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不是野种,也不要江山(2)

他还命令诸王、诸那颜贵族、诸将领,以及诸后妃们各自挑选出两、三名亲信,随着商队前往花剌子模购买珍品。

据说,商队很大,有骆驼五百头,载有各种珍宝,比如中国的黄金、白银和丝绸,还有驼毛织品、海狸毛皮和黑豹皮等。

这一次商队的领队人,仍是从居住在蒙古的穆斯林中挑选,他们是:讹答剌的剌麻儿,蔑剌合的哈马勒,不花剌的法合鲁德等。除了这些人以外,成吉思汗还派了一位名叫兀忽纳的蒙古人作为他个人的代表,跟随商队一齐前往。

成吉思汗的商队顺利地穿过北亚,来到锡尔河畔花剌子模国的边界讹答剌城。

这讹答剌城的守将名叫亦纳勒术,是花剌子模国王谟罕默德的表弟。一见蒙古商队的大批财物,居然起了歹心,竟诬指他们为间谍,将他们扣押起来了。然后找来自己的亲信维那索思让他报告给谟罕默德。谟罕默德命令将商人全部就地处死,没收其财物。

成吉思汗闻讯后,动情地捶胸顿足,面向西方,决心要向花剌子模国讨还血债。

成吉思汗忍无可忍,双方的战争不可避免了。

为向花剌子模人讨还血债,成吉思汗广纳将士们的意见,在西征之前认真制订切实可行的战略计划,他根据路途遥远、悬师万里、情况不熟的实际,决定不打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必须用奇袭战、速决战,对敌人一举全歼。他说:“这次西征与攻打金朝的打法截然不同,每打一仗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泥带水地慢慢来;每次歼敌,必须全歼,要穷追到底,不留余孽,免得死灰复燃,留下祸根。”

在作战的准备上,成吉思汗总结攻打金国的经验与教训,进一步改进部队编制、装备,广泛动员蒙古及各地兵员。

经过反复考虑,认真筛选,成吉思汗在这次西征中,决定参加作战的除蒙古骑兵外,还有钦察、维吾尔、玛力麻里、哈剌鲁、契丹等族的军队。汉人的部队以炮工兵为主。

在花剌子模国内,布列着几座坚城,要想迅速攻破那些坚城,单靠骑兵是不行的,非用大炮不可!于是成吉思汗说道:“我们的大炮要在西征中发挥作用了!谟罕默德肯定要固守城池,对我们采取以逸待劳,让我们被迫打消耗战,有了各种火炮,他就固守不住,我们便可以速战速决了。”

成吉思汗命令大批技师、工匠随征,并制造了大量的投掷器、投石器、倾城器、火焰发射器、弩炮等。

在攻金、伐西的战争中缴获来的大炮,经过炮师的修复,也让它随军出征;加上自制的大炮在内,数量已超过百十门了。

成吉思汗兴奋地对众将说道:“别看谟罕默德趾高气扬的,当他听到我们的大炮轰隆隆怒吼时,他就蔫了。”

因为是长途行军,成吉思汗接受将领们的建议,命令每个战士携带三、四匹从马(即预备马)、两套兵器,还配备了军医、军需等。并决定在来年春天集结部队,经过休整一段时间之后,该是夏季来临了,然后再出师。

在成吉思汗积极为西征花剌子模国作充分准备的时候,在四个皇子中有两个人也在暗中策划于密室,四出活动,千方百计想争当大汗的继承人呢!

他的长子术赤,自出生以来关于他究竟是不是成吉思汗的亲生骨肉问题,一直是人们议论的焦点话题。可是,成吉思汗确实没有对他另眼相看,而且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从未有过任何怀疑的言论的流露。术赤从小就随成吉思汗征讨四方,骁勇善战,屡立战功,深得其父的信任。若论术赤的表现,勇武可佳,诚实可信,只是性情急躁,缺乏政治才能。为了培育他的才能,成吉思汗让老臣赤留也帖儿担任术赤的师傅,帮助他立德树人。

早在十几年前,术赤与二弟察合台发生纠纷,被察合台骂为“蔑儿乞的野种”,事后察合台虽遭祖母的训斥,在术赤的心灵深处已留下难以驱走的阴影。

后来,师傅赤留也帖儿曾婉转地将其母被蔑儿乞人掳去的前因后果说与他知道了,并谆谆告诫术赤道:“你是大汗的长子,应该从严要求自己,在是谁骨血的问题上,应看大汗的态度为准。”

术赤诚恳地告诉他的师傅道:“父汗从未对我有任何歧视的表现。”

赤留也帖儿趁势说道:“这就够了!你是大汗的长子,别人议论不必介意,由他们去说就是了,只要大汗不说,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呀!”

术赤又问师傅道:“像我这样,能不能继承大汗的王位?”

赤留也帖儿对他说:“蒙古人没有嫡长子继承汗位的传统,蒙古大汗的王位继承,是由那颜贵族推选的,因此你要多立战功,锻炼自己,增长才干,不能庸庸碌碌,无所作为。遇事要胆大心细,不能像妇人那样忧柔寡断,缠缠绵绵。”

听到这儿,术赤便想起了一件往事:那是在自己与察合台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次父汗让侍卫拿出两笼小白鼠来,要他们兄弟俩各做一个游戏,比一比谁玩得更有趣味。术赤想了一会儿,就把笼门打开,那些小白鼠立刻从笼子里跳出来,四下逃命去了。

这时候,术赤看着跑走了的小白鼠说道:“父汗,这小白鼠关在笼子里太可怜了!把它们放出去,也让它们和我们一样自由自在,欢蹦乱跳,岂不更有趣吗?”

当时,看着术赤那天真仁厚的笑容,成吉思汗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察合台却去拎来一壶开水,向笼内的小白鼠猛浇下去,那些小白鼠在笼子里被烫得吱吱叽叽地乱叫乱跳,东逃西窜,煞是可怜!此时,察合台见了,不禁拍着小手,高兴地大叫着喊道:“父汗,快来看呀,小白鼠跳得多高!”

成吉思汗看在眼里,却笑不出来,便说道:“你这孩子!小小的年纪就这么残忍,长大以后,若是管理国家大事,岂不是一个暴君么?以后可别这样了!”

