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原本就是在皇宫里的,和齐寒一起,见长君实在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不过到底也没经常去见面的,先不说长君是不是很忙,就单单是现在他们两人的身份就有些尴尬,原本是被封为双煞将军的,结果竟然是被养在皇宫里的双煞将军,外头不晓得针对长君的话语到底是怎么流传出来的,不过现在可以确定的就是在说长君残暴之后又说长君沉迷男色了。
齐阳和齐寒这一对双生子虽然面庞一模一样,但是却人如其名一样的一个入火一个如冰,也是风流倜傥的男儿,这样的流言倒不算是完全没有可信度的。
齐阳给章绯讲了之后,章绯捧着肚子笑,“你到是着急什么了?人长君都没有着急呢。长君的确是沉迷男色,但是沉迷的是那丞相大人,哪里是你了?”
齐阳看着章绯脸上的笑容,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下一刻忽然就笑不出来了,看的齐阳一阵紧张,“你说,这事吧,我们是局外人当然是清清楚楚的能够看得见的,但是对于他们两个局内人可怎么办啊?”
齐阳愣了半晌,才有些疑惑有些发愣有些失望的发出一个音节来,“啊?”
不过这件事到的确是一下子就点醒了齐阳,上一次在章绯的产房门前看见刘曦光的时候,刘曦光都没有给自己好脸色,现在回忆起来,难道是因为他看见了自己当时拉了长君的手?
心里觉得冤枉得很的,但是又说不出来,现在只能去提醒长君了。对一个吃醋的男人来说,这种事情说不清楚,还是找一个没有吃醋的女人好好说说吧。
于是齐阳又是前后不歇脚的跟着长君转了几天,直到将人给转得不耐烦了,才舔着脸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说实话啊,其实是有事情跟你商量的。”
长君斜睨着他,齐阳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知的转移开了目光,这几天里长君问了他几次有什么事情,但是齐阳都是不好意思的摆手说没事。
毕竟是要让一个女孩子去做这种事情,齐阳在怎么也是会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
“你说便是,我又不吃了你。”长君伸手将面前的奏折全部掀到地上去,齐阳看了一惊,问她怎么了。
“哦,因为我待会要发脾气,这样的场景比较合适。”长君对于这种事情半点都没有愧疚,“如果是我真的发了脾气掀奏折,我怕会伤着他们,还是提前将东西给掀下去的比较好。”
然后又将面前的桌案给弄乱,“好了,你说吧,你要说什么,在说你没事,我就揍你。”
“是这样的,你看啊,现在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天下应该来一场喜事是吧。”齐阳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了,干巴巴的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这两句话前后到底有什么联系啊,和后面的话有什么联系啊?但是齐阳还是很坚定的说了出来,“然后能够普天同庆的事情,就两件,一件就是太子的诞生,一件就是皇帝成亲接皇后。”
长君大了一个哈欠,懒洋洋的撑着脑袋看他,“然后呢?”
“现在天下的皇帝嘛,就是你了嘛,然后皇帝要成亲嘛,当然是选择皇帝自己喜欢的人啊,那这个人呢——长君认为选谁比较好呢?”
“唔,这个啊,我得看看,要不选你把吧?”长君虽然心头跳了跳,但是显然现在的长君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小孩子了,在群臣的洗礼下能够做到临危不乱,面对一个有些心神不宁的齐阳还没有做到自乱阵脚的地步。
“不不不不不,这件事长君你的认真考虑啊。”齐阳蓦地瞪眼,看见了长君眼里的戏谑,才悲愤的转身离开,长君在他身后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道,“帮我把肖云叫进来。”
等肖云带着长君的一身怒火离开之后,长君躺在椅子上,一般她发一次脾气之后就是整个朝廷效率最好也是她事情最少的时候,不过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被人给摸透了一部分,总之就是现在这个方法能管用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了起来。
长君想,自己应该真的整顿一两个人了才能将这股燥热的气息给压制下去吧。
将自己要处理的人的名单在脑海里列了出来,她今天的事情算是完成了,然后就有些控制不住的往齐阳头上去想。
当然不是去想齐阳这个人,而是想齐阳的话。齐阳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齐寒曾经说不要让人后悔,自己虽然和刘曦光有一种水到渠成的自然,但是到底少了些什么。她将视线放在桌案上唯一还完好的东西上头,微微一笑,那是刘曦光送给自己的。
不是什么好的东西,是他自己去收购的玉石,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是一副山水图,长君当时收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心里头的感动难以言说,但是还是给刘曦光道,“为什么是山河图啊?为什么不是我啊?”
