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说,我去请!”
“灼华姑娘现在似乎在休息,白镇长不如晚点再过来?毕竟这么远的路程,一路风尘仆仆。”
白里才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白色长衫,听到简沉淮毫无波澜的话语,一下子抬起头来,看着后者,一字一顿道,“你在说一遍。”
“灼华姑娘现在在休息,白镇长晚些在来吧。”简沉淮半点不退让,微微磕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映出一道浅浅的阴影。
“简沉淮!”白里陡然拔高了声音,大手一挥,拍得桌上的茶碗咔嚓一响。
“哎哟,白里镇长好大的官威啊。”
小孩童真的声音传来,那扇关着的门已经被打开,一身白色长裙的小女孩倚着门框笑嘻嘻的看着屋子里的场景。
白里陡然转身,脸上还是有些不好看,已经认定了是灼华在摆谱,窜通简沉淮要给自己下面子。此刻就算灼华自己出来了,心里也是不痛快的。
“几日不见,白里镇长当真是老当益壮,雄风不减呐。”几乎是跳进来,长君跃到凳子上坐好,翻过桌上扣着的茶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
“唔,沉淮哥哥的茶叶一向这样好,真是清香。”
“姑娘这是何意思,当我白某人做猴耍么?”白里依旧阴沉着脸,却不是对长君前头胡乱夸的几个成语,只是单纯的面对这件自己被下面子的事情。
长君倒茶的手一顿,然后将茶壶放下,看着白里,不闪不躲,“白里镇长认为呢?我就是有什么想法意思,奈何人小势微,又有什么用呢?”
长君的话已经展示自己的退步了,白里轻哼一声,不多话,重新坐下来了。
“白里镇长何须生这么大的气呢?”长君笑眯眯的,替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这是好茶,可别在牛饮了。”
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白枫,“白枫哥哥,别来无恙。请坐啊。”
白枫在见到长君的时候就已经双眼一亮了,只是觉得这个小孩实在是有才,如果能收归父亲手下,定是一大助力。
此刻接受到长君的邀请,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接过小孩倒来的茶水。
“你当时说走就走,一走就是好些日子,半点音信都没有。”
自然是半点音信都没有,有了音信那才是吓人呐。
长君只是眯起自己的凤眸,笑着请简沉淮也坐,然后给简沉淮倒茶。
“我当时听你的说法,对南怀很是了解?”白枫接受到白里的眼神,暗暗点头。
“不了解的。”
“啊,那姑娘真是对政治有天生的敏感度——”
长君但笑不语。
白枫想着这孩子真是油盐不进,只好咬牙下狠药。谁晓得这里还没有开口,那小孩就说话了,“何必这么绕弯子呢,白里镇长。你我对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心知肚明,花些珍贵的时间去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必要么?”
白里没想到这孩子这么直接,一想似乎也是,但是来谈条件就是她直接横插一脚加快了讨论的进度。
不过这样节约时间也是很好的,白里原本就不想在这里花这么多时间。
“不知姑娘有什么看法?”
“哦,我的看法啊,我没什么看法。”
白里脸色一僵,原本已经摆好的探讨架势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一边是正式的,一边是吊儿郎当的。
场景看上去特别的滑稽可笑。
“灼华一直以为白里大人是心中有数的。”长君狡黠的笑笑,心里冷哼,当时请你帮忙,你敲竹杠不算,还要隐瞒消息,最后还是自己出力最大。现在这般理所应该的来问自己怎么办,哼,真当天下有这样好的馅饼给你白捡?
白里先是奸商,在是贪官,长君话一出来,他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咬牙之后还是说了一句,“不知道,灼华姑娘的意思是……”
“不知道镇长大人认为顺便帮忙,和抢镇长之位,获得人选两件事来说,谁更有价值?”
长君话挑得很明,这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白里现在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没办法,谁让他之前的做法太过了呢?
“好!只要成功,白某人能做到的条件,任你开就是!”
“白里大人真是,痛快!”
白里心疼他开的这个条件,脸上抽抽肉离开这里。长君和简沉淮一路将金主送到门口,才笑眯眯的转身回去看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也正看着长君,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却依稀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渴望。那种你夸我你夸我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
长君拉下脸来,将简沉淮拉到院子里去才松开手。
“你就这么硬扛着么?”