察合台听到父汗的训斥,一时哭着跑走了,术赤站在那里发怔,父汗又对他说道:“你又有些过于仁慈,也未必是个大才!身为一个男子汉,不应该像妇人那样忧柔寡断,光有一付菩萨心肠是办不成大事的。”

后来这件事一直在术赤的心灵深处牢记着,听着赤留也帖儿师傅的教诲,联想到儿时的往事,术赤总想纠正自己的软心肠,增强自己办事果断、雷厉风行的作风。

不管怎样,有关出身问题,在术赤的内心深处已留下疮伤了,何况在叔侄兄弟之中,甚至在将领们之间,时有议论,都会让他闷闷不乐。

对汗位继承最关心的,当是二王子察合台了,此人从小聪明伶俐,只是因为他顽皮淘气,常常受到责罚。成人后又好色成性,整日在女人堆中厮混。

在黑森林的斡儿朵中,他曾与也遂皇后勾勾搭搭,曾因此事被皇太后祖母狠狠训斥过,可是两人一直旧情不忘,常常在一起幽会。后来成吉思汗也有耳闻,一方面由于戎马倥偬,无暇过问,另外,对女人的偏见,也使这位大汗产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在蒙古的传统习俗中,父亲死了,儿子有权利娶后母为妻,正是因为这种“妻后母”为习俗,使成吉思汗既不责怪察合台不孝与无礼,也不加罪也遂皇后的不贞,而采取不闻不问的回避态度。不过,也遂皇后的大帐,成吉思汗已经很长时间不去了,为了此事,也遂怀疑是她的妹妹也速干告了她的状,曾一度与也速干大闹一场,姐妹俩从此反了目,成为仇人。

近些年来,在成吉思汗面前最受宠爱的要算忽兰皇后了。忽兰容貌俊美,聪慧过人,性情温和,善良宽厚,在成吉思汗后妃如云的行列中,备受尊重与羡慕。

于是察合台与也遂私下密议,要在忽兰皇后身上下功夫,有意去讨好忽兰。

在忽兰生子阔列坚时,也遂忙前忙后地前往照看,生活上殷勤侍奉,使忽兰深受感动。

察合台也专程去林中猎取斑鸠,亲自送到忽兰的斡儿朵中,为其补养身子。

因为斑鸠是强健孕妇身体的最好补品,察合台无非是为了取悦忽兰皇后,希望她在父汗面前为其美言。

生性善良的忽兰皇后,也真的劝告成吉思汗,要他去也遂大帐中过夜,但是,这位大汗一直未去,总是笑一下算了。

这次西征的决定公开之后,也遂花了好多天的功夫,为成吉思汗亲自缝制了一件狐皮护心兜儿,送到忽兰皇后处,请她转交给大汗。忽兰皇后对她说道:“你亲手缝制的,能亲自送到大汗手里,岂不更好?为什么还要我转手呢?”

也遂听后,伤心地哭了,向忽兰央告道:“大汗已多年不进我的大帐了!我哪有机会见到大汗呀?”

忽兰见她伤心的样子,只得收下那件护心兜儿,并将它转交给成吉思汗,向他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也遂皇后如此关爱大汗,请大汗过去看看她吧!”

成吉思汗听后,不由得心肠软了下来,又想起往日也遂的好处,便真的去了她的大帐。

这一夜,也遂极尽温存体贴,对大汗百般殷勤侍奉,使成吉思汗十分满意。不过,已经年近花甲的成吉思汗,床第情趣已大不如前了。

也遂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灵机一动,向成吉思汗以关心的口吻,提出了汗位继承人的问题,她委婉地说道:“过不多久,大汗要翻越巍峨险峻的山岭,渡过宽阔汹涌的江河,踏上万里征程,去平定众多的国家。可是,自古以来,凡是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长生不老的,人的一生好比蜉蝣一样在天地间,难以久留。倘若有那一天,大汗这高大的身躯像大树万一倾倒下来,那些像乱麻一样的民众,到时候有谁来治理呢?像顶柱一般的御体一倒,像麻雀群般的民众要谁来管?另外,大汗那四个英杰的儿子,究竟由谁来继承你的宝座呢?你应该及早定下这种大事,让你的诸子诸弟,众多的臣民,以及我们这些软弱愚昧的妇女们也能知道你的旨意吧?”

也遂皇后的这一席话,使成吉思汗陷入了沉思。他不但没有发怒和责怪这女人大胆放肆,而且还十分赞赏她的勇气和智慧,把几年来对她的愤怒一下子忘得干干净净,不由得对她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你的话很有道理。”

次日,成吉思汗立即召来诸子弟、诸万户、千户,对他们说道:“也遂皇后虽是一个妇人,却向我建议汗位继承人的问题,她的话确有道理。而你们当中,不论何人都未曾提出这样的建议。这些年来,只是因为我不是继承先祖的汗位,这是我自己打出来的天下,也就没有想到确定继承人的问题,更没有想到自己百年以后怎么办,因此忽略了这件大事。”

说完,成吉思汗看着面前的四位皇子,首先向长子术赤问道:“你是我的长子,请你先说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但是,术赤听了默不做声,或者说还未等他开口,其弟察合台就突然说话了。

察合台向来厌恶术赤,也许是因为他是长子,在汗位继承上,本能地产生出一种嫉妒和担心罢?

见父汗先问术赤,察合台便一时性急,沉不住气了,便大声嚷道:“父汗先问术赤,莫不是想立术赤为太子么?”

察合台接着又以粗暴的态度特别强调,术赤的出身有疑问。他指出,术赤究竟是成吉思汗之子,还是曾掳掠母后的蔑儿乞人之子,这还是个问题。于是,他补充道:“他术赤不过是从蔑儿乞部捡来的一个私生子罢了!我们怎能让这样的人登上汗位?”

察合台作为弟弟,他生在术赤之后,关于术赤的出身血统问题,察合台自然没有多少发言权的。但是,多年以前察合台已经当面提到过这件事,二人曾闹得很厉害。这次又在确定汗位继承人的大会上,当着汗父与众人的面,公开提出这个十分敏感的问题,它说明在长时间内,不少人对这一问题都有怀疑,都有议论,甚至就有人干脆认定术赤就是蔑儿乞人的后代。

因此,这既是有关术赤的地位和前途的问题,又是有关其生身之母孛儿帖的声誉问题。

在这种侮辱之下,术赤气得忍无可忍,跳起来,一把揪住察合台的衣领,怒气冲冲地大声吼道:“我从来没有听到父汗有什么异言,父母都没有对我另眼相看,你凭什么对我胡说八道!你有何德何能,自以为比我优越,比我高贵吗?其实,你不过是性情暴烈,行为专横,是个好色之徒罢了!”

术赤气愤地说着,便要与察合台比个高低,听凭天意裁决。他对察合台说道:“现在,我要与你比赛射箭,假如在远射中我败在你手里,我就砍断自己的拇指,把它扔掉;然后,我再与你比赛勇力,假若在决斗中我败在你的脚下,我就倒在地上永远不再爬起来了!不过,这必须听从父汗的命令来裁定,谁也不能不听从父汗的命令!”

于是,术赤与察合台互不相让,两人相互揪住衣领,相持不下。帐下诸将你看我,我看着你,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知所措。博尔术、者别见大家不动,便只好站出来解劝,博尔术拉开术赤的手,者别拉开察合台的手,但两人仍然像两只好斗的公鸡一样,挣扎着扑向前去。

成吉思汗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场突然的冲突,他面对两个儿子的争斗,耳闻其言,眼观其行,一时又急又气,恼得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工夫,才从牙缝里冒出两句话:“混账!太不像话!”

