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你们的样板工程。”
方盏平看着马竞，复述了对方的话，还特意在“你们的”三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是样板工程，自然是越轰动越成功越好，只有这边赚到钱了，其他人才会跟风上项目。
马竞点点头，“是啊，大家一荣俱荣、合作共赢。我们很重视这个项目的，这不连我都来帮忙引流了嘛？”
方盏平叹口气，手指监控墙，“我倒是宁愿你没来，风头都被你抢走了。”
在他手指的方向上，一块屏幕正显示着“马竞带你看：芸香牧场试运营启动仪式”直播间的实时画面。虽然屏幕上绿背景和两把空椅子，但是就凭马竞这个名字，房间里还是聚集了超过五千名观众。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屏幕上飘过的弹幕大都和牧场没啥关系，偶尔被提及也是有人好奇“芸香牧场是什么鬼？马竞到底收了多少钱？”更有人一口断定“这里面一定有肮脏的牌友交易！”
“那我走还不行嘛？”后者也是光棍，当即转身抬腿，摆出一副要走的架势。
“别别！”方盏平连忙伸手留客，抓着他的胳膊道：“来都来了，要是突然不开直播，他们铁定要暴走的。帮帮忙，先把他们应付过去再说！”
收回迈出去的左脚，马竞灵巧转身，“其实你想多了，就算这些人一辈子也不光顾这里，只要他们看过直播，然后主动或者无意向旁人提起，我们就等于是白赚到一次传播。”
“这倒也是，”方盏平叹口气，“我是有些关心则乱了，眼看着折腾了这么久、砸了这么多钱，事到临头难免有些紧张失措。”
马竞点点头，安慰他道：“放心，你肯定会赚大钱的，不然我们还怎么跟别人宣传？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说完他抬脚离开监控室，朝着不远处的直播间走去。
那里本来是牧场会议室，因为地方宽敞平时也兼做活动室使用，现在则被马竞带来的直播团队征用，改造成了网络直播间，里面一半被绿幕包裹，外面一半则塞满灯光录音摄像播控设备以及显示器。马竞俩人进来时，几名工作人员正在调试检查这些机器。
看到他俩进来，化妆师春姐、服装师芳姐看了他一眼，立即扑上来抓住他的两边手臂，一个要把他拉去临时化妆台，一个要把他拖去隔壁更衣室。按照原定计划，马竞十分钟前就该过来准备，结果这家伙却被惴惴不安的方盏平叫去熬鸡汤，行动比预想玩了一小会儿。
不过迟到可是老板的特权，大家就算心有怨气也只能强忍着。摄像录音还有导播还好说，早就趁着刚才的空档完成了设备调试，这会儿不过是坐在原位装很忙。服画组就有些尴尬了，马竞不来他们开不了工，这会儿只能尽力赶工追时间。
普通摄像机的感光度不如眼睛，拍出来的画面比人眼看到的要昏暗一些，所以需要额外的灯箱照明。明亮的灯光又会让肤色发白五官显平，需要画上浓妆以突出五官轮廓。
摄像通常对服装不作要求，大方得体即可。不过马竞今天穿的印花休闲服上有点花，上面的绿色块会被抠图系统挖成透明窟窿，所以需要换身不绿的衣服。
马竞左看看右看看，转头对化妆师道：“春姐你别拉我了，你先给方场长化妆，我跟芳姐过去换衣服。我的妆等下进了直播间，再抽时间补上。”
化妆师只得松手放人，匆忙拉着方盏平做到化妆镜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忙活。
鸡飞狗跳的忙碌后，马竞装好无线麦克风急步走进绿幕区域，冲着主摄像机拱拱手，“抱歉抱歉，出了点事情，路上堵车来晚了。”
接着他后退一步坐在高脚椅上，低头看了眼面前亮着的电脑屏幕，笑着说道：“果然有很多网友表示不信。不过我这次可没有撒谎，路上真的堵车了，导播给切一下外面山道的航拍画面。”