当时刘曦光只是笑,长君脸上一阵发烫。她哪里会不知道呢,这是他在说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如同江山一样稳固,一样的长长久久啊。
将手指放在玉石上轻轻的磨蹭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其实齐阳提的建议真的不错啊。
齐阳今天虽然很是不好意思给自己提这个建议,但是长君现在作为一个千古一帝,哪里会在乎女方提亲是不是什么让人害羞的事情呢?现在这样一想,越来越觉得可行起来。
长君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现在有了想法,于是又将辛辛苦苦才出去转达了长君旨意的肖云给叫了回来,说让肖云带几个机灵一点的人,好好训练一下,然后等着自己的礼物单子,去丞相府上提亲。
肖云虽然不是见到长君长大的热,对长君的了解不多也不少,但是看人倒是看得很准的,看这样子也不觉得吃惊,反而是很自然的接了命令,笑着下去了。
刘曦光虽然是朝廷上距离长君最近的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长君对他的忽视有多么的严重,严重到让他几乎怀疑那个和自己拥抱过,在除夕夜里专程过来陪他看烟花的人是不是从来都不存在过。
有了第一次的忽视,就有第二次的忽视,第三次,然后就是永永远远的忽视。他知道,现在的长君才登基,手里头忙的事情多极了,每天都忙成那个样子,他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和不忿都不能发泄出去,甚至不能正大光明的提出建议,你将那些东西放一放,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就算你带着巡街的目的陪我出去走走我也接受。
但是他委婉的,稍稍冒头的那些相约,就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吃午饭吃完饭都不能被那个人顺利的赴约。自己到底在那个人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一个地位呢?
现在他除了每天早上上朝然后去书房陪着长君打趣两句处理政务,几乎两人就没有了其他的交集,无论怎么想起了,刘曦光都忍不住的有些不能发泄出来的愤怒。现在出去的时间越来越少,在屋子里待着听到外头的欢声笑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孤单的,自从失去了爷爷之后那种孤单就越发的严重,这么些年下来,最让他觉得温馨的是长君还在石峰谷拜师学艺的时候。
那个时候不管她又多么的繁忙,都会冒着被散仙惩罚的风险出来和自己见一见,偶尔还会带上她不知道从哪里摘的奇形怪状的花朵和杂草。
那个时候他是那样的心疼那个孩子的,那种心疼恨不得她不要再出现了,每一次从齐阳或者齐寒嘴里听到她如何被惩罚了,都是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呢,他依旧心疼那个孩子,心疼她累着了,心疼她独自一人面对群臣的发难,心疼她要独自一人扛起整个江山,但是他不会想要她不在出现,他希望那个孩子放弃天下来见自己。
刘曦光深呼吸一口气,又将视线转移到了面前的纸张上,上头是一个巧笑颜夕的女子,一双凤眸里全是灵动和精灵,仿佛是最有活力最单纯最干净的东西。只是这张画才画了一半,女子的衣衫还没有画出来,但是刘曦光已经不知道如何下笔了。
他画的是长君没错,但是那张少年时候的脸庞,应该是什么样的衣服呢?现在她身上是永远也脱不下来的龙袍,但是这种东西,他恨不得撕烂了才好的。
笔锋在这这里一转,手上拿着的狼毫上的墨汁浓厚均匀,但是无论他怎么比划,都有些无法落下去。
只听到一阵敲门声,“大人,大人,皇宫里来人了。”
“谁?”不会是她,她来的时候总是不会顾及这些繁文缛节的。
“是肖总管!肖总管说是,代表陛下来提亲的!”
刘曦光提着狼毫的手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成一朵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