这时候,原是成吉思汗的老将之一,察合台的师傅阔阔搠思从东厢的诸将群中走了出来,对察合台责备道:“察合台,你为什么这样性急呢?在你们兄弟当中,你父汗本来就指望着你。当你们还没有出生时,蒙古地面充满混乱,各部落之间相互争战不休,邻里相劫,人们不得安生,真是天下扰扰,无处没有掠抢之事,有人即有杀戮之举。”

阔阔搠思对成吉思汗家族秩序建立前的蒙古混乱情景的描绘确属真切之极,这种大混乱可以充分说明孛儿帖皇后当初被蔑儿乞人掳去的原因。这位老武士为了打动察合台及其兄弟们的心,说了一番充满盛情和令人激动的话:“在那混乱的年月,你母亲不幸被人掳去,是不幸的遭遇所导致的后果;她不是偷偷摸摸去私下的约会,而是战争所造成的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因为相爱而做的过格举动,而是互相惨杀所遭致的。你怎么可以如此胡言乱语呢?这如何对得起你慈爱、纯洁的母亲呢?这岂不令人寒心吗?”

为了提醒察合台尊重他的母亲,阔阔搠思说他们神圣的母亲:“心像油一样温柔慈爱,灵魂像乳汁一样纯洁。难道你们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不是孛儿帖皇后一腹所生的孩子吗?你怎么可以责怪你的生身之母,刺激她的感情呢?怎么可以报怨自己的母亲,指责她终身悔恨的事情呢?”

成吉思汗发现矛盾已经缓和了,也一改其沉默的态度。警告察合台应安分守己,不得胡言乱语,过于放肆了,他说道:“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伤害你的兄长术赤呢?难道他不是我的长子么?从此以后,再不可以说出这种话了!”

听到父汗的训斥,察合台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并对父汗说道:“请父汗放心,以后我不再这么说了。术赤的气力、技能,也不用争,用不着和我比试。在我们兄弟之中,术赤和我年龄最大,我们两人应该一起在父汗前效力。如有不履行其职责的,另一人当以刀斧打破他的脑袋;谁要是畏缩不前,或有意躲避的,就可以砍断他的脚后跟,绝不姑息。”

为了摆脱眼前的僵持局面,察合台提议他和术赤都服从他们的弟弟窝阔台的命令,即拥护窝阔台承继汗位。于是,察合台对他的父汗说道:“三弟窝阔台为人老实,我愿意听从他的调遣,让他在父汗大位的近旁,接受继位者的教育,我想术赤该不会反对吧!”

成吉思汗的第三子窝阔台素以头脑清醒、慷慨敦厚而闻名,从小就受到父汗的赏识。在自己的四个儿子中,成吉思汗心里早已有了底,他认为长子术赤少智,次子察合台少德,幼子拖雷遇事过于谨慎,惟三子窝阔台德才兼备,胸怀磊落,是个能担重任之人。

知子莫若父。成吉思汗听到察合台的推荐,正中心意,但又担心长子术赤有意见。

于是,他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术赤,又用亲切的口气向术赤征求意见道:“术赤,你看怎么办?”

其实,术赤已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他认为察合台的提议,使汗位的继承权从他身上落到了他的三弟窝阔台的肩上;不过,人们在他的出生问题上所持的怀疑态度,也不允许他此时采取另外的立场。

听了父汗的问话,术赤立即答道:“刚才察合台已经说了,我们两人合力同心,共同支持三弟窝阔台承继汗位,让你老人家亲手打下的江山社稷,千秋万代,永远屹立在蒙古草原上!”

成吉思汗决定防患于未然,先采取措施,预防几个儿子之间今后发生纠纷,他说道:“你们没有必要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效力,世界大得很,天下地面辽阔,江河众多,正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封地,只怕你们没有本事去治理哟!”

说到这里,成吉思汗看见二人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便又告诫他们说:“希望你们说话算数,言而有信,不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做出令人耻笑的事情。以前阿勒坛、忽察儿的教训应该记取,不要重蹈他们二人的覆辙啊!”

接着,成吉思汗又叫来刚才被指定为汗位继承人的窝阔台,其实,在他的四个嫡出儿子中,他最喜欢的也就是这个第三子窝阔台。无论是外表,还是精神素质方面,窝阔台也最似其父汗。他像他的父汗一样稳重沉着,头脑清醒,当然,在雄才大略,聪明睿智方面,他也可能不及其父汗。

但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窝阔台也有胜过其父汗之处,那就是他为人比较善良纯朴,平易近人。他慷慨大度,但嗜酒成癖——不过,这也是所有的蒙古人的共同嗜好,也许这两点之间可能有一点联系。

于是成吉思汗向窝阔台问道:“窝阔台,你的两位兄长已经说了,你有什么想法,也说出来罢!”

听到父汗问自己抱什么态度,窝阔台想了一下,只简单而实在地回答说:“父汗降恩让我说话,我能说什么?既然我不能拒绝这一荣誉,我能说自己不行吗?今后也只好尽我的能力,勉为其难吧!争取不辱使命,不负众望。”

说到这里,窝阔台迟疑一下,又接着说:

“有一点我要说在前面,将来我的子孙中,如果出现一些无才无能之辈,裹在草里牛不食,涂上脂膏狗不理,野兽敢在他面前横越,老鼠也敢在他背后穿行,这样的不肖之辈如何付以重任呢?我最担心的是这件事,其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成吉思汗听后,微微一笑,说道:“你别想得那么远,又想得那么消极,江山自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后来者总是居上的。”

几句话说得窝阔台含笑不语了,成吉思汗又说道:“窝阔台既如此说,就是答应了。自古以来,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呀!你们兄弟之间能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我就放心了!”

说完之后,成吉思汗又扭头看着小儿子拖雷,也向他问道:“你也说几句,讲讲自己的意见和态度。”

拖雷立即说道:“我同意立窝阔台为父汗王位的继承者,并在今后的日子里,始终站在窝阔台的身旁,提醒他忘掉的事情,弥补他熟睡时的疏忽,愿做他应声的随从,策马的长鞭,做到应声不落后,前进不落伍。愿为他长行征进,愿为他短兵争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成吉思汗听完,立刻赞许地点头说道:“说得好,能做到这些,也不枉我的一番苦心了!”

此时,成吉思汗面带微笑,见四个儿子都能正确对待这个古往今来为历代帝王最感到棘手,最为难办的事情,不由得一阵欣喜之情袭上了心头,他微笑着向诸王、诸将领看了一下,然后亲切地对大家说道:“就这么办了罢!我以为,诸王位下也请确定一位继承人,免得再发生争争吵吵的现象,岂不更好吗?”

说到此,成吉思汗尚感意犹未尽,遂又说:“大家如果不违背我的旨意,不撕毁今天的协议,那你们就可以无过错、无失误。窝阔台的子孙中假如真生了那种‘藏于草中牛不食、裹以脂膏狗不理’的无才无德之人,难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中就不会生出一个英雄吗?”

