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已看到了那块“欢迎来到伦敦!”的木牌,但事实上,在万分惊险地穿过了那座燃烧之桥之后,又继续前进了足足一个小时,王秋他们才终于结束了泰晤士河上的漂流之旅,进入了伦敦市区范围之内。
从这里开始,即将流入北海的泰晤士河道,开始逐渐变宽,而河道两岸的景色,也从田园牧歌的乡间庄园,变成了鳞次栉比的稠密楼宇,终于算是有了些现代化发达国家的氛围和气息。但是,另一方面,之前几天遍及整个英格兰的种族骚乱和残酷厮杀,也给这块土地留下了更加明显的痕迹——坍塌损毁的楼房,此起彼伏的火焰,接二连三的爆炸,随波漂浮的杂物和尸体,甚至还有凌空呼啸的火箭弹……
由于全城都处于断电状态的缘故,这个夜晚的伦敦显得黑黝黝的,只有爆炸和燃烧的火光,偶尔照亮了这座沉寂的城市。在泰晤士河的河道上,也逐渐出现了一些满载逃难者的船只,但鲜有往上游行驶的,多半都是朝着下游进发,无论是较大的游船和汽艇,还是人力划桨的小号赛艇,似乎都是打算出海避难。
对此,王秋感到有些困惑,直到熟知内情的哈利.戈登阁下,向他给出了几个基本可以理解的推测。
首先,泰晤士河上游地区同样处于骚乱和混战之中,难保不会被打死,反倒是出海来得更加安全一点。
其次,他们的逃难船若是下行出海倒也罢了,如果想要溯流而上,沿途那些处于无人看管状态的船闸,就是一道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总不能把小船用人力抬起来,从岸边扛着绕过去吧!
要知道,除非是最轻便的冲锋舟,否则即使是再小号的汽艇,起码也有几吨重啊!
总之,依靠夜幕深沉、视野模糊的掩护,王秋的“小舰队”混杂在一群逃难船之中,缓缓地向着下游继续进军,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虽然岸边偶尔也会有几发流弹打过来,但根本没击中任何目标。
“……前面就是切尔西桥了!河的那边就是肯辛顿和切尔西,伦敦的上流社会聚居区。”
迎风扶着栏杆,站在小游艇的船头,哈利.戈登临时内阁秘书伸手指着前方那一道横跨河面的黝黑桥身,对王秋低声说道,“……再后面就是大笨钟和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我们已经马上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明白了,我是否应该让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王秋点了点头,从腰间抽出一只对讲机——虽然从郊外到市区都一直没遭到强力阻击,但在威斯敏斯特和白厅这样的要害重地,敌人应该会有兵力留守的。
“……战斗准备?”哈利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只要顺利抵达那里,就是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没等王秋弄明白哈利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他的小舰队已经进入了最后一段行程,原本东西流向的泰晤士河开始折向北方流淌,两岸建筑愈发古典华美,而国会大厦和高耸的大笨钟也遥遥在望——这个举世闻名的钟楼高为103米,挂的大钟重16吨,就像埃菲尔铁塔代表着巴黎一样,人们也习惯于用大笨钟或伦敦桥来表示伦敦。而在河对面的绿地上,则矗立着135米高的巨大摩天轮“伦敦眼”。
至此,王秋他们的泰晤士河之旅彻底宣告结束,全员随即弃船登陆,沿着长堤阶梯向国会大楼攀登。
——仰头望着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精致浮雕和华美尖顶,看着从泰晤士河面的汽艇上射出的红色信号弹,还有正在扒着河堤、勇敢向上攀登的战士,王秋在恍惚之中仿佛觉得自己是来到了十月革命时代的俄国,并且化身为一名普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正置身于“攻克冬宫”的宏大历史场景之中。
不过,威斯敏斯特毕竟不是冬宫,而王秋麾下的乌合之众也不是1917年10月的俄国布尔什维克。更大的差异在于:下一刻,完全出乎王秋预料的是,他们攻入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的行动异常顺利,甚至根本没有开一枪放一炮,一群留守的叛党骨干就打着白旗来到河岸边迎候,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带进了大门。
紧接着,王秋通过跨时空虫洞,把身边一干吸血鬼、德鲁伊、超能力少女、吸血鬼猎人等等合计两千余名乌合之众统统放了出来,先是控制了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哥特式建筑群,然后开始分兵四处,逐步接管附近英国中央政府的各部门办公大楼,比如国防部、外交部、财政部等。
