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姜瑜还没有开口说话,长君却站了起来,面对着李祎溪行了一礼,“小女子有一事想要请教大人。”
李祎溪眉头狠狠的皱起来,然后点点头,“你问吧。”
“不知道大人可是有叫人将小女子和章绯姑娘给请过来?”
“不错。”李祎溪眉头一动,显然是没有想到为什么好好的,章绯要问这个问题。然后就抬起头来看着长君和章绯的脸庞。章绯脸上有一闪而逝的诧异的,所以这个问题是长君临时想到,但是长君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笃定和交集,于是将长君接下来要问的事情给一口气说了个干净,“我的确是派人去接二位姑娘,这不,二位可不就是乘坐的轿子过来的?”
章绯洗了一口气,有些明白长君要问的是什么了。
长君也是洗了一口气,看出长君和章绯的异常,连何祎长都紧张了起来,竟然有几分沉不住气的意思在里头,然后抢先问了出来,“你要说什么,便说就是。”
“那敢问太守大人,除了这些抬着轿子的人,可有叫别的人来叫小女子二人么?”
其实这样问,答案长君是知道的,那就是不可能。李祎溪不是一个习惯做无用功的人,那么就不太可能会多安排这么多的人来转成只是叫自己。那么之前来叫自己的那个小丫鬟呢?
李祎溪果然摇了摇头,“除了轿婆子,我没有在吩咐其他的人来通知姑娘。”
“怎么可能,明明,你明明有叫一个小丫鬟来叫我们的,然后那个小丫鬟还进来吃了一杯茶,告诉我们说是虎口鬼关来的信要大人帮忙照顾小女子一二。怎么可能?”
章绯后面的这一句怎么可能就是对李祎溪说没有交其他的人来叫自己的一种疑问。长君在心里想,章绯这个孩子的确是聪明的,并且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又不会聪明过头然后自作主张的。现在这个疑问由她发出才是真正的合情合理的。
李祎溪浑身一震,显然没有料到在自己的府上还有这样的卧底和间隙,整个身体都有些凉了起来。然后他摇摇头,“罢罢,你且看看信,就晓得我不是在骗你们了。”
看信,自然是看那封信的内容。按照章绯的说法,里头应该是虎口鬼关的来信。如果里头的信不是虎口鬼关的,那么就是有蹊跷了。
章绯狐疑的接过了信,然后打开来。信封的纸张有些粗糙,章绯的手指微微磨蹭了一下,然后偷偷给长君使了一个眼色。表示自己知道。
长君便不再顾忌章绯这边,就看向了李祎溪,“太守大人明鉴,小女子与章绯的话不敢有半句欺瞒。”
章绯快速的浏览了一下,然后就瞪大了眼睛。手指尖上还是那张纸有些粗粝的质感,但是里头的却是一张薄薄的蚕丝忆。这种纸优柔,造价昂贵,但是写字又是十分的不方便的。且不说它原本就容易将墨汁晕染开来,就是上头的保存效果也不好,一般就放个三旬的时间就能够消失得差不多了。
所以自从在这种蚕丝忆给发明出来,就很少有人用这种纸。到了后来几乎已经灭绝差点试穿了。但是因为这种纸的娇气,字练得好的人倒是可以在上头挥毫如墨,并且衬托着这样的纸张,竟然给人一种大师的感觉。所以这种纸也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和表现,又被贵族世家给掳走了用。
不过章绯现在惊奇的不是这张纸,而是这张纸上的内容。
长君看了看章绯,便直接问了出来,“这上头可是你将军大人给你的托信?”