公元一二一九年的夏天,按照预订计划,成吉思汗在也儿底斯河畔举行了盛大的出师动员大会,来自蒙古国各地的各民族军队汇聚一起,场面极为盛大壮观。

成吉思汗对西征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

他向来主张不打无准备之仗,尤其是要长途奔袭花剌子模这样一个大国,成吉思汗更是做得周密、完善。

成吉思汗依例检阅完毕,最后决定留其最小的弟弟铁木格斡赤斤守卫蒙古大营,命最年轻的忽兰皇后伴驾西征,给他在征战中消愁解闷。

在大会上,成吉思汗又宣布让木华黎继续攻打金国,派二弟哈撒儿领兵对付西夏,采取围而不打,监视其动向为主的策略。然后命令在历次征战中表现杰出的几位将领带领前队人马,以大将者别为先锋、继者别之后是速不台的人马,再后面是脱忽察儿所率的队伍。

成吉思汗自率四子及众将领带领十万人马为后应,遂排齐队伍,祭旗启程。

浩浩荡荡的大军刚走不远,忽然狂风骤起,黑云密布,转瞬间大雪飘飘,飞舞而下,不到半个时辰,地上竟积雪数寸了。

成吉思汗一见,不禁怏怏不乐地说道:“现在正当夏季,天应炎热,为什么下起大雪来了?”

此时,忽有一人从旁走出来,说道:“大汗勿疑,盛夏时候骤遇严寒,这是上天的肃杀气象,正说明我蒙古大军是奉天申讨呢!岂不是大吉大利的征兆?”

成吉思汗见是耶律楚材,知道他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又旁通天文气象,便深信不疑了。

他欣喜地看着耶律楚材,又说道:“那花剌子模人倒行逆施,妄杀无辜,理应征讨,我们此举是替天行道,这仁义之师自然得到长生天的佑助了。”

成吉思汗把这场大雪看作是“瑞雪征兆”,便兴冲冲地指挥大军西征了。

十多万骑兵,数十万匹战马,外加运输的牛车,构成一支浩大壮观的队伍,远远看去,铺天盖地,令人生畏!

大军来到金山(阿尔泰山)脚下,尽管山上飞雪漫舞,积冰千尺许,山谷里却布满了奇花异草,真是神奇的地方。

为了行军需要,成吉思汗命令凿冰开道,他让三子窝阔台负责,领工兵在阿尔泰山铲冰修路;派次子察合台领兵修筑栈道,光是桥梁就架设了四十八座,其道路之艰险,不亚于蜀道之难。

尽管道路艰险,蒙古大军却以惊人的毅力,克服了重重困难,翻越了阿尔泰山,越过了帕米尔高原和天山之间的谷地,经过长途跋涉,在罕无人迹的冰山雪岭中开拓出一条行军道路,创造了人间奇迹。

当时,成吉思汗的行军,多以宽正面前进,据说从左翼到右翼需要三天行程,可见其行军序列之幅宽。

每一纵队都要提前派出先遣部队,担任远距离搜索和警戒。其活动区域往往涵盖一、二百里之大。

这样大规模地长途奔袭作战,部队的给养除用传统的驱赶羊群随军前进(这是蒙古军队历来的做法)以外,原则上各部队均依赖路经所征服之地供应军需。

蒙古战马虽然体型较小,但是能吃苦耐劳,不挑饮食,也是一大优势。

当大军到达原西辽国的都城虎思城时,成吉思汗把部队分成三路人马:第一路军先对锡尔河全线施行正面攻击,吸引敌人注意力,其中又分为三个兵团:术赤兵团(包括维吾尔族的一万骑兵),以毡的为第一目标,并扫荡锡尔河的下游地区,然后再溯河而上,与其他兵团会合。

察合台与窝阔台兵团,以讹答剌为第一目标,再溯河而上,扫荡锡尔河中游地区的敌兵。

阿剌黑、速亦客秃、塔孩兵团,沿拔汗那河谷,顺锡尔河上游而下,进攻浩罕城(忽毡)。以上三个兵团在忽毡城附近会合后,向西南前进,参加对花剌子模国首都撒马尔干的全面围攻。

第二路军由大将者别率领二万五千人马,秘密越过葱岭(帕米尔高原),从阿姆河上游顺流而下,自东南方向迂回包围撒马耳干,从而与第一路军形成钳形攻势。

这么做,就可绕至敌人后方,切断花剌子模与南方的阿富汗、呼罗珊地区的联系,使敌人腹背受敌。

因此,者别兵团要秘密行军,且路途艰险,其困难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出发前,成吉思汗于大帐中备酒为者别饯行,深情地对他这位智勇兼备的大将说道:“这路兵马道路艰险,任务繁重,环顾众将,非你不能胜任,望好自为之。”

者别回答得十分果断:“大汗派我火里去,我就去;大汗派我水里去,我也去!”

第三路军是成吉思汗和幼子拖雷率领的中军主力,先隐蔽于吹河南方,休兵养马,待正面部队吸引敌人之后,再秘密渡过锡尔河,穿越广阔难行的红沙漠,自西北方向奇袭不花剌城,以切断敌人新、旧两京城的联系,其间要在沙漠中艰苦行军半个多月。

为了防止玉龙杰赤的敌人从背后袭击,成吉思汗还做了一次离间工作,利用谟罕默德母子间的矛盾,派遣使者至玉龙杰赤对太后说:“我们蒙古军队无意进攻玉龙杰赤,等到各地平定以后,当以呼罗珊地区奉献给太后。”

太后虽然置之不答,但也没有从玉龙杰赤派兵从背后攻击成吉思汗,这说明离间计已经起到了作用。

在成吉思汗的大军越过阿尔泰山之后,便派遣使者前往谟罕默德处告知说:“……今钦兵马二十万,欲与阁下会猎于讹答剌城下,以清算杀害我商队人员之账。”

谟罕默德当即把军队分散布置于锡尔河一线和东部边界的主要城市。不久,谟罕默德派出去的侦察人员便回去向他报告了蒙古军队的情况:“成吉思汗的军队像蝗虫遮天、蚂蚁出巢一样无数。他的战士像狮子一样勇敢,战争的疲劳和危险,对他们来说不在话下。他们不知休息,不知退却。他们在出征之际,将必需品全部随身携带。他们以干肉、酸奶充饥,不择善恶而食,凡动物肉都吃,猪肉、狗肉无所谓。……他们切开马的血管吸血,他们的战马不需要谷草和燕麦,是用蹄子刨开雪啃草吃……任何大山大河都挡不住他们前进,什么样的山隘险路也能越过,遇到大河使马游渡,人抓住马鬃、马尾渡过河去。”

得到这些消息之后,谟罕默德吃惊不小,他记得不久前他在毡的曾与蒙军发生过一次冲突了,因此他不敢轻视。

为了对抗蒙古大军,谟罕默德立即召开军事会议,分析成吉思汗的战略意图,研究对策。

讹答剌城守将亦纳勒术首先说道:“蒙古兵马的声势不小,这是表面现象,经过万里行军,又翻山越岭,必然是人疲马乏。只要我们坚守城池,他们能长期久战吗?何况他们人地生疏,粮草也不能携着来,加上水土不服,要不多久,不攻自退了。到那时我们就可以一举击溃他们。”

谟罕默德的长子札兰丁说道:“只要我们坚持坚壁清野,固守城塞为主,城外由蒙古军队去掳掠去吧,要不多久,成吉思汗必然退兵。”

毡的城的守将裘里罕夫却说道:“蒙古军队不仅善长野战,听说他们还有各种火炮,再坚固的城墙也经受不住炮轰呀,这可不得不防!”