导播早就得了吩咐，并没有如字面意思那样将直播信号切换到外面，而是选择将视频叠放到了绿幕上。呈现在观众眼中，前面是马竞端坐在高凳上，身后则是航拍器回传的山道路况。
后者似乎茫然无知，趁着这个功夫站起来，冲外面招手示意。然后提着工具箱的中年妇女走进来，把箱子放在地上，亮出十八般化妆武器，拿起两样开始在马竞脸上施工。偏偏后者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一边积极配合化妆，一边继续解说外面的状况，场面显得相当喜感。
要是放在央婶等电视机构，这样的场面已经可以说是播出事故，事后少不得要开会批评、罚扣奖金，甚至可能还会下岗换人。但是网络节目不一样，观众和运营方的要求都要低很多，只要别出现严重情节，大家完全是笑笑就过。当然，一大堆“导播加鸡腿”、“导播扣鸡腿”的弹幕是少不了的。
春姐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完成工作提着箱子离开，然后马竞才得空看了眼地上放着的屏幕，不出意料地看到关于导播的诸多评论。
“我有点晕，这个鸡腿，”一根油汪汪亮闪闪的烤鸡腿出现在他手上，“到底是加？还是扣啊？”
观众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鸡腿并不存在，马竞手上的只是特技，然后意见很快统一起来，为机智的导播点赞表示应该加32根鸡腿。
笑闹一阵活跃气氛，马竞把“鸡腿”塞进嘴里，说道：“好了，热场环节结束，今天的节目正式开始。”
接着，他坐直身体道：“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收看由蜜蜂集团提供技术支持的芸香牧场试运行启动仪式。首先，让我们欢迎芸香牧场的老板，方盏平先生，此处应有掌声。”
穿着定制正装的方盏平走入镜头，冲着大家打招呼。
等到对方坐下，马竞伸手介绍道：“这位方盏平先生，是蜜蜂首任cgo，也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为了给他帮忙，一毛钱都没拿。”
然而后者却很不给面子的拆穿道：“可你拿了我四千多张门票！”
“咳咳，”马竞握拳挡嘴，清咳掩饰尴尬，小声解释道：“的确有大量蜜蜂和佳境员工在这里，他们过来也是有正事的，那就是帮助景区进行压力测试、好发现问题查漏补缺。”
方盏平笑着看向镜头，“是的，景区正在进行正式开园前的压力测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在中秋前夕正式售票开园，欢迎大家到时过来玩。”
马竞看了眼地上的屏幕，回答道：“蜜蜂和芸香牧场之间只是单纯的技术服务关系，并不涉及投资。牧场完全属于方场长。”
“我倒是想要支付股份，可惜人家不要，宁可现金挂账也不接受股份。”
“我要是收了不就变成趁火打劫了嘛？”马竞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抬手指向身后，“至于芸香牧场的位置，大家还是看大屏幕吧！”
说话间，马竞身后的航拍画面迅速变化，从几百米高度迅速拉伸到十几万米的卫星高度，把周围的地势地理全面呈现给屏幕前的十几万观众。
在他正式开播后，观众就开始大量涌入，主力天鹅直播间人数超过十万，用于分流的第三方直播间也有了好几万。好在整个系统已经成熟稳定，之前也留有很大余地，暴涨的观众人数并没有影响视频流畅性，顶多是延迟稍微增加了一些。
展示位置最应该放的其实是交通图，简单直观还有地名注释。而马竞之所以放出卫星画面，自然有着他的目的，那就是借机引出芸香仙子来。
芸香山上空没有商业航线，周围也没有大城市和航拍爱好者，之前的地绘施工一直没有曝光便是得益于此。可是等到项目建成，这些优点就又变成了缺点，只能自己主动往外推。
