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人梗着脖子活脱脱的一付‘刘胡兰’的样子,似乎就等着高明说出一句‘小小年纪你就不怕死吗?’高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他刚才盯人的动作显然是受了正规训练的,窃贼或流氓的动作可能很熟练,但绝对没有这么规范,这一定是国安局之类的人,见到我跟外商交往就过来盯梢,要不就是军情局的师弟,拿我来练手。想到这里,他放开了他的手说:‘走吧,别再盯着我了。’那人摸着青紫的手腕心有余悸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高明回到宾馆就给姜伟昌打了个电话,姜伟昌接到他的电话很是高兴,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高明一一作答,心里确定了不是姜伟昌派的人,否则他应该知道自己回来了。
聊了一会儿,高明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姜伟昌听了沉吟了一下说:‘我待会再打给你。’说完就挂了电话。过了一个小时,姜伟昌打来了电话告诉他说:‘那些人是国安局的人,我已经跟他们通报了你的情况,让他们撤了。’两人又聊了会儿才作罢。
酒店签约之前,高拥军私下找到了高明,不无担心地问:‘明明,这不是把咱们都架空了吗?怎么说咱们也得多插一点人啊,这下到好,一个人咱们的人都没有,这要是人家黑咱们一下可怎么办哪?’高明知道这位老叔还处于作坊式的管理阶段,得给他讲清楚,不然他也安生不了。就苦口婆心地给他讲到:‘老叔,第一,所有的美国那些一流的酒店都是这个模式,这些管理人员都是职业经理人,人家就是拿钱干事,只对董事会负责,他们这些人已经非常有职业素养了,美国是个建立在信用上的商业社会,他一旦名声臭了以后就在这行没法混了,所以他们都会非常认真地位雇主做事,不会搞那些邪门歪道,你让人家干就不能再给人家什么束缚。他干不好咱就开了他,再找能干好的人来干,不能人家正痛痛快快地干活的时候咱在旁边指手画脚的。第二,就算你插了人进去,你说咱们这些人谁懂经营酒店?咱不懂这个就让懂的人来干,比如咱的餐馆,人家阿虎有的是经验,有肯干,把各餐馆搞得这么火爆,你想想看,要是当时咱们不依人家,非得指手画脚,还有今天的这个局面吗?第三,咱们也并不是撒手不管啊,管理上咱们没经验,就是上去管也得管乱了,就让人家有经验的来管,可咱们要的是成绩,就象当皇上一样,咱们不懂打仗,不是岳飞,就别跟人家懂打仗的人掺和,让人家岳飞什么的放手去打,咱们就只管看着他们,打得赢就好,打不赢就换人换将,这才能把仗打赢,咱可不能当赵构啊!’
这《说岳全传》高拥军还是很熟的,小时候听刘兰芳的评书都大半能背下来了。高拥军听了琢磨半天,觉得是这个道理,就默默地点点头。高明又说:‘还有,咱们可以请审计公司来定期检查酒店的财务状况,要是想黑个钱什么的他们就会给咱们查出来,而且不是还有定期的向你常务副董事长的汇报吗?你平时就可以多转转,多学学、多听听,员工大都是中国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呢都可以从下面了解到,这就跟咱们管理餐厅一个道理呀。’高拥军想想也对,管餐厅时自己也并不操心管理,只是成天在里面转悠,员工有什么问题、抱怨、建议他都知道,然后再去跟阿虎沟通,这样的模式确实是可行的。高拥军说:‘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是岳飞,可就是心里老是打鼓,怕被人坑了还不知道。’高明笑着说:‘老叔,那你当时开餐厅时有没有打鼓?’高拥军摇头说:‘没有,可那是因为有你啊,我心里就踏实。’高明说:‘所以吗,你打不打鼓跟人家能不能干根本没关系,你在想想,你当时要是打鼓了阿虎会不会一样干得好?’高拥军说:‘也是,人家还真是个岳飞。’