亦纳勒术立刻挖苦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别被那道听途说的话吓破了胆,应该面对事实嘛!”

裘里罕夫立刻大怒道:“谁被吓破了胆?这蒙古人还不是你招来的么?你胆子大,你应该带兵迎上去打呀!为什么还要提出坚守城池呢?”

“你把话说明白,蒙古人怎么是我招来的?”

“还要我明说么?那个蒙古商队的金银财宝哪里去了?被狼吞了吗?还有,还有那四百五十个蒙古商人与使者被谁杀了?”

“你胡说!你这胆小的土库曼人!”

“别吵了!蒙古人快要兵临城下,还争什么?”

谟罕默德大声地制止着,双手乱挥着让两人坐下来,向大家说道:“不管怎么样,蒙古人的兵马已到我们大门口了,当务之急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对敌。”

说到这里,这位国王看看那位土库曼人出身的裘里罕夫,大声地说道:“我以为,裘里罕夫说得很对,对蒙古人不能轻视,那次在毡的与他们的骑兵打了一仗,我才知道蒙古人不好惹。”

国王刚说到这儿,那些土库曼人出身的将军立即“唰”地一声站起来,高声说道:“报告国王,我们都是胆小鬼,这仗由亦纳勒术去打吧!我们走。”

谟罕默德立即走过去拦住他们,劝道:

“好了,好了,请各位息怒,大敌当前,我们内部怎能闹分裂呢?”

在花剌子模国的军队中,主要是土库曼人和康里人,土库曼人受到歧视,而康里人勇敢善战,又是王亲国戚,所以在朝廷里备受信任。那些土库曼人出身的将领,经常不满地说:“我们是后娘养的,人家是嫡系。”

谟罕默德的母后秃儿根可敦便是康里部族人,在她周围形成一个以康里出身的军政大臣和统兵弟侄组成的有实力的军事贵族阶层。讹答剌城的守将亦纳勒术便是秃儿根可敦的侄儿,谟罕默德的表弟,平日仗着姑母的权势,在军队中专横跋扈,不把土库曼人放在眼里。

谟罕默德的王储斡思剌黑本是他的小儿子,但因其母是康里人,所以受到秃儿根可敦的喜爱,得以立为王储(即太子殿下);而其长子札兰丁,却因为他的母亲为印度人,王储既当不上,反被赶出都城,让他到偏远的南方弄疾宁击守城。

这次会议以后,谟罕默德花了很大气力,才把土库曼人出身的那些将领抚慰好,毡的城守将裘里罕夫总算被说服,回城去了。后来,他又把亦纳勒术喊来,对他说:“你尽为我找

麻烦!现在蒙古人快要兵临城下了,你还在给我添乱子,到底你要干什么?”

亦纳勒术却无所谓地说道:“我在讹答剌城目标太大,你把我调回撒马耳干来,蒙古人见我不在城里,说不定会把兵马撤回去呢!”

谟罕默德生气地说道:“你想得太天真了!你在讹答剌城惹下那么大的纰漏,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不行,不但你不能走,还得把讹答剌城守好,守住,不然,我惩治你!”

亦纳勒术却说道:“我惹下多大纰漏了?不就是那些财宝嘛!给你送去的少吗?”

“什么?给我送了?”谟罕默德吃惊地说,“我可未见过你什么财宝,而且也不稀罕。”

亦纳勒术立刻截住他的话,说道:“你未见过?你回宫里去问问我姑妈,她会告诉你,她收下我多少珍宝的。”

谟罕默德气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说道:“你,你——不管怎样,你得马上回讹答剌城去,做好守城准备,过几天,我要亲自去检查,再胡作非为,非处治你不可!”

亦纳勒术见国王真的动怒了,只得站起来,慢慢离开座位,走了出去,但是到了门口,又扭回头来说道:“蒙古人一撤兵,你就把我调回撒马耳干来,不然,我就去玉龙杰赤城找姑妈去!”

玉龙杰赤原是花剌子模的旧都城,位于阿姆河下游的黑海和咸海之间,国王的母后秃儿根可敦就驻守在这座旧京城里。

后来,谟罕默德东征西讨,把领土扩大到西越黑海、乌拉尔和咸海,北达伏尔加河流域,南抵印度河、波斯湾,东到帕米尔高原时,才把国都迁到原来的河中府,后改名为撒马耳干。

这座新城撒马耳干,处在锡尔河与阿姆河两河中间的地区,西辽国的创始皇帝耶律大石曾在这里设立河中府,后被谟罕默德吞并,他便在这里建设新首都,成为花剌子模全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的中心。

谟罕默德原先把成吉思汗的军事目标认定在北面,所以他把防御的重点也放在锡尔河沿线的各城堡。

后来,从侦察得来的消息中使他改变了主意,又把防御重点放在新都撒马耳干地带,并企图在蒙古军攻城受挫、兵力耗竭时,在这里与成吉思汗进行战略决战,一举歼灭蒙古军。

为此,谟罕默德把指挥全军的大本营设在撒马耳干,将他的战略预备队也主要配置在突厥斯坦、撒马耳干、巴里黑一带。为了增强撒马耳干的防御能力,谟罕默德急急忙忙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连续向国民征税三次,调集全国的工匠,在撒马耳干修筑周长八十四公里长的城墙,准备与蒙古人对抗。

这位脾气很大、一向狂妄自负的国王,登上新修成的城墙,望着东北蒙古的方向说道:“成吉思汗!我要让你有来无回,不是冻死在冰山雪峰上面,也要死在我的城下。”

话音未落,侍卫过来报告道:“报告国王,太后派人来要见你。”

谟罕默德听了,只得走下城墙,心里不由得想着心思,担心母后又会为自己制造什么麻烦,虽然她住在远离撒马耳干的玉龙杰赤,却常常对国家政事发号施令。

国王一路想着心事,见到来人之后,才知母后要他尽快赶到玉龙杰赤。他急忙问道:“母后身体可好?生病了吗?”

“太后身体甚好。”

“母后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太后只说让国王快些去玉龙杰赤。”

谟罕默德没有办法,只得把国事交给王储斡思剌黑代理,把守城之事交给大将塔海汗,然后由一支百人的侍卫护从簇拥着,赶到母后身边,当即问道:“蒙古人快要兵临城下,不知母后有什么事?”