至于卫星地图，那更是个坑货。
卫星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看起来很美，实际上却有种种限制。同步轨道卫星高挂赤道上空，只能拍摄下方一定范围，而且因为轨道太高分辨率很一般。低轨道卫星倒是拍的清，却受到自身轨道投影、下方空域云量，以及通信带宽的三重限制，并不会长时间保持开机，只能优先选择重要目标。
所以影视剧和游戏里，黑客轻松控制卫星监视目标、主角一句话就能调出上帝视角，其实都是夸大后的结果。现实中想要做到这些，需要的代价实在太大，即便是卫星强国也只能盯住有限的热点地区。
对于商业卫星公司来说，在这些限制以外，还有一条销路限制。为了让数据更好卖，他们通常喜欢拍摄大城市，因为地方规划部门、地图导航公司喜欢买城市数据。
即便这样，免费地图应用为了控制成本，也会倾向于少买卫星照片，很少能够实现卫星全覆盖不说，时效性更是乏善可陈。指望网友通过卫星地图发现芸香仙子，很可能要等到下一个猴年马月。
蜜蜂手上同样没有芸香山的最新照片，马竞现在展示的其实是cg效果，这一套他们已经很熟练了。
随着视角升高视野扩大，一位古装丽人渐渐出现在画面上，房间观众顿时沸腾了，弹幕投送量达到新高。有人只是单纯赞叹，有人则下意识地感到不信，而行动派则纷纷跑去查看地图应用亲自验证。
“有人在找卫星地图吗？”马竞得意一笑：“找的时候注意下时间，照片太老就看不见这位美女了。”
听他亲口提起，信任党自然疑虑尽消，轻易接受了祖国大地上出现一位女仙的消息。怀疑帝们虽然不相信，却也记住了“芸香牧场”四个字，盘算着怎么戳穿这副伪装。
很快的，查图返回的行动帝们带回了“查无此人”的消息，他们只找到当初的高尔夫球场。
在蜜蜂地图、蜜蜂地球上面倒是能看到人形，不过大家都清楚那是人工添加的3d模型，证明力度不足，达不到一槌定音的效果。最好的办法还是亲眼看看，很快就有人问道“谁在鹭张明一带，有时间过去看个究竟哈！”
这些弹幕自然也被马竞看在眼里，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建议大家先忍耐一段时间，等到这里正式开园再过来。现在过来的话，牧场方面完全无法接待。是吧，方场长？”
“是的，”方盏平点头，“稍后我们会送出一千张门票，大家到时候可以过来亲眼看一看。”
马竞看了眼屏幕，“无‘人‘机？有观众提到了外面的无‘人机，表示像看芸香仙子的航拍视频。”
方盏平语带歉意地接话，“我们的确拍摄了高清视频，不过因为要投放电视广告的关系，暂时还不能曝光。请大家等待一周时间，就能在海峡卫视以及网络上看到它了。还有需要提醒的是，整个芸香牧场属于禁飞区，外来无‘人机可能会受到干扰和捕获，大家最好不要尝试这么做。”
“不是军事禁区，”方盏平解释道：“禁飞是为了避免发生碰撞和干扰，这里已经有了上百架无‘人机，频道和空域都很拥挤，所以希望大家理解。”
马竞接过话题：“你们一定很好奇，这座山间牧场究竟有什么好玩的？现在我就带大家过去体验一番。”
说话间，马竞抬手下压，身后的虚拟画面跟着发生变化，视角再次降低，穿过稀薄的白云重新落到地面上，大家发现世界变了。弹幕主题也发生了变化，打开开始数妖怪，牛头怪、蛇妖、树精、狐妖、巨龙纷纷出现在众人眼前，很快就有人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建国后禁止成精嘛？”
“这个放心，它们都是cg合成的，”马竞一口道破，然后介绍道：“除了芸香仙子这个最大亮点，芸香牧场还全面引入混合现实技术，这些妖怪便是他们的虚拟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