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慕慎西一双桃花眼里流溢着华光流彩,只是那眼底深处,却是让人看不透的冰寒,他望着男人,嗓音几乎被挤压的变了调:“还有,我听说,时初是为了陆朝衍重回陆家的吧,你说她如果出事了,陆朝衍会怎么样?”
厉晟尧没说话,只是目光又幽沉了很多。
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时初真的出了事,恐怕陆家又会掀起一场风浪,而时初的处境会更加被动,甚至于会把时初逼入绝境!
陆家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且时初最在乎陆朝衍,如果陆朝衍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跟人拼命,当初为了陆朝衍的案子,她能跟自己绝裂,如果再来一次,她肯定还会这么干。
看着男人欲加冷峻的神色,慕慎西也不急,心里计算着时间,这会儿又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话来,语气悠悠却能把人折磨的几欲发疯,他桃花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如果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你,你觉得会不会更有意思?”
“你到底想怎么样?”牙齿狠狠一咬,厉晟尧恨不得撕了慕慎西,他知道,自己这会儿非常被动,情况,只能对他不利。
他不知道慕慎西是怎么想的,难道是利用这件事情让他跟时初反目成仇!
他恨他跟时初,恐怕只有彻底反目,老死不相往来才能让他痛快一点,可是,如果仅仅是这样,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想着这个男人的打算。
慕慎西这个时候又开了口,声音不轻不慢的:“我刚刚不是说了,我要报复你们,我要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厉晟尧,趁我现在心情还好,你说,要不要跟我赌?”
“不赌!”淡淡两个字扔过去,他明知道跟慕慎西赌,没有任何胜算,他何必要跟他赌,厉晟尧目光一阖,语气凛然:“容初死了七年,你恐怕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她的骨灰吧!”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厉晟尧不会用这种办法,毕竟,去侮辱一个死人,他从来不屑于顾,容初已经安眠于地下七年,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提起。
心底歉意一声,容初,抱歉。
“她的骨灰在哪儿!”一提到容初,慕慎西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容初当年死后,慕慎西并没有见到她的骨灰,猛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但是在注意到男人眼底的幽光时,他突然醒悟过来,他明明方才是占据主动的地位,可是这会儿,又仿佛被人捏了七寸。
意识到这一点之儿,男人桃花眼里的幽光又是一沉,他收敛了眼底的怒色,重新变得云淡风轻:“你以为你能用这个威胁我,让我交出视频和照片?”
厉晟尧缓缓的摇了摇头,一双眼睛里却亮起了一抹幽深的光,那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深沉难辩的情绪,他似乎没有感觉到慕慎西的怒火,只是声音益发从容:“我只是做个提醒,你既然是因为容初报复我跟时初,这七年,你一定想知道她的骨灰在哪儿?”
“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信你!”当年容初出事的时候,他人在国外,等回来之后,所有的恩恩怨怨已经清除干净,可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容初的骨灰。
当年的事情短暂又隐秘,知悉的人不多,时初被送出四九城之后,陆家的佣人也都大换血,不是特别信任的人,差不多都打发走了。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容初的骨灰到底在哪里,她当年有没有被安葬。
“你信不信我没关系,只是这个世界上,知道她骨灰在哪里的人确实不多,我就是其中一个。”厉晟尧没有什么情绪的开口,手指轻轻敲了一下,他又道:“慕慎西,咱们之间有什么恩什么怨,你大可冲着我来,没有必要拿女人当威胁。”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轻轻停顿了一下,大概只有一秒钟的时间,目光从床上收了回来,重新淡然无波:“时初我今天一定要带走,你如果一定要拦,大不了鱼死网破,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要发视频,你尽管发,除非你不要慕家的颜面了,当然,你发了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我弃可以,不弃同样可以。”
这话说得好生轻抹淡写,仿佛对厉晟尧来说,时初于他,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还没有那么上心。
慕慎西看着厉晟尧的脸色,他这会儿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狂怒,相反,平静的让人心悸,那双幽黑如墨的瞳仁里闪烁着一丝光,像是世间最美的一块活石。
他微微讽刺的笑了一下,目光里全然是不信:“厉少说得很轻巧,不过如果这件事情是由你曝光,你觉得,会不会更有意思?到时候时初看到这些,会怎么想?”