“不是。”章绯木纳的摇摇头,似乎有些搞不清楚,然后将纸递给了长君,“上头写了一个故事,龙生九子的故事。”
这个故事不算陌生,却也不算熟悉。长君也只晓得一个大概的,接过信就看了上去。
龙生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
老大囚牛,喜音乐,蹲立于琴头;老二睚眦,嗜杀喜斗,刻镂于刀环、剑柄吞口;老三嘲风,形似兽,是老三,平生好险又好望;四子蒲牢,洪钟提梁的兽钮,助其鸣声远扬;五子狻猊,形如狮,喜烟好坐;六子霸下,又名赑屃,似龟有齿,喜欢负重,碑下龟;七子狴犴,形似虎好讼;八子负屃,身似龙,雅好斯文,盘绕在石碑头顶;老九螭吻又名鸱尾或鸱吻,口润嗓粗而好吞。
长君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为什么会写这一一封信。而且上头将九子龙给罗列得很清楚,仿佛是在给人写介绍一样,生怕别人不晓得。而且入目的字迹也很漂亮,带着一种狂草的自信在里头。
她在往下一看,却都是什么没用的东西,直到匆匆扫到了最后一句话,才忽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吓得她一个哆嗦,仿佛连肚子都开始绞痛起来。
只见雪白的信纸上写着,“枫孕睚眦,杀龙子,天谴尔代。”
里头的消息在明显不过了,分明就是说当时白枫怀了那山精的事情。然后她冷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事情恐怕要暴露了,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慨。
不过倒是可以确信这是钱雅姿所在的那个组织留下的信,而自己的猜测也是正确的,真是那个钱雅姿手里的人来充当的小丫鬟。只是觉得背后发凉,无论从哪里来看这个组织都是一个不可小觑的角色,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人家的防备森严的府邸里进进出出,只怕是有些本事的啊。
不过她的视线还没有来得及转开,却被下头的落款给吓了一跳,上头竟然落的是齐阳两个字。并且从年月来看,竟然是一年多之前的时间了。
这是什么意思?
长君茫然的抬起脑袋看向何祎长,何祎长的神色晦暗不明,那双眼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长君心里一凛,忽然就晓得了刚才为什么姜瑜会这样的害怕。原来她怕的不是信,而是自己。
李祎溪缓缓开口,“听说,齐阳公子已经消失了一天了?”
这是要定罪了么?
甚至连章绯都瞪大了眼眸,完全无法相信这个转折。来的太快,让人甚至不敢接受。长君挡了她一下,将她的所有的辩解和怒气都压了下去,并且还阻挡断了她要发威上前来抽人的举动。
长君只是定定的看着上位坐着的人,然后拱手,“灼华拒不认此时,请太守大人和何大人查明情况,还小女子和齐阳大哥一个清白。”
然后带着章绯一起,被关在了牢房里。
等晚上钱雅姿找来的时候,长君还是在思考这件事。然后得出的结论就是,钱雅姿的内部分裂了。
分裂这样的消息其实很常见,只药是和自己的利益出现了冲突,就会出现政治,争执不下的时候就会出现分裂。最好的办法是专权。不过专权的情况下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烦心事。例如改组之前的天阴阁。再说改组之后的天阴阁也没有好到天上去,就算是天阴阁现在形势风骚,但是还是要靠着神学才能更好的巩固自己的低位啊。
钱雅姿出现的时候有些气踹,长君就晓得她受了伤,并且还收的不轻。那个时候章绯正在和长君抱怨,说就不应该听信了钱雅姿的,也不应该这么确信那些人不会伤害长君。但是这样也好,至少何祎长和李祎溪担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天谴了,然后还暂时没有想到这个所谓的天谴应该就是现在已经报应上来的长君。
钱雅姿出现的时候,章绯正恨她的牙痒痒,今天被人这么粗暴的关进了李府的牢房里头,正是气头上,要找人出气,没有想到的是长君又给她拦住了。
章绯气不过,自己躲到了一边的角落里,远远的看着,却也随时准备着要上来和钱雅姿拼命一样。
“看样子你也很没有用啊。”
“哪里是我没有用,”长君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一排轻松,“应当是你没有也用才是。”
钱雅姿狠狠的一咬牙,不过被遮挡在了紫砂之中看不清。
但是章绯却是感受到了钱雅姿身上的受挫气息,眉头高高的一挑。
钱雅姿自然不愿意自己就这么来被羞辱,于是抬手扔下了一个小瓷瓶就转身准备走,“这是流胎的,不过过程有点痛苦。”
说完也不等长君和章绯有什么反应,直接就消失了。
章绯瞪大了眼眸看着草垛里的东西,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就不能说的好听一点么?什么流胎不流胎的,难听死了。”
是啊,说得像是我真的怀孕了一样。
长君笑笑,准备抓起小瓷瓶就导入嘴中,章绯立刻将人拦着,“诶!你不怕有毒啊?”
“有什么毒能够伤害我呢?嗯?”
章绯一想,只好缓缓的放开了手,看着对方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啊——!”
简沉吟立刻将脑袋探过来,看着坐在床上满头大汗的人,有些惊奇的欢快,“啊,刘大哥你醒啦?你都睡了快要七天了!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叫得这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