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扇漆黑的大门, 门旁没什么看守,来往“嗖嗖”的灵魂,都是已经死去的人的魂魄。
有灰色的光点飞过林花晓的身边, 过了那门, 就化成了人形, 但仍是魂体。
那魂都像是有目的有意识的要去往一个地方一般, 这令林花晓着实奇怪。
她看向陶源, 陶源也不过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地狱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鹤一到了此地,就被陶源唤了回去。
“接下来该怎么做?”林花晓问道。
她本来以为, 到了这里后,陶源也应该一窍不通, 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才对。
谁知陶源只是对她笑了笑, 什么也没说, 走到了她前面,准备进那扇门, 并且示意林花晓也跟过去。
林花晓见状,只得继续跟着。
过了那扇黑色的石门之后,出现了几条道路,这时陶源站定,不再继续往前走了。
林花晓细眉蹙起, 心里多少知道此行艰难。
本来以为只要有了这戒指, 进了地狱就能轻易见到母亲, 结果她还是太天真了。
被能够见到母亲的愉快心情而蒙蔽, 觉得什么事情都很容易, 亏她还是个社会上走过一遭的人。
但都已经到了这里,难道还要放弃吗?
这么多条路, 每条走到尽头,怎么都能见到的吧?虽然这是她的蠢办法。
思及此,林花晓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陶源转过身来,对她说道:“再等等,别着急。”
见陶源这么说,林花晓有些疑惑,莫非他还有别的办法不成?
但是这么多条路,恐怕连鬼魂都不知道究竟哪条通往什么地方,然而他们就是有目的的走着,似乎有了自己命定要走的路一般。
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个引路的人,否则要多有运气,才能走上他们真正想走的路呢?
“来了。”陶源俯下身,凑到林花晓耳边说道。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一般,引诱着林花晓向前看去。
只见那么多条路上,其中最末尾的一端,隐隐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衣白冒的男子的身影。
远远看过去,那人的身高好像就在一米七左右,和她目前差不多高,甚至说可能比她还要矮一些。
那身影虽然清晰,但四周又闪着微弱的光,就好像是魂体一般。
仔细看过去,那人的眼神却不似来往的魂体一样失去光彩,这是一双有神的眼睛。
林花晓一开始还以为这人是谢必安,就是传说中的白无常,但实际上,他的帽子上没有写字。更没有红色的舌头吐出来,只是很正常的人的模样。
“他是谁?”林花晓转过头,对陶源问道。
“阿领。”陶源说完后便朝着那白衣男子处走去。
“阿领?”林花晓疑惑地跟着陶源一起上前,虽然很疑惑那人的身份,不过这应该就是陶源的内应了吧。
等走到了那白衣白冒男子跟前,陶源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凑近看,林花晓发现这叫阿领的男子不止是白衣白冒,连长至腰际的头发都是白色的,睫毛也呈白色,皮肤还是很白,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
他在得到陶源的谢后,眼神淡漠,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朝着自己所站的那条路往里指去。
阿领一直站在那儿,只是指着前方,似乎没有想要跟他们一起走下去的想法。
陶源看起来也并没有打算让他带路的,只是朝着他所指的路一直走了下去。
“阿领究竟是谁?”只是指一个路的工具人吗?
陶源在前面走着,见林花晓好奇,便解释道:“是白无常的儿子。”
林花晓听到这里后,小小震惊了一下,“诶?白无常有儿子?”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不知道白无常居然有儿子的吗?!
“为什么这么惊讶,神有儿子不是很正常吗?”陶源走在前面,转身看了一眼林花晓,笑着说道。
“可、可这是白无常的儿子啊。”林花晓说道。
除了土地公公外,大概是人类最了解的勾魂使者了吧。
黑白无常和人类的死亡息息相关,林花晓都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黑白无常。
就好像没有人教过她,她就已经知道了黑白无常一样,十分的熟悉。
明明是这么熟悉的阴差,她居然不知道白无常有儿子!
