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穆罕默德二世苏丹掀起窗帘,看了看远处沐浴在篝火的照耀下,泛着一层金属光泽的乌尔班大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镂刻着繁丽花纹的银色弯刀,便自嘲地微微一笑,将玻璃杯里的紫罗兰色饮料一口灌进嘴里,然后便翻身上床,闭眼进入了梦乡。
——不管会出现什么新的敌人,我的大炮和土耳其勇士的弯刀,都会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然而,苏丹并不知道的是,他花费巨资铸造的乌尔班大炮,永远都不会有向君士坦丁堡轰击的机会了。
而他的十六万奥斯曼土耳其大军,也永远都无法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巍峨城墙。
其中的相当一部分人,甚至已经无法再看到明天的太阳。
因为,有一群来自异世界的死神们,已经悄悄地向他们举起了屠刀……
——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快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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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阴森森的秘密仓库里,望着眼前这一只只被俄国同志们喊着号子搬运出来,盖子上画着醒目骷髅图案的巨大金属箱,王秋同学顿时忍不住咽了下唾沫,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在微微打颤。
——这可是能把一座百万人口大都市在瞬间变成鬼城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啊!
如果在传送过程中出一点儿什么岔子,自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
但任务毕竟是任务,在索尼娅政委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一再催促之下,王秋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胆战心惊地走了过去,把手放在箱盖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富含润滑油味儿的浑浊空气。
“……XX型号军用梭曼毒气弹八百枚,准备完毕,现在开始分批进行跨位面传送……”
与此同时,在这里似乎找不到事情可做的元气萝莉蔡蓉,还在蹦蹦跳跳给大家打气鼓劲,用自己的方式进行着富有中二少女风格的战前动员:
“……同志们,加油啊!我们现在就要组队去刷土耳其苏丹啦!肯定能爆出一大堆好财宝的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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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被十六万土耳其大军围困的君士坦丁堡郊外,幽暗的金角湾海面上微波荡漾。
这座位于海岸岬角上,俯瞰呈现为三角形的庞大城市,靠着陆地的那一段已经被敌人完全封锁。而在西南面的马尔马拉海上,总兵力高达两万的土耳其舰队,也用遮天蔽日的白帆彻底控制了海域。只有在滨临金角湾的这一段城墙上,暂时还看不见敌人的踪影。
因为,在金角湾的入口处,有一条粗大黑硬的拦海铁链,牢牢地挡住了土耳其人的海上入侵。
凌冽的深夜寒风之中,头顶金冠、身披紫袍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站在提奥多西城墙面对陆地一侧的最北端,某座直接延伸到金角湾内的塔楼上,默默地俯瞰着下方黝黑深邃的空旷水面。
在和平年代,毗邻君士坦丁堡的金角湾向来都是千帆云集、桅杆林立,纵然入夜也依旧熙熙攘攘。但在这个土耳其人重兵围城、大战蓄势待发的时候,各国商船都已经趁着土耳其舰队封锁航路之前火速起锚跑路,或者缩进了对岸热那亚人的加拉塔租界——这群人通过两头贩卖情报和海上舰队的威慑,成功获得了土耳其苏丹的保证,得以在这场近在咫尺的战争中保持中立——以免自己的财货在战火中遭到池鱼之殃。
因此,在此时的君士坦丁堡沿岸,除去若干引水员小艇之外,就只剩下十几艘战舰还停泊在港湾里。而那艘穿越者们从现代世界带来的,15吨的“白鸟号”帆船游艇,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岸边拔锚起航,来到了金角湾中央的空旷水域抛锚停下,即使借助红外望远镜,在夜幕中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小白点。
在岸边的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个联接异世界的时空虫洞,正静静地悬浮在水面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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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夜深人静,由于城内早已下达的戒严令,金角湾的海边看不到一个人影。而城墙上的守军也为数甚少——由于确定土耳其人不可能趁夜袭城,四五层楼高的城墙不靠攻城塔也根本爬不上去,所以除了极少数哨兵之外,大部分守军都被皇帝吩咐去安心休息,以备迎接来日的血战。而城内的数万市民,甚至滞留于此的外国侨民,也都在格里高利大牧首的号召之下,聚集到了在作为后世君士坦丁堡标志性建筑的圣索菲亚大教堂,进行一场最盛大的感恩弥撒,向上帝祈求保佑此战的胜利,以及家园的平安。
