故意往铁凝香旁边凑了凑:“学姐,其实你还是穿警服最好看。”
“说什么呢?”铁凝香发现我半边身子都快靠到她身上,绷起了脸:“会不会好好走路?用我教你吗?”
“学姐,我也不想啊。这刚出院,身上那几道刀口子还没好利索,又在这门口顶着太阳站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感觉头晕晕的。”
我一副完全放弃治疗的样子赖在铁凝香身边,她叹了口气,双手搀起我胳膊:“下不为例。”
我和铁凝香在这酸酸甜甜越走越远,完全忽视了站在大门口的陈锋,他脸都快气绿了,目光死死盯住铁凝香的背影。
“你们给我等着!”
进入刑侦科,正在工作的几个警察我都认识,吴猛、赵斌等等,跟他们打过招呼后,我就被铁凝香拽进了办公室里。
“学姐,江锦地产没有传出来什么消息吧?”我此次前来最主要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销毁监控视频,二是确定江霏没有暴露我的存在。
“放心吧,江霏后来在警局做了笔录,她只说自己是梦游,当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不记得了。虽然我们在她的衣物上提取到了很多人类的血迹,但这些血型都找不到匹配的目标。”说完,铁凝香把一摞文件扔在桌上:“你们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从江霏衣物上至少提取到了五个人的血迹样本,而且这些血污大部分离开肌体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天,全都是新鲜血液。”
“学姐,你的好奇心太重了。”我站在桌边,随手翻阅那些血型报告。
铁凝香看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准备告诉她,无奈之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这是拍下你和江霏在一起的监控视频,你确定要毁了它吗?如果你将其公之于众,相信江家会给你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作为报酬。”
“我这人没什么追求,要那么多钱也没用,还是毁了好。”将u盘装进口袋,我并没有马上离开:“学姐,有一个人我希望你能留意一下。”
“谁?”
“人民医院负责药物采购的李主任。”这个人应该也是被降头师下降,所以在我调查蒋诗涵那晚才会偷偷去给降头师通风报信。
铁凝香听到我的话后反应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他会出事的?”
“他遇害了?”我本以为李主任只是降头术的受害者,所以当初并没有在意,以为他和江霏一样,只要降头师一死,术法被破解,他也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铁凝香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今天早上接到他家人报警,说他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什么!”我翻看文件,前天晚上李主任主动要求在医院值夜班,但是他在夜里三四点钟就离开了医院,不知去向。
“一天前正好是我第四次直播结束的时候,降头师刚死,李主任就失踪,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
江城郊区某处地下室里,一个五六十岁身体有些发福的老人被绑在钢丝床上,他身上遍布狰狞的鞭痕,皮开肉绽好像是盛开的曼陀罗花。
一盆凉水浇下去,老人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双眼,眸子因为恐惧而颤抖着,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永远都醒不过来,这样就再也不会看到那个如魔鬼般的男人了。
昏暗的地下室里没有开灯,只有可怜巴巴的几缕光从通风口照进来。
“我的问题,你想到答案了吗?”开口说话那人声音充满磁性,他半张脸光洁英俊,半张脸全是疤痕。
李主任虚弱的点着头,一张嘴,牙缝里也都是血丝:“想到了……”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杀死你主人的是谁?”
“是高健,乾鼎药业董事长秘书告诉我的,那个人叫做高健!”
“确定吗?”禄兴从口袋里取出一节鱼线缠在手上:“我们已经杀错了一个,这次不能再错了。”
“肯定是他!出事前几天就是他来医院调查蒋诗涵,我听医生们说过,他好像在医院里提起过降头师三个字,所以主人一定是被他杀的!”老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哀求:“放了我吧,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
“既然你那么肯定,那我就相信你一回。”禄兴微笑着抖开手指上的鱼线。
“你答应放我走?”
“当然。”纤细的鱼线勒入皮肉:“我会亲手送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