秃儿根可敦忙说道:“我也正为蒙古人入侵之事找你,那些土库曼人不可轻信,切勿让他们单独守城,以防他们反水降蒙。”

谟罕默德不以为然地说道:“对这事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土库曼人诚实可信,作战有勇有谋,能排挤人家么?有的康里人虽是至亲,却胡作非为,怎么可以重用呢?”

秃儿根可敦不高兴地看着他,说道:“每次与我谈此事,你总是跟我别扭,好像我会害了你的大事一样,真是不可理解!”

谟罕默德只得说道:“母后应修身养性,珍重身体要紧,少操心国家的政事。”

秃儿根可敦脸色一变,生气地喊道:“国家政事我就不能问一声了?啊!现在你的翅膀硬了,我连说一句话都不行了?”

谟罕默德急忙解释道:“请母后息怒,现在蒙古的兵马排山倒海而来,我日日夜夜地忙着守卫大事,哪有工夫与母后在这里争执,我实在不能奉陪了。”说完,谟罕默德起身走了出去,气得秃儿根可敦又哭又闹,大骂不止。

第二天,这位权欲甚大的太后仍然把她的侄儿,亦纳勒术的弟弟洪都剌思喊来,要他去北方的边城——毡的去任监军。

原来,讹答刺城亦纳勒术担心裘里罕夫不积极守城,一旦毡的被蒙古人占领,讹答剌城便无险可守,成为蒙古人的下一个目标了。于是,亦纳勒术派人来向他的姑妈秃儿根可敦请求,让她说服国王派遣自己的弟弟洪都剌思前往毡的,去替换裘里罕夫守城。秃儿根可敦见了儿子之后,未等说出这个建议,母子俩便争吵起来,恼得国王拂袖而去,可是生性倔强的太后,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派出洪都剌思去毡的赴任。

不过,她只让这个年轻的侄儿去毡的担任监军,心里也怕他没有作战的经验,又怕毡的将士不服从他的指挥,未敢让他替换裘里罕夫。这样,总算她对自己的儿子——谟罕默德国王做了让步了。

憋着一肚子气的谟罕默德国王回到撒马耳干,立即带着随从赶往讹答剌城,想查看他的表弟亦纳勒术的守城情况。谁知亦纳勒术不在城上,而在城府里手捧高脚酒杯一边吃喝,一边欣赏歌舞呢!

顿时,把国王气得暴跳如雷地大嚷起来:“蒙古的大军快要打来了,你却在府里寻欢作乐,太不像话了!”

亦纳勒术急忙陪笑说道:“请国王息怒,对城墙我已进行了加固,城上也增加了设防的措施,并命令城头守军日夜巡逻。”

谟罕默德不耐烦地说道:“只是命令、布置,你自己不亲自去指挥,去检查,能有何用?”说到这里,国王向他狠狠瞪一眼说道:“你可知道,那个成吉思汗一定会把你这座讹答剌城当成首要的攻击目标?”

“这,这,我当然知道。”

“还有,成吉思汗更会把你当作他的首要敌人,这事,你想过没有?”

亦纳勒术听了,不由震颤了一下,说道:“我也想……想过这事,不过,我总以为蒙古人攻不进来的,那么远的路程,跑到这里,他们能带来多少干粮?兵无粮,马无草,他们喝西北风去?”

谟罕默德气愤地一挥手,打断他的话,用手指着亦纳勒术的人头,警告他道:“糊涂!你颈项上长着的不是人头,而是猪头!你以为成吉思汗是来跟你闹着玩的?我告诉你,他是要来取你人头的!”

接着,谟罕默德又向亦纳勒术反复说明了利害,要他把心放在守城上,抓紧把一切军事装备运到城上去,多运滚木、-石,加强布防,带领士兵一心一意做好守城工作。

此时,国王突然见到桌上放着一个用美玉雕刻成的少女,她手中还握住一把很小的酒壶,猛然看去,像是一个斟酒的少女立在那儿,栩栩如生的情景,十分逼真。

看到这儿,谟罕默德不由地走过去,伸手拿了起来,左看右看,手一倾斜,那酒壶的嘴子里竟流出酒来了。

亦纳勒术急忙走过来,殷勤地说道:“这是用翡翠雕刻的,名叫‘美女提壶’。”

谟罕默德立即问道:“什么翡翠,不是玉么?跟玉有什么差别?”

亦纳勒术连忙用手指着,告诉他道:“翡翠是绿色的硬玉,它半透明,比一般的玉要亮得多,而且有光泽,非常珍贵。”

“再好,再珍贵,仍不过是一把酒壶,与那泥瓦窑里烧出来的酒壶一样,还不是用来斟酒么?”

“不,不能那么说,一样的酒,放在这‘美人提壶’里,倒出来以后,味道大不相同了,大王若不相信,可以立刻试验!”

“真的么?我就不信,”谟罕默德说话工夫,就顺势坐在桌子边上,边斟酒边说,“我倒来看看这稀奇呢!”

他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啧了啧那酒的味道,禁不住说道:“是怪香的,醇得可口,不过,你这酒本是好酒,斟到别的酒壶里,难道就不香了?”

亦纳勒术走到里面拿出一把普普通通的瓦制酒壶,放到桌子上,对他说道:“装到瓦壶里,斟出的酒固然也香,但是没有它香得那么醇,那么可口,不信的话,请大王再试试。”

谟罕默德真的把那把瓦酒壶里装进了酒,再斟到杯里,也抿了一口,尝一尝,又啧了一啧,还端到鼻子下面闻一闻,不禁惊讶地说:“嗯,香气是没那么浓了!”

亦纳勒术知道国王爱酒如命,又见他捧着那“美女提壶”爱不释手地赏玩,品鉴,说道:“报告大王,我这里新近弄来两瓶俄罗斯的伏特加,你喝两杯吧?”

谟罕默德听了,眼睛一亮,赶忙问道:“真是伏特加么?拿来我看看。”

亦纳勒术匆匆走进屋子里间,一手提着一瓶伏特加酒,放在桌子上一瓶,随手将另一瓶打开了,送到国王手里,说道:“请大王品尝!”

谟罕默德赶忙接过那瓶伏特加酒,往鼻子下面一放,一边闻,一边赞不绝口地说道:“真香啊!”

说着,又拿过那把“美女提壶”,把伏特加酒倒进去,连忙斟了一杯,也顾不得去闻了,就端到嘴边,一仰脖子,喝下肚去,连声说:“好酒,好酒!真香,真香!”

接着,一连喝下八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方才悠悠地说道:“一连好多日子都没有闻到酒了,特别是这来自俄罗斯的伏特酒,更是久违了!”

这时候,他两眼又盯着那把“美女提壶”,禁不住向亦纳勒术问道:“我问你,这美女……什么壶?”

“美女提壶!”

“对,对!这美女提壶,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你……你能不能也替我弄一把?”

亦纳勒术急忙走过去,慷慨地说道:“大王若是喜欢,这把‘美女提壶’,你就拿去吧!”