所以,眼下的提奥西多城墙一片沉寂,守城军民不是在家休息,就是去圣索菲亚大教堂寻求心灵慰藉。就连那十几艘战舰也没有安排留守水手,而是由皇帝的御前侍卫负责看管——当然,这些人都是在皇帝的配合之下,被小鸟游真白用她的“邪王真眼”进行过精神操作的……
——没有人知道的是,皇帝其实是在特意尽可能地把人支开,以便于为穿越者们的行动打掩护。
此时此刻,破败不堪的君士坦丁堡市区在夜幕下一片黑暗,只有极为稀少的几点灯光若隐若现。但远处那座被誉为中世纪建筑奇观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却是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成千上万深感恐惧、忧心如焚的人们,聚集到了这座当时世界上最为富丽堂皇的大教堂内,沉默而敬畏地跪在巍峨穹窿下方的十字架前面。在优雅的圣歌声中,在昏暗的烛光下,他们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向上帝叙述着自己的悲愿。永不间断的祈祷声,有如澎湃的波涛一般,在巨大的厅堂内震响、回旋,一直升到高高的拱顶上方……
当东罗马帝国的双头鹰皇冠失去了威严之后,这座圣索菲亚大教堂就成了帝国臣民最后的精神寄托。
这位皇帝非常清楚,如果不是依靠东正教的凝聚力,仅剩下一座孤城的帝国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然而,他同样也知道,虔诚的信仰其实是一柄双刃剑,它可以加强国家与民族的凝聚力,同样也能制造动摇和混乱……很遗憾的是,在东罗马帝国的崩溃过程之中,东正教的正面作用恐怕还抵不上反面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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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在东罗马帝国末期,任何一位立志于拯救帝国的领袖人物,全都面临着这样一个悖论:对于此时的大部分希腊人而言,他们是靠着东正教,而非君士坦丁堡中央政府才团结在一起的。
这样一来,如果东正教与天主教真正共融,并且屈居于罗马教会之下,那么就会导致大多数希腊人的离心离德。如果不与天主教联合,依靠教皇的帮助来获得西欧援军,那么就会导致君士坦丁堡的东罗马帝国政权彻底毁灭,同时让希腊人完全处于异族统治之下。
原本的历史之中,东罗马帝国的臣民几经挣扎犹豫,最终选择了保持宗教信仰的独立性,给未来的后人留下民族复兴的火种,为此宁可让帝国彻底毁灭……这一历史性选择究竟孰是孰非,迄今依然众说纷纭,难下定论。但在此期间反复犹豫的过程之中,东正教内部的激烈争吵和彼此攻讦,尤其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教派斗争,又进一步加速了臣民们在思想生活上的分裂,导致了帝国的对内凝聚力几乎濒临崩溃。
相较而言,土耳其人在这个年代奉行的宗教宽容和民族自治政策,就显得文明和进步多了——土耳其人在早期对宗教信仰相当宽容,即使是基督徒也能出任高官要职。很多在基督教世界被四面喊打无从容身的异端分子,在土耳其人这边倒是找到了安家之地……尽管他们最后大部分都被潜移默化、皈依了真主
此外,早期土耳其苏丹对臣民征收的赋税徭役,也要远远少于早已腐朽堕落的东罗马帝国,导致大批不堪帝国税吏横征暴敛的东欧、西亚基督徒,甚至是心甘情愿地为奥斯曼土耳其人效力。而同一时期愿意为东罗马皇帝效力的回教徒,却是寥寥无几,哪怕在这个帝国被彻底打成城邦之前也是如此。
因此,在土耳其人的侵袭之下,不仅东罗马帝国的版图在急剧萎缩,东正教的信徒也在迅速减少。在失陷二百多年之后,如今的大半个小亚细亚都已经被“绿化”了。就连东欧的不少地方,也已经被改变了信仰——若非如此,日后也不会有残酷至极的南斯拉夫内战了。
在掌握了上述讯息之后,穿越者皇帝顿时对东罗马帝国的未来感到更加悲观——即使在如今这一批强悍穿越者的协助下,勉强打退了这一波土耳其人的攻势,可面对着一个民众已经变成了异教徒的国家,他这个东正教皇帝又该如何收复河山,励精图治呢?
众所周知,一片土地、一个民族要变成回教国家是很容易的,但要让他们放弃信仰,却是难上加难。历史上有无数基督徒改宗为回教徒,却罕有回教徒转而皈依上帝的。
(印度的贱民是个例外,他们的宗教观比较类似中国人,一会儿信佛教,一会儿拜基督,一会儿皈依真主,一会儿又回归印度教,但不管他们的信仰怎么改来改去,在其他人眼中依然是不可接触的贱民。)
总之,对于这个抵御不住回教信仰入侵的东正教会,这位皇帝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更谈不上虔诚。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地清楚,真正能够拯救国运,需要顶礼膜拜的万能神明,如今就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