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祎何卧床半日,然后挣扎着起床去看被关在祠堂的李祎唯。丫鬟小厮不敢栏他,放了进去。李祎唯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了上来,一直哭诉自己是冤枉的,让李祎何去告诉李成义。
李祎何一边安慰了他出来就立刻向着李成义的院子里去,半途因为情绪激动而晕倒了。
李成义晓得之后,勃然大怒,立刻就派人前去将李祎唯胖揍一顿然后下令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不满三十六个时辰不许放出来。
长君想着自己才到怀南就听到的消息,几乎笑出声来。白里则是半点表情都没有,看着身边的三个小家伙,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怀南不愧是西南地界最繁华的城市,城门威武雄壮,漆金的大字在紫檀的木板上熠熠闪光。城门不见破旧,风雨沧桑倒令他像是一位智者老人,淡漠的看着这个被他保护的城市。
一路走过昏黑的城门,突然而来的强光让长君眯起了眼睛,只有耳畔传来轰然吵闹声,直袭大脑。
让人头晕脑花。
“嘿,何时你将楼花鼓也弄成这样的气派?”
这里的确不是楼花鼓可以比的,毕竟等级也不在一个级别上,青石的地板平整干净,铺向远方。熙熙攘攘的行人穿着各色衣衫,往来间透露出一股和平富裕的风气来。
白里不理会长君的调侃,马车一路前行,到了客栈门前。
“这是我来怀南时候落脚的客栈,现在已经快要午时了,我们就在这里将饭吃了吧。”
长君点头,跟着白里走进去,靠近他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怀南啊?”
“固定时间聚一聚罢了。”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里落脚啊?”
“有的时候会进行多方会谈,一般会持续三天。”
“白镇长,欢迎欢迎,还是老样子么?”
“啊,不了,今天有四人,你估计着来吧。”
“哎哟,是小的眼拙,小的眼拙!”
“你先下去吧。”
“是是,这就下去。”
长君乐呵呵的看着小二离开,招呼后面的两人跟上,去了二楼的雅间。
“那为什么要让你们出来住呢?李府里装不下几个镇长副镇长么?”长君想了想,看着上楼的白里不解的问。
白里上楼的身子一顿,复又抬脚跨上了最后一阶台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
“可是这般在外说李太守的坏话,可是要遭罪的。”话头被人半途接了去,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声音。
长君偏头去看,那人的确是年纪轻轻,才从包间里出来就听到了长君的话。此人一身白衣,身子骨清瘦,面如冠玉,看起来倒有两分仙风道骨的美感。
“阁下是哪个?”见到此人眉眼带笑,没有什么坏心思,只单单来搭讪,长君自然不拒绝,笑着收下。
“啊,李三公子。”白里双眸一眯,对着年轻人抱拳。
“白里镇长客气。”李三公子回以一礼,长君看得有趣。这个男人竟然是李太守的三儿子,是没有官爵的,白里虽然是区区镇长,可是按照官位来说,怎么也在从八品的位置上。他对着此人抱拳,人家也只是微微弯腰回礼。
白里却全然没有半点想法,两人寒暄一阵之后,白里就推门进了包间。
长君见那人还站在门口,凑上前去,“三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祎长莞尔,“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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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么不在家里吃?”
“千味居饭菜的美味程度整个西南没有谁不知道。”
这就是说我想来吃,关你什么事?
“啊,那么李府的饭菜就不好吃了么?”长君故作天真的模样问道。
“……”对方说不出话来,只得笑笑。
“三公子,你不进去么?”
“就进去。”
“哦——三公子一个人么?”
李祎长微微一顿,摇头,“不算。”
这是什么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看出了长君的疑惑,李祎长却笑了起来,“还有我养的一只狮子狗。”
所谓狮子狗,也不算是名贵品种,浑身毛色亚麻,蓬松,小巧玲珑,看着倒也可喜。不过一个大男人养一只小狮子狗,长君更加好奇起来。
“是吗?叫什么名字?”
“李长。”
长君一愣,见到对方忽然就没有了笑的脸,然后急忙告退。
她一退,对方果然没有了心思停留,直接推门进去了。长君侧眼去看,果然见到一个小毛团扑上去,一声清脆的狗叫透露出无限的欢喜。
“你什么时候对李祎长感兴趣了?”