谟罕默德说话时,又连续斟了几杯酒喝了。这伏特加酒是有名的烈酒,这位国王断断续续竟把那一瓶酒,几乎喝完了,不过已能看出他的酒意也很浓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那“美女提壶”,嘴里在不停地重复着说道:“这名字也——好!美——女提——壶!真是雕得好,小巧——玲珑,巧夺——天工!”

亦纳勒术没有告诉他这“美女提壶”的来历,因为它是蒙古商队带到花剌子模国来出售的,那商队的四百五十人全被他杀了,那些珍贵的财宝自然全归他所有了。

据说,金银财宝足有两大车!亦纳勒术送一些给了他的姑妈秃儿根可敦太后,又送一些给他的表姐皇后,这把价值连城的“美女提壶”他非常喜欢,就留在了身边,现在被国王看中,只得忍痛割爱了。

这时,谟罕默德已伏在桌子上睡了,亦纳勒术向外抬抬手,立刻从门外走进两个美丽的少女,娇滴滴对他问道:“老爷有什么事吩咐?”

亦纳勒术指着谟罕默德对她们说:“扶国王进屋里休息去!”

那两个少女把谟罕默德扶起来,国王立刻醒过来了,看着两个少女,向亦纳勒术问道:“你也知道我酒后喜欢女人?”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酒是色媒人嘛!”

亦纳勒术忙向两个少女使了一个眼色,她们便会心地一笑,架起谟罕默德就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便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咯咯笑声和一阵阵的呻吟声……

次日,谟罕默德准备去边城毡的检查。

临离开讹答剌城之前,他又再三叮咛亦纳勒术,一定要认真布防,守住这座城,不然,成吉思汗是不会轻饶你的!

说完,带着那把“美女提壶”走了。谁知他到了毡的城里,见到的又是一番令他意想不到的情景。原来守城的将领裘里罕夫没有去城上布防,而是领着他的部下在赌牌呢!

谟罕默德悄悄地站在众人背后,有意不让随从惊动他们,看着裘里罕夫输得一塌糊涂,他的部下中有人嘲笑地说道:“你还拿什么赌呢?现在你已输得精光,只剩下毡的城的城主,这个将士的头儿了。”

裘里罕夫一听,立即气急败坏地说道:“好,我就拿这个城主来赌,谁若赢了,我这守城的将士头儿就让给他!”

说完,他又要继续往下赌,谟罕默德走上前去,对大家突然说道:“这城主的头儿是我封给你的,不能拿来赌。”

一句话把众人吓懵了,一齐回过头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国王谟罕默德。

这时候,国王却不说话,一屁股坐在裘里罕夫的位置上,伸出双手,把牌洗得“忽琅忽琅”的响着,平声静气地说道:“请各位坐下,我们继续赌,我来替裘里罕夫赌。”说着话,国王已把牌洗好,又说道:“请各位下注吧!”

眨眼之间,奇迹出现了,国王把牌往桌子上一放,众人的目光一齐向那牌上看去,不禁都惊讶得伸出了舌头,原来那是一时“天牌”!大家愣了一下,然后一齐把口袋里的银子全都掏出来,送到国王面前,顿时那银子堆得满桌子都是。

国王抬头看了裘里罕夫一眼,伸手把他的帽子拿了下来,然后将桌子上的银子全都捋到他的帽子里面,顺势交给他,这才对着他,也像是对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赌牌九,你们不如我;守城,打仗,我不如你们!眼前,蒙古人快要打来了,守城是最要紧的大事,可不能粗心大意啊!如果守不住这座城,成吉思汗会割下你们项上的人头的!那以后再也赌不成了!”

裘里罕夫听到这儿,“扑通”一声跪在国王面前,泪流满面地说道:“请求大王处治我,撤我的职,砍我的头吧!”

谟罕默德看着他,不声不响地伸出手去,把裘里罕夫拉起来,平静地说道:“走!我们一起到城上看看去!”

后来,裘里罕夫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大王既然派我负责守城,为什么又派来洪都剌思做监军,让他来干扰我的行动,岂不是对我不放心?”

谟罕默德听了,丈二的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了,急忙问道:“哪像这事?我没有派洪都剌思来做监军呀!”

裘里罕夫吃惊地自言自语起来:“这就奇怪了,他口口声声说是奉国王之命,来毡的城做监军的,国王却不知道这回事,难道,难道……?”

谟罕默德忽然问道:“现在洪都剌思在哪里?”

裘里罕夫显出为难的样子,嗫嚅着说道:“他,他来了之后,与我处处对着干,使我无法进行守城工作,我,我已把他关押起来了,请,请大王……处治我吧!”

这时候,谟罕默德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啊,原来如此!因为洪都剌思来了,你便开始消极怠工,不好好地加强部防,竟与部下一起赌牌九,胡干起来了?”

裘里罕夫惭愧地连连点头,说道:“请求大王治我的罪,我实在是辜负了大王的一片苦心与希望啊!”

谟罕默德听着他的话,心里却在想着,不知洪都剌思是谁派来的?不由得想起那天开会时,亦纳勒术曾与裘里罕夫争吵过,难道会是他派弟弟来的?

接着,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认为亦纳勒术不会,也不敢这么做的,何况又是他自己的弟弟。

想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难道会是她?于是,谟罕默德立即吩咐道:“快,快去把洪都剌思放出来,并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裘里罕夫遂派人把洪都剌思带来了,他一见国王在这里,立即向见到救星一般,大叫道:“请表姐夫,请国王救救我,他,他,裘里罕夫不听我的意见,还要杀我哩!”

谟罕默德听后,所答非所问地说道:“我问你,是谁派你来毡的城做监军的?”

洪都剌思听后,理直气壮地答道:“太后告诉我说,国王要我来毡的城当监军,监视土库曼人的行动,防止他们投降蒙古人。”

谟罕默德立即“啊”了一声,对他说:“这不关你的事,不能怪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毡的城里不需要你来当监军了!”

洪都剌思听后,也有些意外地问道:“为什么?太后不是说是你让我来的么?”

谟罕默德也不好明言,只得又对他说:“这样吧,你到讹答剌城去,做亦纳勒术的监军,这里将士人手够用了。”

可是,洪都剌思却不愿与他的哥哥在一起,坚持还要留他在这儿,便说道:“我与亦纳勒术在一起好争吵,我不去讹答剌城,我就留在这里,你……你把我当皮球,踢到这里,踢到那里,我有意见。”

正在这工夫,裘里罕夫已从二人说话中间知道了其中原委,他对太后秃儿根可敦排挤土库曼人的行为早已领教过了,见国王有些为难,便上前说道:“请大王不要让他走了,就留他在毡的,也给我当个帮手吧!”

谟罕默德心里埋怨着自己的母后,认为她好多管闲事,又听裘里罕夫这么一说,就道:“那怎么行?他在这里不能帮你的忙,还是让他回玉龙杰赤去吧!”