费了一番口舌,终于把他这个弯转过来了,高明松了口气,又赶紧加了把火说:‘那么人家要是岳飞,咱们就该给啥给啥,打仗的事让岳飞去操心,咱们就踏踏实实地当着皇上,又松心又不耽误人家给咱赚钱,这不好吗?’高拥军终于全想通了,说道:‘好,我这下都明白了,这其实就是跟我在餐馆的工作一样,我去照应着场面上的事儿,把**的关系搞好,然后多转转,听听员工怎么说,听听顾客什么意见,把问题帮助阿虎解决,这就齐活了。’
高明听到这话就完全放了心,接着说:‘老叔,其实那老外也是人,你给他钱对他好他也替你拼命对你忠诚,你应该从这方面入手,有本事把人家拉过来对你死心塌地,那多省力啊,要是处处防着人家,让人家心里不踏实,好人也得让你给逼走了,你说是不?’高拥军说:‘嗯,太对了,就象他们后来把双枪将陆文龙拉过来一样。’高明说:‘对头,不单是陆文龙,那些个有能耐的山大王什么的比如杨再兴之流的都要拉过来,你想想看,咱们的生意一年一个台阶,以后不知道要做多大,开多少个酒店,你要是有能耐把这些人都留在你身边,那以后的生意才有人替你干哪。所以刘邦啥都不会,但他就会让韩信、张良、萧何这些人给他卖命,你说他能不得天下吗?’
高拥军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对,太对了,只有象刘邦那样才能做大。老叔开始可是真的小家子气了!明明,还是那句话,老叔都听你的,就跟着你走,以后要是老叔有什么露怯的地方你就尽管说,我马上改!’
酒店的设计方案早已准备好了几套,众人就最后一起选定了其中的一套,最后经过两周的商讨和谈判签订了最后的合作协议,酒店的名字就叫亮马酒店。老希尔顿毕竟跟高拥军不太熟,怕他跟艾伦处不好影响生意,就问高明能不能在国内在盯一段时间,等事情平稳过渡后再回美国,反正他也可以遥控操盘。高明一想他的顾虑也有道理,毕竟艾伦和阿虎还不一样,阿虎到底是中国人,和高拥军没有什么文化上的冲突,而高拥军又不懂得现代的管理和运作,在这方面帮不上什么忙,艾伦一个人要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从头建起一个这么大的摊子确实费劲,鬼子进村时还要有伪军带路找人呢,不然还不是两眼一抹黑?高明心下也暗暗佩服老希尔顿的老谋深算,可以洞悉这些细节,看来管理上自己还要跟人家多学学,不然以后摊子大了还真不一定能管好。
于是,高明就作为临时的执行董事留了下来配合艾伦的工作。艾伦在美国时就经常和高明老希尔顿一起讨论酒店的规划,已经和高明混熟了,对高明还是比较了解和信任的,年纪轻轻就见识卓著,又做出了那么大的成绩,那是很让人信服的。在加上他本来到了中国就是啥都不知道,空有一身的酒店业经验,却对当地的市场和人文都不摸门,这方面急需帮手,见到高明愿意留下来帮忙甚是开心,举双手赞成。高拥军和阿华就更是开心了。高建国夫妇听到儿子不走了也是极为高兴,只是儿子毕竟还是在北京,不能和自己天天见面,但儿子做的这么风生水起,哪能这时拖他的后腿呢?
