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艳伟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不能比这几分钟更黑暗了。
108脚。
他记得清清楚楚,徐子健的每一脚不但踢在他的身体上,更是踢在他的心上。
太疼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被扔进了野兽笼子,被无数野兽践踏一般,什么人格啊、自尊啊、廉耻啊完全被踩踏的一塌糊涂。
那个时候,他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个人。
但是,这一刻,在敲门声响起的刹那,颓丧下去的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忘记了疼痛,用力的握着拳头,狠狠的瞪着徐子健。
他要向徐子健证明:他是个人,是个雄性气息明显的男人,你不能虐待我。
“孙子儿,踢够了么?”
他咬牙切齿:“没踢够的话,爷爷再让你踢两下,但是,你记住,你施加在爷爷身上的疼痛,爷爷会原原本本的还给你。”
“咣咣。”
徐子健果然很配合的踢了两下。
毛艳伟愣了。
这不应该啊!
按理说,他的帮手来了,徐子健最起码应该礼貌一些,客气一些啊。
可是他竟然还敢踢自己?
“小子,我告诉你,你惹怒我了,这是真的。”
“我早就惹怒你了好不好?”
毛艳伟恨不得撕了徐子健,然后削成片儿吃。
“小子,我要干死你。”
“你是要打架么?”
毛艳伟的拳头嘎嘎作响。
“来啊?”
徐子健一本正经:“不过……还是别了,因为你根本打不过我。”
“……”
毛艳伟彻底暴走了,他粗喘着气,眼光仿佛都可以杀人,然后……他打开了门。
门外走进来两个男子,看起来不大,也就是二十四五岁,着装很小混混。
“毛艳伟,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男子上下打量着徐子健。
“把他给我带走,带走。”
毛艳伟努力压着嗓子,他真的很想爆发出来,说“把这个王八蛋给老子拖出去”,但是考虑到影响,他只能就范。
“先带到地下室,我马上就过去。”
先开口的男子仰着头,道:“哥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徐子健很镇静:“你们不能这样,我也不能跟你们走。”
“这可由不得你。”男子摆了摆手:“如果你不怕我们报复的话,也可以不走。”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么?”
“你可以这么理解。”
“好吧,你们的威胁很成功,我跟你们走。”
徐子健无奈的点了点头。其实他是怕毛艳伟拖的时间太长,万一这个人渣等好几个小时再过去呢?岂不是要让他白等了?
不过当他看到毛艳伟那吃人的眼神时,他的心很快就放下了。
毛艳伟应该迫不及待的去找他吧?
过程很平顺,医院的人很多,几乎没人会注意到他和两个小流氓。
地下室的位置在医院对面的小区,地下部分一共三层,其中一个男子打开门后,顿时传出一股腥臭味。
那男子道:“哥们,请吧。”
徐子健收敛气息,走了进去。
里面的设施让人很吃惊。
在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床,床上面还有残留的血迹,而在床的周围,则是数台陈旧的医疗设备。
很显然,这些东西都是手术用的。
这是一个简陋又肮脏的手术室!
再直白一些,这是一个违法存在的手术室。
两个男子将门关上之后,便坐在沙发之上,一边抽烟一边聊有关女人的话题。
徐子健感觉自己仿佛被孤立。
他插话道:“两位兄弟,还有没有烟了,给我一根呗。”
其中一名男子瞟了徐子健一眼:“不给。”
太生硬了!
徐子健觉得这两个人一点都不友好,他凑了过去,笑道:“两位兄弟,请问你们把我带来这里到底要干嘛啊?”
两人明显不悦:“闭嘴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徐子健侧脸:“难不成毛医生还要打我一顿啊?”
“你能不能闭嘴?”
徐子健满脸的委屈:“可是你们总应该让我死个明白啊。”
“好,那老子就告诉你……老子也不知道。”
徐子健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平日里总是他调戏、挑逗别人,今天竟然被两个男的耍了。
他微微蹙眉:“我说,你们到底是干嘛的?我可告诉你们,我道上可有人。”
其中一个男子站了起来,指着徐子健的鼻子:“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啊?”
“可是我真有人啊!”
“有你奶奶个锤子。”男子抄起烟灰缸正准备对徐子健动手。
徐子健急忙抬手:“慢着。”
“你想说什么?”男子停了下来。
“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我道上的人到底是谁么?说出来能吓死你,哼!”徐子健认真道:“你俩也不想想,我既然敢跟你们来,肯定是不怕你们的,必然有所依仗。”
两名男子笑了。
这小子的逼装的太像真的了。
其中一个道:“好,你倒是说说,你道上的人是谁?”