裘里罕夫又说道:“只要他不过多地干预军事行动,留在毡的也没有什么,何况太后让他来了,若是现在就走,太后反而会埋怨你的。”

谟罕默德想了一会儿,便顺口对他说:“洪都剌思听着,你要留在毡的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胡来,遇事要听从裘里罕夫的指挥,不要随便干涉他的军事行动,若能做到这些,你就留下来吧!”

洪都剌思答应了,国王心里很满意,认为裘里罕夫倒能顾全大局,这些土库曼人并不像母后所想的那样不以国事为重。

在大敌当前情况下,应该团结国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投入抗击蒙古人的战争中去,不能把可以争取的力量推到敌对的方面去,反而成为蒙古人支持者了,那不是太愚蠢了么?

于是,谟罕默德又召开毡的城里的将领开会,对他们说道:“毡的城地处北方边境,距离蒙古人最近,成吉思汗一定会把它当成重要目标来攻打的,请各位认真做好城防工作,增强防御力量,以顽强的抵抗来回击蒙古人的挑衅吧!”

以裘里罕夫为首的毡的城里的将领们,齐声向国王保证,决心用实际行动,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毡的城!

于是,谟罕默德这才放心地离开毡的,向靠近咸海的另一座边城——养吉干驰去。

来到养吉干的府里,只见所有的屋子都是空无一人,艾吉宏顺对国王说道:“府里的大小人等,全去了城头,在城上指挥部防,将百姓们运去的滚木、石雷石等运到适当之处,堆积起来。”

谟罕默德又来到城内的居民当中,见到一个瘸腿老人在磨着一把大刀,遂问道:“你这么大岁数了,还磨这大刀做什么?”

那瘸腿老人看着他们,回答道“磨刀自卫呀!等蒙古人来了,他若杀我,我就用这把大刀跟他们拼命。能杀他们一个,就够本了;杀他们两人,就可以赚一个;能杀他们三人,就能赚两人。”

国王听了,笑着又说道:“你岁数这么大了,雄心还不小呐!”

那老人却说出了令国王吃惊的话语:“没有办法了,这都是被国王谟罕默德害的呀!我们花剌子模人,都因为他遭了殃!”

谟罕默德不禁大怒起来,自从登上国王宝座,谁敢当面指责他?不曾想这瘸腿老头居然当面说自己的坏话,那还了得!正想发作,转而又一想,他不知道自己正是国王呀!不由又问道:“你的胆子真不小,怎么在背后说国王坏话?”

那瘸腿老人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怕什么?何况我说的全是实话!现在谁不知道?那蒙古人派兵来打我们,都是因为国王杀了他们的商队,抢了人家财物,如今人家来报复了,老百姓不就遭殃了么?”

谟罕默德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你说得不对,我听说那些商人不是他杀的,那些财物也不是他抢的。”

“你这人太死心眼儿!”瘸腿老人一边说,一边放下大刀,看着国王又说下去,“哪有国王亲自杀人的?也没有哪个国王去抢别人的财物,不过,国王让别人去杀人,去抢财物,难道国王没有责任?这笔账自然要算到国王头上了,他谟罕默德一点也不冤枉!”

听了老头子唠唠叨叨,骂骂咧咧的,艾吉宏顺很想前去制止,都被国王制止了,也只好在旁边听着。

其实,他心中也有谱儿,这老头儿说得并不错,没有一句说得不对,真是腿瘸心明啊!

这时候,国王脸上显出十分尴尬的神色,心中更加不好受,真像是把五味瓶子打碎在肚子里了——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难过极了。

于是,他向艾吉宏顺一摆手,转身离开了那位瘸腿老人,脚步蹒跚地回到府里。

谟罕默德觉得特别疲倦,便倒在床上想睡一会儿,可是,眼睛一闭上,便在耳边响起了那位瘸腿老人责怪自己的话语,顿时又睡不着了,不得不坐起来,对艾吉宏顺问道:“细想起来,那瘸腿老头子的话是有些道理。”

艾吉宏顺听后,只得说道:“事已至此,再谈那些已没有用了,蒙古人已经打来,我们只有应战。”

国王的心里仍在想着,他又说道:“这场战争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呀,只要向蒙古人认个错,赔个不是,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两国友好相处,贸易往来。”

听到这儿,艾吉宏顺也不由说道:“大王既如此说,我也讲两句。当时我们也做得太出格了!人家商队是代表国家,还带着成吉思汗的国书,是来做生意的,竟然杀人越货,岂不是欺人太甚了?”

“你说得很对,蒙古人是来做生意的,这贸易往来,对两国都有好处,可是……可是,亦纳勒术硬说人家是间谍。”

艾吉宏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说道:“恐怕大王不知道这事呢!那位讹答剌城主抢劫了蒙古商队的财物,三间大屋子里面摆得满满的,整日在那房子里看着,抚摸着,一件地鉴赏,兴奋得夜里睡不着觉,爬起来又到那房里去看,真变成了一个财迷心窍了!”

谟罕默德听了,不禁“啊”了一声,忽然想起那把“美女提壶”,心中马上断定:那东西准是蒙古人的无疑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恨恨地说道:“这个亦纳勒术太可恶,我本应该把他交给成吉思汗,也就不会再有这场战争了!”

艾吉宏顺不由又说道:“我不知道他要那么多财物干什么?真是欲壑难填啊!”

国王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头倒在床上,陷入到深深地悔恨中去了……

次日,谟罕默德要回撒马耳干去了,临行前,又鼓励这位土库曼人出身的将领说道:“我检查了北部的三座边城,对你们的做法最满意,有些人对你们土库曼人有偏见,我以为,应该让他们来养吉干见识一下就好了!”

艾吉宏顺听后,笑道:“偏见毕竟片面,我们土库曼人在花剌子模国受歧视已经几十年了,这对我们已是司空见惯,不以为然了。请大王放心吧!”

谟罕默德拉着他的手,安慰地说:“这就好,这就好!我先许个愿,这次战争胜利之后,我一定要当着国人的面为你们土库曼人正名,让你们扬眉吐气起来!”

听到国王的赞许,艾吉宏顺又想起一件事儿,连忙对国王建议道:“报告大王!成吉思汗用兵善用谋略,经常好搞声东击西的战术,别听他扬言要从我们的北部打来,说不定他还会另派一支人马,翻越帕米尔高原,从我国的东南方向打进来哩!”

谟罕默德一听,立刻露出惊讶表情,忙说:“谢谢你的提醒,我也听说,成吉思汗用兵诡计多端,经常出其不意地对付他的对手,他从东南方向入侵我们,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回到国都以后,要认真考虑你这建议,必要的话,要重新部署兵力,加强防范措施,一定要挫败蒙古人的入侵。”

谟罕默德回到撒马耳干与其部下商讨之后,果真纠正了把防御的重点完全放在北方的部署,对国都撒马耳干也增强了防卫力量,并且让其长子札兰丁,要加强在南方的哥疾宁城的防卫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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