这些话一字一句从慕慎西嘴巴里跳出来,像是手指轻轻敲在罗盘上,有清亮的响声,而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厉晟尧眉峰狠狠一蹙。
他抬起头,看着慕慎西冰凉的神色,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恐怕是打算自己在幕后做推手,让这件事情由厉晟尧曝光了。
如果这件事情由他曝光,时初跟他的关系肯定万劫不复。
他想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回旋的余地,再也没有!
时初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也许这才是慕慎西的真正目的,让他们彻底决裂,想到时初从今以后,会更恨他,他心口仿佛被刀片轻轻的割下来一块。
无法忍受!
今晚的一切都无法忍受,时初跟他绝裂,也无法忍受。
他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像是犯了心脏病一般,缩成一团,墨色的瞳仁里依旧幽暗不明,好半天,才稳住了狂乱的心脏,轻抹淡写的开口:“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亏时初当初那么信任你,如果她知道你是这种人,一定会对你失望透顶。”
“厉少,这个不劳你操心,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你开始,由你结束,毁了你们两个的关系,由你亲自来,才会比较有意思,你说对吗?”慕慎西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厉晟尧已经明白了慕慎西的意思。
原来,他从始至终的打算,只是毁了他跟时初的关系,让时初自己对他心如死灰,慕慎西手中拿捏的那些视频,正是威胁他的一个筹码。
而他怎么做,要看慕慎西的心情。
他如果没有按慕慎西的意思去做,他随时都有可能曝光这一切,所以,他现在拿了一把尖刀,直戳戳的往他心湖里剜,而他,竟然无力反抗。
厉晟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为难的时刻,除非他能拿到那些照片和视频。
可是慕慎西这种人,据他了解,他深不可测,他既然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他肯定做了万全之策,东西这会儿肯定没在公寓里。
可是,东西到底在哪儿?
“那么你这辈子别想看到容初的骨灰!”说完这句话,厉晟尧将大床的女人随便一裹,收起了怀里,然后目光冷冷的望了一眼慕慎西,转身离开。
厉晟尧要走,慕慎西却没有拦着他,他看着空寂的房间,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时初,没想到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啊,为什么!
脑子里,有一幅画画,不停的游移,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初回安城,便被她惊艳了,那个女子,面若桃花,说出来的话却又是扎心扎肺。
可是,一回头,却见她捡了一只小狗,温柔的抱在怀里,跟方才那个高高在上,被人骂为践人的女人大为不同,就是那一眼,瞬间惊艳了时光。
她叫时初,他喜欢喊她小初儿,是因为曾经,他也那样喊过一个人,可她终归不是他的小初儿,终归不是,她只是一个替身,她是杀了小初儿的真凶。
他怎可爱她,他应该毁了她,才对!对,毁了她,才能让容初泉下有知!
厉晟尧抱着时初离开了慕慎西这里,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浇的他都睁不开眼睛,他抱着时初上了车子,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进了大雨里。
回到了别墅,阿雅一直在大厅里等着,看着他浑身湿淋淋的从外面回来,她想上前打招呼,却被男人眼底的冷意给冻结了。
先生的眼睛,好可怕,仿佛要吃人一样,阿雅的声音咽回到喉咙里,先生抱着时小姐回来,这两个人又是怎么了?