麦基的学业进展的也很顺利,高明对她很是下功夫培养,三天两头地和她通话,给她布置一些每天例行数据收集的工作,并让她做出初级的分析,然后耐心地给她点评。一个月后,麦基就在高明的指导下开始入市买卖,买卖的品种主要是黄金和石油,有时也在行情不错的情况下买些其他的品种。
麦基也是对这个陌生而神秘的领域非常感兴趣,学习极为勤奋,每天都先是自己做出第二天的操作计划,然后又高明来讲解修正,第二天按计划操作,收市后再行总结。但期货市场的波动很大,没有经验的人入市后经常被吓到,这个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刚开始入市的麦基满怀兴奋地按照头一天制定的操作计划在想要的点位下了单入市,抱着单子没多久就遇到了一次大波动,k线图上忽然出现了一根硕大的阴线,似乎整个市场都在抛盘。
麦基见到自己账户里的钱在瞬间就减少了几十美金,一下就被吓得要死,毛发倒竖,手脚冰凉,立即就平了仓,平仓后仍然心里还在‘扑愣愣’地狂跳,这也太吓人了吧!但没过多久,那条该死的k线又突然一根大阳线勾了回来,她急忙‘亢亢’地敲击键盘想要下买单,无奈价格升得太快,根本不给她机会拿到低点的价位,等到成交时她发现自己买在了高点,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价位,她极为懊丧,只得又拿着现行的价位。没过多久,价格又一路狂泻,仿佛故意在等她上套而似的,麦基的心理防线一下又被冲垮了,心里气苦难耐,手忙脚乱地又平了仓,结果又平在了低点,这样来回几次的拉扯,价格又回到了原来稍高的位置继续平稳运行了,麦基目眦欲裂,站起身来踢掉鞋子在工作室里暴走,又揪着自己的头发狠命地以头撞墙,死的心都有了!凶狠的市场使麦基真正地意识到那句话,看对了不等于做对了,期市考验的不仅仅是技术,如果你没有一根坚强的神经,再好的技术也是无根之萍,空中楼阁。
晚上总结的时候高明也没有太责备她,这本来就是让她体验这种悬崖边上的感觉的。高明先是安慰了她一阵,接着耐心地给她剖析她的体验,然后让她第二天必须管住手,按照制订好的操作计划执行。麦基满口答应,但以后的操作还是有管不住手的情况出现,比如在应该止损的时候不舍得割肉,在应该入市的时候害怕价格继续下跌而不敢入市,最糟的时候她的账户只剩下600美金。
每次错误都使她极为懊丧,痛不欲生,彻夜不眠是家常便饭,精神几近崩溃,每次都向高明做出深刻检讨,但临场却又被吓得管不住手。其实期货交易的一项基本的原则就是计划你的交易,然后交易你的计划,但就这么看似简单事情难倒了无数人,就象前面是个机枪堡垒一样,不知多少在期市里冲锋鏖战的斗士都被拦在的这个堡垒下面!高明是过来人,知道要管住手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办的,一边鼓励她要‘不抛弃、不放弃’,期货操作要做到以平常心对待,但同时也毫不放松对她的督促和严格要求,希望她尽早出师。
终于,经过无数次的期市阴毒的摧残后,麦基的心里素质提高了一个台阶,在高明手把手的**之下,她的各方面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逐渐适应了期市的险恶,慢慢地有个什么小风小浪的也可以稳坐钓鱼台了,当然,有几次大浪来的时候她一下又被吓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急急忙忙有平仓了结,而那个该死的价格曲线象是在跟她开玩笑似的转眼又回到了原来的价位,把麦基恨得牙根直痒痒。当然,这也不排除有两次她被吓呆了,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瘫坐在椅子上倒着气,傻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等她倒回那口气时,价格又跳着轻灵恶毒的舞蹈回到了原位,并又继续向上挺进,麦基暗叫‘侥幸’,但对庄家这种玩死人不偿命的做法也是火冒三丈,当场就想把交易所一把火给烧了。
总体来说,麦基的进步还是很快的,她本来就是个很上进的人,自从那天和高明的长谈后就有了一个远大的目标,又有了经济上的强大的支持,整个人跟上了发条一样,每天的日程几乎被安排得满满的。现在为了尽快毕业,她在学校她选的课程比别人多50%,下了课后的时间基本都花在了学校和高明留的作业上,而这时她的同班同学还都在忙着风花雪月呢。渐渐地,她可以严格按照操作计划执行买卖了,她可以任由价格剧烈地波动而睁着眼睛看着它们跳舞而没有动作,他狂任他狂,明月照山冈,直到预定的止损点或止盈点她才再次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