由于有着大批“带路党”负责打前站,再加上留守的叛乱武装分子都被遣散,因此接收和搜查工作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在前几天的浩劫之中,各部门都被洗劫得惨不忍睹,各类贵重物品,从外国名贵礼物到金银奖杯,还有价格昂贵的装饰品,全都被暴徒们搜刮走了,而家具和门窗也都被砸得七零八落。
最后,在英国魔法部的首都驻地,也就是明面上的“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大楼里,王秋和哈利.戈登等人,终于成功找到了梅森首相和他的工党内阁成员,还有三十几名被劫持的下院议员。
这些家伙在作为布景板和遥控玩具,被麦克米伦和罗德里克操纵着,在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议事厅拍摄了宣布政变成功的讲话之后,就暂时成了无用的累赘,被丢在空屋子里不闻不问,连催眠魔法都没解开。
考虑到这帮政客总是自持身份,喜欢在危机关头添乱;而“全大不列颠古堡古迹管理协会”的办公楼,又距离泰晤士河畔的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太远,现有兵力不足以据守这么广大的地方。
于是,英国前魔法部常务次官,如今的临时内阁秘书哈利.戈登,就下令把他们直接搬回国会大厦,暂时不做处理,准备耐心等到动乱结束之后再做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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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政坛要人犹如僵尸木偶一般,被抬上两辆临时征集到的中巴车,王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戈登先生,莫非这就是你们预先布置的暗手,威斯敏斯特‘无血开城’?真是好算计呐!”
“……呵呵,来自东方的小家伙,你这话说得可真是够讽刺的呐!到了这会儿,大半个伦敦市都已经被烧成废墟了——杀戮和死亡,火灾和毁灭,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这算是哪门子的‘无血开城’?”
对此,哈利.戈登只是苦笑着连连摇头,然后抬头望着映红了半边夜空的熊熊火焰,一时间竟然不由得有些黯然神伤,“……说起来,如今的伦敦早已不是遍地木屋了,怎么居然就烧成了这副模样呢?”
王秋心虚地干笑了几声,不着痕迹地稍稍退开几步,避免被哈利看出什么倪端——原因无他,这场伦敦大火之所以烧得如此猛烈,就连狂风和暴雨都无法将其熄灭,其中也有自己同胞的一份功劳……
——在控制了威斯敏斯特国会大厦之后,他就通过一台杨教授送来的特制短波无线电,跟唐人街的沈岳老板取得了联系,既欣慰地听说本国“异能界旅游团”的家属们大多安好,只有一位老太太在骚乱之中不慎失踪,又听说了他们这阵子在伦敦巷战之中的“赫赫武功”,当真是感到了匪夷所思、瞠目结舌。
原来,自从伦敦骚乱爆发之后,唐人街的店铺住宅就成了暴徒的劫掠目标。如果是往日那些老实本分的华裔和华侨商人,遇到这种见鬼的情况,多半只能是自认倒霉。但如今伦敦各族移民都组织了自卫武装,财力雄厚的华裔移民自然也不敢落后,同样是家家备了枪械和防弹衣。伦敦战事一起,华裔移民和国内来客们就立即组织起来,截断道路,构筑街垒,成功地顶住了白人至上主义者暴徒们的几次袭击。
此外,某位来自巴基斯坦的大叔,还利用自己久经反恐战争考验的民间军事技术知识,以及从唐人街各家店铺里搜刮出来的原材料,在这短短几天里鼓捣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军械,其中包括把灭火器改成喷火器,把蚊香片做成烟雾弹等等,还火速生产了大批“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其数量不仅自保有余,还能大量供应给作为友军的黑人、印巴裔和阿拉伯移民,以此来减轻伦敦唐人街这边遭到的军事压力……
于是,这些玩“嗨”了的家伙,就把整个伦敦都点火烧了起来,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但唐人街也确实是因此变得安全了一些,至少那些胆敢攻打进来的暴徒,之后似乎变得少多了。
然而,正当王秋等人一边叹息着伦敦市区的惨重破坏,一边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却不知此事居然还有反复——某些满腔愤怒的家伙,正用他们几乎要喷出火焰的双眼,看着威斯敏斯特和白厅的易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