“啊?”
“你非得和白里死扛,然后惹怒他么?”
“……”
“我知道你是想来个下马威,想要多套取一点好处,但是你也要针对人。白里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是在孙海面前也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你这样做不但不能起到效果,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
“……”
“白里先是奸商,才是贪官。你记着这一点,他是一个可以用利益打动的人,也是一个可以用利益拉拢远离的人。这样的人不会违背利益,也最好合作——只要你给他足够的利益和自信,跟着你,绝对能大捞一把。”
简沉淮似乎在思考长君的话,长君也不着急,就那么看着他微微垂着头,一副小乖乖的模样。
“是。”
“啊?”
“我想通了。”见到长君疑惑,简沉淮忽然笑笑,放缓了声音,“就像灼华姑娘给我跟着她能大干一场的感觉一样。”
“”
齐阳醒了,在到了城东茶铺的第一天傍晚就醒了过来,并且也有了精神。几人急忙抛下饭碗就聚集到卧房里,虽然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但是那羊癫疯一样将自己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的模样真的是吓了众人一跳。
气氛有些诡异,长君只好将还拿在手里的筷子抬起来戳了戳空气,“就晓得你是闻着沉吟姐姐饭菜香醒过来的,你个小,不,大馋虫!”
气氛一缓,大家都笑出声来,简沉吟则是在齐阳疑惑看来的目光里再次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灯火通明的书房,奢华大气,黄花梨木的书桌上胡乱摆放着一些字帖,一个一个清晰的大字工整展现在其上。
居中的一个,赫然便是白里两字。
“你将他翻出来看着作甚?”
“不过就是看看。”
“听说你最近很是针对他?”
蓝色衣衫的男子撇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点点的不屑,看着身边的男人,“父亲,你觉得这样一个随时盯着上司并且等着他犯错,收集罪证而不是提醒他,然后等到最后一把推翻的人,可信么?”
“何儿……”
“好了,爹,我不想听你将什么官场生存之道。我现在只知道,仙锦国的朝纲已经败坏,如果在我们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一些没有道德操守的人上去给陛下看,无论那些人会不会得到重用,都是在助长歪风邪气,蚕食江山!”
“好好,你道理一大堆,我说不过你,说不过你。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了你,那你看着办就是。”
“是,父亲,孩儿绝对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李成义看着儿子信心十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该打断他做梦,还是让他自己成长在官场中?
思来想去,这位年逾半百的男人叹了口气,决定让小儿子放手一搏,总之在怀南的地界上,有自己扛着,小儿子在如何也酿不成大祸。
看着李成义离开,李祎何再次将目光放在了白里这两个字上,嘴角挑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白里啊白里,既然你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上来,就不要怪我拿你当鸡杀!”
“四弟,还在忙呢?”
“是二哥么?进来吧。”敲门声打断少年自己的世界,他迅速收拾好桌子,然后扬声道。
李祎唯推门进来,和少年有几分相似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收拾什么呢?稀里哗啦的,还有什么是连二哥都不能看的么?”
“哪有的事,二哥快坐。这么晚了,二哥过来干什么?”李祎何站起来将来人拉到书桌边上坐下,笑嘻嘻的模样让两兄弟看起来特别和善有爱。
“还不是娘关心你,怕你熬夜伤身,特地熬了点参汤来给你补补身子。”李祎唯将手上的食盒抬起来,在少年面前显了显,却没有放在桌上,“我给你放在那边,你过来喝点吧。别废了娘一番好心。”
说着,就站了起来,走到书房另一侧的小休息桌边将东西放下。
食盒一打开就是香喷喷的味道发散出来。李祎何闻着香咂咂嘴,走过来,“也就只有娘身边的孟妈妈才能将参汤熬得比鸡汤还香。”
“哈哈,你这话还是留着明天见到娘再说吧。对着我,拍娘的马屁可是半点作用都没有的!”
李祎何笑笑,舀了两碗汤出来,自己捧了一碗,给李祎唯递了一碗。
后者摇摇头,将汤推回去,“娘特地给你熬的,你还是全喝了吧,不然明天娘又该数落我了。”
李祎何这才一笑,点点头,将白玉碗里淡黄色的汤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