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自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许燚。
第二天一早，她就等在了两人约定好的书店里。
因为学校放假，书店里显得冷冷清清，只有柜台的老板一人。
程果坐在窗口的桌上看书，时不时地看向窗外，始终没有等到林舒彧，心情也变得越来越焦躁。
难道是他出不来吗？不，如果他不能来，至少会告诉她一声。
过了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书店门口，见到从车上下来的林舒彧时，程果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的脚如今已经好多了，走路虽然还没完全恢复正常，但已经不用靠着拐杖了。
林舒彧还给她带了早餐，笑说：“我猜你肯定没有吃早餐就出来了。”
程果顿时哑口无言，这么个小屁孩，怎么就能这么贴心呢？连她没吃早饭都想到了，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昨天我们去你家找过你，但是你妈妈好像不太方便让我们进门。”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程果迟疑了一下，把昨天傍晚许燚来学校找她的事情悉数讲给林舒彧听，许燚也是好心，想让林舒彧有个心理准备，谁知道还是没有快过叶莎的行动。
林舒彧的眼神有片刻迷离，苦笑道：“原来你知道那个记者来我家了啊。”
“嗯，昨天看到了，她……来找你妈妈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原因？”
一句话几乎证实了程果的猜测，叶莎这种人想来也只是为了钱，当初倪芮被她害得离开了这个城市，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下一个目标。
这种人，根本不配称之为记者，下三滥的狗仔都比她强很多，狗仔最起码会明码标价，而叶莎，打着正义的旗帜干着连狗仔都嫌弃的活，还敢标榜自己是记者。
“那你妈妈接受她的报价了吗？”
林舒彧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们家里并不差钱。”
不差钱，所以呢？究竟是给了还是没给？
“叶莎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
林舒彧兴致恹恹，好像对提起这件事不感兴趣，慢吞吞地转移了话题：“马上期中考了，你准备地怎么样了？你们高三的课程应该上完了吧？”
程果皱起眉头，他这已经是不想跟她谈那件事的态度了。
“我的学习你不用操心，我自己能看着办。”
“嗯，听说以前倪程的成绩很好，你虽然说你不是她，但考出来的成绩总不能差的太多。”
他神态轻松，明明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像是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
程果当然知道林舒彧家境不错，假如叶莎要钱，林家也不是付不起，但这种勒索行为，一次又一次，居然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抗议。
大家都觉得交了钱就可以息事宁人吗？
然而叶莎这种毫无人品可言的人，能勒索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根本不值得和她做交易。
程果也知道林舒彧不想再谈这事儿，轻轻笑了笑：“你爸妈想了那么久，就想出来要拿钱叫人闭嘴的方法吗？”
林舒彧终于有了反应，避开了她的视线，只说：“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程果无言以对。
他们在书店里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林舒彧起身去给她找了几套参考书，算是送给她的礼物。
但程果怎么觉得，他好像渐渐地离她越来越远了呢？
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慌张，仿佛他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程果，考试加油，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她的心蓦地揪成一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吗？
“你别吓我，离高考还好几个月呢，你祝得未免也太早了。”
林舒彧笑了笑：“早祝晚祝都一样，你一定可以。”
那一天清晨，空气里充满着浓浓的雾气，道路碾着一层水汽，她就这样隔着书店的玻璃窗，看着林舒彧离开。
心里的某一个地方，仿佛不知不觉地空了一块，再也摸不到看不见了。
高三的上半个学期，就已经让程果开始有些力不从心，课业繁重，每一分钟都被用在了学习上。
她很难想象当初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而现在的自己又是靠着什么在熬。
而这个学期，林舒彧果然没有出现在学校里。
就在大家渐渐忘了林舒彧那件事的时候，期末考前一周，发生了一件事，让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林舒彧是冒牌货这件事。
那天早晨，程果路过布告栏的时候，看到布告栏前围了好一堆人。
她又想起之前那些不好的回忆，低着头正想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听到有人轻轻说了句：“仔细看，这个人真的很像林舒彧啊。”
程果瞬间顿住，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手脚冰凉。
她僵硬着身体，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布告栏上。
那里贴着几张照片，但旧地有些泛黄。
照片的背景是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更年少一点的少年靠在母亲身上，母亲则坐在床上，看上去生活苦不堪言，可少年的脸上干干净净，甚至找不出一丝愤懑。
尽管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但还是能依稀从少年的轮廓中看出，那就是林舒彧。
程果站在人群身后，突然像是失去了浮木的溺水者一般，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游上岸。
七嘴八舌的讨论多起来，当然不是一些什么好听的话。
他们会说什么话，程果大致都能猜到。
她屏住呼吸，飞快地转身逃回了教室。
果不其然，就连她们高三都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俞思露小心翼翼地问：“你看没看到布告栏上的照片？”
“看到了。”
“那……是林舒彧吗？他们都说那个人就是林舒彧。”
程果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你期待在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大概是因为她语气的确不怎么好，吓得俞思露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一点都不震惊吗？那个……他可能不是林舒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