进了卧室,厉晟尧直接把时初扔进了浴缸,然后打开淋浴,对着她无前的头发冲了起来,可是时初还是睡得昏昏沉沉的,仿佛无知无觉一样。
厉晟尧又剥了她身上的床单,那些暧昧的吻痕又滚落在眼睛里,他眼睛又开始赤红,连呼吸都开始不平稳起来,他拿着淋浴的东西往浴缸里倒,那些东西在水里绕啊绕,缠啊缠,都变成了泡沫,最后,他一抬头看到了消毒液。
瓶子打开,他倒了一些消毒液进去,这样,她就会干净了吧。
这样,他看着她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她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了吧。
这样,就可以了。
厉晟尧开始大力的揉搓着女人的皮肤,像是这样用力,那些痕迹才会消失一样,可是心底越来越空,像是无论怎么用力,她始终都离自己很远一样。
时初,时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能!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每呼吸一下,带动着整个肺叶都疼得受不了,女人的皮肤上很快泛了红,有些地方,快被他搓破了皮。
可是,心底的恨意,还是没有办法止住。
她跟慕慎西在一起了,她说过,永远不背弃她的,可是她,却背弃了他。
时初,真有你的!真的你的!
用这种方式给我一种极致的羞辱,厉晟尧这种贵公子,从小就有洁癖的,哪怕是在当年刚到部队,他的洁癖还是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是因为是时初,他才忍了,哪怕她不是第一次,他心里难过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
谁让他错失了她七年,谁让他这七年,没有在她身边,可是七年之后,他回来了,他给她独一无二的荣宠,可,她还是背弃了他。
视频上的画面,像是梦魇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她背弃了他,七年之后,她用这种残忍无比的方式,在他心中狠狠捅了一刀。
她明知道,他不喜欢慕慎西,偏偏跟慕慎西在一起,如果不是他突然找过去,是不是她第二天都潇洒不羁的说一声,昨天晚上没什么,她只是在朋友家过夜。
她一定会这么干的,一定会的。
眼角仿佛有一道温热的液体流出来,他突然大吸了一口气,突然狠狠的把时初朝水里按了下去,女人哪怕是熟睡着却也轻微的挣扎起来。
他看着那一串串水花,最终还是颓然的松开了手。
他,舍不得,他舍不得杀了她,哪怕,她真的背叛了他。
房间的门在这一刻被人急促的敲响,他像是从梦魇中醒了过来,关了淋浴,从水中站了起来,冷声问了一句:“什么事?”
“先生,静临小姐来了,在楼下,想要见你。”阿雅的声音传了进来。
“让她走!”厉晟尧直接一句,他现在根本不想关心陆静临的事情,可是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说了一句:“让她等着,我很快下来。”
厉晟尧又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十分钟之后,他从楼上下来了,这个男人又恢复了一惯的优雅低沉,俊美的眸色里却有一抹化不开的苦郁。
大厅里的陆静临一看到他,赶紧站了起来,她看起来很是狼狈,整个人瑟瑟发抖,唇角被冻得青白,白裙上面溅了点点滴滴的泥水,一头长发这会儿也湿哒哒垂在身上,将裙子上晕出了一些水晕,勾出女人娇好的身形。
“晟尧。”两个字脱口而出,下一瞬间,她眼底的泪已经翻滚出来,楚楚可怜,像是一朵沾了雨的小白花:“你救救我吧,我活不下去了。”
厉晟尧的表情未动分豪,像是被铁铸了一样,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都像是镀了一层凉光,女人的狼狈,他仿佛没看到眼里,只是觉得心累。
“静临,你在四九城可以活得很好,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不怕他生气吗,当初她走的时候,他已经跟她说过,让她回四九城,从此,不要再回来。
这才短短一段日子,她又回来了,她还想要什么。
陆静临看着男人丝豪不曾动摇的神色,眼神更加凄楚迷人:“你不管我了吗,晟尧,你真的不管我了吗,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呆在你身边,晟尧,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管家,帮静临小姐定一间酒店,送她过去,通知陆瑾安明天一早过来领人!”厉晟尧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残忍的拒绝道。
他想,无论如何,他不能跟陆静临有任何关系,她是她,他是他,两个人不一样,以前把陆静临放在身边,他已经让时初误会多次。
可是,她却把慕慎西,还有宝儿留在了身边。
是不是,他把陆静临放在身边,她才会吃醋,她才会嫉妒,她才会发疯。
如果是这样……
可,还是不能,他突然控制不住心脏又疼得收缩起来,他不能这么做,她还在楼上,她还在浴缸里,她在消毒液里泡了那么久,该清白了吧。
“晟尧,如果你送我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她朝着他冷漠的背影大声喊道,然后趁所有人不备的时候,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如柱,管家惊呼了一声:“静临小姐!”