“那黑无常有儿子吗?”她觉得自己自从知道白无常有儿子之后,已经渐渐忘了自己来地狱的目的。
“大概没有吧。”陶源声音听起来有些笑意,说道。
见陶源笑,她就知道自己好奇的过头了,有些不自然的撇开脸,没再说话,二人继续一路走着。
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人都在做着机械的动作,一直走路,好像这一条幽静光亮稀少的路没有尽头一般。
“但你怎么会和白无常的儿子认识的?”林花晓想了想,她似乎和陶源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唯一能拿来开头的,仍然是阿领。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救过他。”无论林花晓说什么,陶源都会回答她。
他这样丝毫没有遮掩的感觉,倒令林花晓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所以他就答应帮你指路了?”除了缘分妙不可言,还能说什么呢?
“不是。”陶源说道:“是我一定要让他还我恩情的。”
“诶?”
“暗地里给阳间来的人指路,这样的事情如果被发现,是需要承担后果的。”陶源解释道。
“你胁迫他帮助你?”
“倒不能说是胁迫,他想要报恩,我正好提出条件罢了。”陶源说道。
虽然听起来好像是等价交换,但林花晓怎么都觉得是陶源在按头阿领报恩。
随后,二人一路无话,继续走着。
应该说不愧是阴间把,走在道路上周围还偶尔有鬼火飘过,她穿着衬衫外套都觉得阴冷的要命。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快要到路的尽头了,便见眼前一片红光。
林花晓和陶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眉目纷纷蹙起,这样看来,兄妹二人倒有两三分相似。
他们快步地朝前走去,果然见到了除了道路以外的事物。
越往开阔之处,便闻得一股血腥味,那味道浓重得让人想吐,林花晓又没有带口罩,便将外套拉链拉到了顶端,正好掩住口鼻。
即便如此,那味道仍然刺鼻难闻。
她用衣服捂嘴已经都快被臭晕了,陶源却只是蹙着眉,虽然看起来在隐忍这味道,但这已经足够令林花晓佩服了。
林花晓一直关注着身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掩的陶源,却见陶源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了两分。
注意到这一点的林花晓向陶源所望着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便连空气中这恶心的感觉都忘了。
倒不是因为眼前的景象有多美,多绚丽,恰恰相反,而是因为眼前的场景像极了炼狱,令人震惊又恐惧。
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暗红的河,那条河水里全是断臂,偶尔会有一两颗人头飘过,那些人头,有的还死死地盯着林花晓他们。
而他们闻到的那股血腥的恶臭,正是从这条河里传来的。
很明显的,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正常的河流,而是完全被粘稠的血液所凝成的一条河流。
在那河流之中,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布满了铁链,似乎锁住一个人。
那人正背对着林花晓他们,从那人背后看去,大概能猜测到对方是个女人。
因为她的头发长到了腰际,身材也很纤细。
望着那个背影,林花晓心里暗暗的生起了一股不安,那不安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来越向着焦躁靠近。
“母亲。”陶源在林花晓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林花晓在听到陶源叫出这一声的时候,身体开始不自主地颤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陶源。
这怎么会是母亲,这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母亲?
林花晓后退一步,有些不敢去面对事实。
正当她后退的时候,那背对着他们的人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脖颈被血液飞溅到,一双栗色的眼睛,苍白的脸色,极美的人。
即便是上辈子收情书到手软,是很多男性的梦中情人的林花晓,仍然会觉得眼前的人很美。
但美则美矣,她的眼里却满是绝望和落寞,一双眼睛连神采都失去了。
因为这一绝望的色彩,她又更加的美,然而这样的美,带着一股强烈的疏离和凄凉之感,让人不敢靠近。
“我的......”她似乎恢复了些神采,朝林花晓和陶源这里望了过来,“孩子......”
她在说完话后,一双栗色的眼里,滑落下了深红的血水。
林花晓倒吸着气,身体颤抖。
那女人朝林花晓这边伸出手来,然而就在这伸手的瞬间,一直手,尖锐的指甲,穿破了女人的肚子,血液飞溅在她的脸上。
女人似乎熟悉了疼痛,连表情都没有变,只是身体因为被贯1穿而颤动了一下。
“呕!”那只手整个穿过了女人的身体,饶是见过各种死人的林花晓也不能习惯。
那是一双没有主人的手,但就是在无故地伤害这个女人。
随后,一颗掉在河里的头颅飞起,直接咬去了女人脸上的一大块肉。
这让女人看起来从美丽直接变成了可怖,但她的表情仍然没什么变化,还是朝林花晓他们看着,伸出手来像是要抓住他们一般。
然而被铁链束缚着的她,完全没有办法靠近他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