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周五放学,明后天就是周末,因此面店里的客人并不多,程果可以好好同林舒彧说会儿话。
她小心翼翼打量着林舒彧,开玩笑说:“你妈妈可警告过我,说你不早恋。”
林舒彧笑:“我也没有早恋的打算。”
她被他这句话堵得一时语塞,尴尬地清着嗓子别开视线,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埋头喝水。
她刚才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说出这种话?
他会不会误会了?
“你应该也没有早恋的打算吧?”
林舒彧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惊得程果差点被一口水呛住,憋得一脸通红地说:“马上就高考了,我刷题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早恋?”
“那……你可不可以等到大二再谈恋爱?”
少年的目光赤城,神情认真而专注,漆黑的目光里仿佛只有眼前的女孩子,耳朵微微泛着红也要执意等到她回答。
程果的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下一秒就已经明白了少年的意图。
“你怎么确定我能在这里待到大二?”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回去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谁也说不准,这种无法保证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回答他。
林舒彧一直看着她,目光渐渐地染上了一层偏执:“那么,就在如果你能在这里待到大二的前提下来回答我。”
程果的一颗心怦怦直跳,这就是青春期女生的心里悸动吗?面对林舒彧这样的男生,真的很难不心动。
哪怕她明明比他大那么多,还是会为这样一个赤城的男生怦然心动。
她一向都是一个理性的人,从不会对人许不该许的诺,更不会给别人不该有的期待,可她破天荒地,不想从这个少年的脸上看到一丝失望。
“好,如果我能待到那个时候,我就答应你。”
话说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丝毫没有半点后悔。
林舒彧松了口气,带着满足的笑意。
她大二,那时候他就大一了,这样一来就不算是早恋了吧?
离开面馆时天已经黑了,校门外安安静静,路上的行人不多,程果和林舒彧并肩走着,担心林舒彧的脚伤,她刻意放缓了脚步,心不在焉地踩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程果惊讶地张了张嘴,又想起了之前那个梦境,眼底闪过了一丝迟疑。
这种事情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她停下来看着林舒彧,问:“我说出来,你会信吗?”
林舒彧不假思索地便点点头,丝毫没有一点点犹豫。
程果和他在路边坐了下来,思索了一会儿,把那天在梦里看到的画面仔仔细细讲给他听,如果换了别人,大概会觉得她脑子有些问题吧?
林舒彧听完她说的这些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了一些。
程果耷拉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说:“之前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些都是真的,所以我很担心这次也……”
如果是真的,那么她就是提前知道了倪芮会死,在这种情况下,要不要阻止倪芮成了让程果踌躇不定的事情。
如果她刻意阻止倪芮的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何况,在既定的现实里,倪芮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死亡的,她突然插手这件事,岂不是无缘无故改变了倪芮的人生?
“你是不是在犹豫要不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林舒彧一下便猜出了程果的心思。
程果蓦地抬头看向他,这个少年果然很通透,那么快就明白了她心里的想法。
“我觉得我不应该去插手这种事情,万一不小心改变了别人的命运,以后会变得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但是如果明明知道之后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却什么也不做,你心里应该也会觉得不痛快吧?不然你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这么为难?”
“我……”程果居然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男生教育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说我,不管是不是已经是既定的现实,我应该还是会努力去试着改变一下,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林舒彧可能无法理解程果两难的心境,但这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不管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还是未发生的事情,既然不是一件好事,不就应该想尽办法尽量阻止不好的事发生吗?
程果忽然之间似乎备受鼓舞,之前那股丧气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像是充满了力量。
真是神奇,她居然会有从小孩子身上得到力量的一天。
见她笑了,林舒彧也跟着放松了一些:“你想通了?”
“你这小孩子心思倒是成熟,你该不会也跟我一样,是从未来来的吧?”
林舒彧噗嗤笑了出来:“谁说小孩子就应该幼稚的?是你对小孩子有偏见,而且再过几个月我就十八岁了,不是什么小孩子。”
程果蓦然释怀,心情也跟着好转,起身拍拍屁股,说:“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去给你叫车。”
林舒彧没有反对,在程果的注视下上了一辆出租车,今天果然没有白来,本来是因为在家里闷得慌,所以想来看看她,没想到一不小心还做了开导的工作。
他一直都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姑娘,所以才希望就算她不属于这个地方,也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但是这个想法对他来说,更像是奢望。
……
程果利用课余时间,搜遍了整个南塘市医院有名的精神科,最后筛选出了两个医院以及专家名字,想供宋婉之参考。
然而仔细想想,宋婉之自己就是医疗系统工作者,如果真想把倪芮送去医院治疗,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得到比程果努力得来的信息更准确的信息。
这么一想,程果顿时泄了气,身为医生,宋婉之竟然也抱着传统的偏见,认为送去医院治疗精神病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宋婉之究竟是如何看待倪芮的?倪芮会变成今天这样,恐怕跟宋婉之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