“癞蛤蟆。”徐子健骄傲道。
“赖长青?”
两名男子为之一顿。
京华市的小混混,没有不认识赖长青的,不过真正能让赖长青认识的并不多。
再有就是即便认识赖长青的人,也都会叫一声“蛤蟆哥”,敢直呼赖长青外号的人少之又少。
综合以上两点,两个男子并不觉得徐子健认识赖长青。
于是开口道:“小子,行了,别装了。蛤蟆哥那种人物也是你能认识的?莫说是你,就算我们哥俩也只是远远的看过蛤蟆哥而已。”
徐子健傲娇的辩解:“你们不认识,并不代表我不认识。不信我给他打个电话?”
两名男子将信将疑:“好,打,我倒要看看你能把那个鳖孙搬出来,如果搬不出来的话,哥俩今天就把你变成鳖孙。”
徐子健真的给赖长青打电话了,还没等电话接通,他便将手机递给一个男子。
“喂?健哥?”
电话那端传来疑惑的声音。
“嗯?”两男子也疑惑,却也不敢太嚣张,试探性问道:“请问你是蛤蟆哥么?”
那边的赖长青顿了顿:“我是赖长青,你是哪位?健哥呢?”
“健哥……”两男子看向徐子健,像是明白过来似的,结结巴巴道:“蛤蟆哥,我是九哥的手下,刚才跟健……健哥发生了一点矛盾,不过您放心,现在矛盾已经解决了。”
“孙九?”
“是是是。”
“嗯,把电话给健哥。”
“健……健哥,让你接电话。”男子手都颤抖了,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靠。
徐子健笑呵呵的接过电话:“癞蛤蟆,你这手下挺调皮的嘛,说要让
我变成鳖孙。”
那边的赖长青只得讪讪一笑:“健哥,你这不是等于骂我呢嘛,您要是鳖孙,这世上还有人么?”
“嗯。”
徐子健应了一下,道:“没什么事了,改天我去拜会你。”
“不用。”赖长青急忙道:“健哥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拜会您。”
“好说,好说。”
徐子健呵呵一笑,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便看向两名男子。
两男子快哭了:“健……健哥,您老饶过我们俩吧,我们俩是鳖孙,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们吧,是我们瞎眼了。”
“饶过你们也可以。”徐子健沉吟:“但是你们得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好,您说。”
“第一,你们和毛艳伟是什么关系?”
“毛艳伟?我们不认识他,不过他认识九哥,九哥就让我们过来了。”
“孙九?”
“嗯嗯。”
徐子健缓缓点头。
孙九他倒是有印象,是赖长青的一个手下,在他刚来京华不久的时候,孙九和张峰一起对付过他。
“算你俩老实。”
徐子健道:“第二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中心医院是谁罩着?”
一般的小流氓混混都有属于自己的领地,收一些保护费,以弥补生活。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
“真不清楚?”
“真的,千真万确啊!”
“你们不诚实。”徐子健眯着眼睛道:“我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实话,要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吃点苦。”
两个小混混感觉人生都被狗草了。
原本他们把徐子健押过来,等毛艳伟过来后,教训一顿,然后拿钱走人。
多么简单的事儿啊,对于他们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可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徐子健这个煞星。
连大名鼎鼎的赖长青都要叫这个煞星“健哥”,他们两个小喽罗根本惹不起啊。
无奈之下,二人对视一眼,为难道:“具体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据说这个医院好像是蛤蟆哥亲自罩着。”
徐子健了然。
如果这医院真是赖长青罩着,事情就可能复杂了。
很显然,赖长青不可能入股医院,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赖长青都要敬重的人有医院的股份。
也只有这样,京华市中心医院才值得赖长青亲自照看。
而在京华市,真正能让赖长青敬重的人有多少?
“难不成是钱家?杜家?亦或是华家?”
他心头浮现一抹疑惑。
简陋肮脏的手术室很安静,徐子健思考,两个小混混大气都不敢喘,挤在一起,生怕徐子健为难他们。
“吱嘎。”
破旧的大门打开,一缕阳光照射进地下室,让原本昏暗的手术室光亮了几分,却也刺眼。
“一会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敢说一句话,我会让你们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
徐子健交代了一句,站起身来。
两个小混混紧闭嘴巴,点头不跌。
“吱嘎。”
门又被关上,一身白大褂的毛艳伟走了过来。
他跛着脚,微弓着腰,看起来像是驼背,一双不大的眼睛折射昏暗的灯光,看起来十分诡异。
“孙子儿,爷爷来了。”
他咬牙切齿的笑着,面目狰狞,直奔手术台旁边的徐子健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