长君抬起头来看着白里,晓得她刚刚的话绝对被人一字不漏的报告给了他听。
“说不上感兴趣。”长君拿筷子夹了一筷子的清水银芽,刚要放进嘴里,又忽然放下筷子看着碗,“好像是有些兴趣的。”
“你对这个三公子有什么了解?”
“李祎长么,”白里再一次眯了眯眼,放下筷子,有点郑重,“先前还没有什么,你今天一说我到是想想起一件事。”
“怎么?”
“李祎长现年二十一岁。前年的时候也接受过李成义的考验,可是,他失败了。”
“失败?”长君也晓得李成义的做法是,是以更加吃惊,“李成义布置的任务,不是一向只有完成得好不好之说,失败又是什么标准?”
“也就是搞得一团糟。不止没有帮上一丁半点的忙,反倒还让李成义更加难做。”
“他做了什么?”
“收礼,放手不管,骂名一片。”
长君一愣,回忆起那个似乎就要羽化成仙的人,然后道,“他似乎,没有想要当官的欲望?”
“从表面来看,的确是的。”
“你的意思是?”
“我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李祎长,一直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今日一见却觉得,恐怕除了李祎何,他才是藏得最深的人。”
“话也不是这么说,谁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这件事始终是他的一个污点,在仕途路上就算不是大障碍,也会起一定的阻拦。”
“我赞同沉淮哥哥的看法。”
长君想起那个人的苦笑,还有那只狗来,“这个三公子,就算是有满腹经纶,却志不在此。也不想卷入争权的漩涡里,这才出此下策。”
只不过,似乎有点做过了啊。
白里看看两人,又看着那面隔断李祎长和自己雅间的墙壁,不置可否。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这个李祎长真的是这样的一个旁观者——”长君眨眨眼,话没有说完,却是表达得很明显。
拉拢他。
白里失笑,然后觉得当时恐怕眼前的女孩也是这般思考拉拢自己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为什么要把你们撵出来?李府绝对能够住下你们这些人。而且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增加名声的好机会,可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把你们撵出来了。并且,连午饭都没有提供。”
“啊,还有,连三公子都在外头吃饭。”长君无辜的眨眨眼,一脸希冀的看着白里。
白里一顿,立刻板起脸来,“小孩子家家的,话多!”
“……”
吃完饭,白里才带人前去李府。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简沉淮和齐寒留了下来。连长君都冠了一个前来投亲的外侄女的称号。
长君欣然接受。
递了拜帖,进了李府的大门,长君忽然记起些事情来,这个时候又没有机会在问,只好乖乖跟着白里,做好一个可爱的外侄女。
“是楼花鼓的镇长来啦?”迎接的是一个老态龙钟的管家级人物,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和善。
“朱管家。”
“管家伯伯你好。”长君也笑着行礼,一边弯腰一边想这个人是谁的人,李祎长回来没有,那只狗呢。
“这是……”
“白某的外侄女,前两日来府上探亲,便一道带来了。听说四公子卧病在床,白某这侄女别看人小,却是最会说话解闷。”
“哦。”管家做恍然状,立刻将人迎了进去。
“都到了么?”
“那倒没有,只是大半已经到了,在老爷书房等着呢。”
“姨夫,灼华也要去么?可是灼华不想去。”长君拉住白里的绣袍,一双眼眸怯怯的看着白里。就算是怯怯的模样,却依旧可爱得紧。
白里看向管家,管家莞尔,觉得这孩子还是很聪明,虽然他不觉得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对谈事情有什么威胁,不过既然人家孩子识趣。
“青儿,将姑娘带到夫人房里去。”
管家身边的小丫头立刻站出来,底底道了一声是,就上前来对着长君行礼,“姑娘请随青儿来。”
“那,姨夫,灼华就先去了。”长君松了松手,对着白里屈膝。走了老远还听到朱管家夸赞她知礼识趣。不由勾唇一笑。
绕了两弯,长君正琢磨着和小丫头搭讪套话,那丫头却忽然停了下来,对着和前面行礼,“三公子。”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长君乐不可支,立刻探出身去看来人。
李祎长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玄色的长衫穿在身上倒是少了一份出尘,多了一份冷冽又和善的气息来。
“啊,是三公子,灼华这厢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