厉晟尧倏地回头,看着陆静临手腕上的鲜血,那一抹红,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扑过去,按住了她手上的穴位,厉声怒喝:“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明白陆静临要做这个,上次她跟陆瑾安回四九城的时候还好好的,听医生说,她jiedu的情况也很好,一直很配合,甚至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犯过了。
只要jiedu成功,她还是以前的陆静临,哪怕不能拉小提琴了,她可以做别的,陆家门路那么多,不至于毁了她的人生。
再说,他给了她那么多钱,那些钱可以让她一辈子生活无忧。
他已经给了她最好的东西,为什么她还要用这种方式提醒他的残忍。
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陆静临躺在厉晟尧怀里,气息微弱,一双眼睛里满是浓浓的眷恋,浓的,几乎像是化不开的墨一般:“晟尧,我已经活得没有意义了,你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不想活了,太累了,哪怕Jiedu成功,没有你,还有什么意义。”
厉晟尧不知道自己会对陆静临有这么大的影响,他从来没有给她任何一个承诺,从来没有,她竟然会爱他至深,可是他心里,只有时初。
可是,时初心里又有谁,慕慎西吗,她是不是不喜欢他了,所以才会跟慕慎西在一起,那些念头绞得他不得安生:“静临,你不该这样。”
“晟尧,没事,我不怪你,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余生漫漫没有你的存在,我活着没什么意思,哪怕我今天死了,你放心,我不会让陆家找你的麻烦,我只想在死前再看你一眼,就一眼,晟尧,我要死了,你抱抱我,好不好?”她的气息微弱,每说一句话都那么费劲,可是一双眼睛里却是浓浓的执念。
若是执念不除,怕是永不超生。
他抱起她,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只是低声安抚:“你不会有事的,静临,我送你去医院。”厉晟尧在深夜时,把陆静临送到了医院。
陆静临被推进了手术室,苏寒接到消息也来了,看着长廊上坐着的男人时,他身上像是融了一层薄薄的冰,无论用再大的力气都没有办法击碎那层冰。
“厉总。”苏寒忍不住轻喊了一声,他刚刚得到消息,说是陆静临在厉晟尧别墅里自杀了,如果让陆家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又会掀风一场涛天大浪。
陆厉两家不和已久,上次的事情已经让陆瑾安大发雷霆,如果不是许凤娇一直拦着,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
陆荣升虽然对这件事情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心底肯定不会痛快的。
厉家那边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给厉晟尧打了几通电话,奈何男人一直不曾理会,说他自己的事情,跟厉家没有任何关系,直气得厉父直跳脚。
可是,今天陆静临自杀一事非同小可,虽然她是自杀,可是证据呢,不会有人相信,尤其是有人在煽风点火的情况下,情况只会越来越棘手。
厉晟尧很累,从来没有这样累过,他听到苏寒的喊声,眼珠子才微微动了一下,漆黑如同点墨的眼底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缭绕开来,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抬起头,薄雾才慢慢散去,露出了惊人的阖黑:“去查查,陆静临为什么今天晚上会到安城?”不是不怀疑的,陆静临在四九城呆的好好的,身边也有保镖,她却突然出现在安城,厉晟尧不可能不有所怀疑。
也许方才陆静临自杀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让他一时没有想到这些,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很不一般。
尤其是今晚时初才出了事,陆静临已经恰到好处的出现在安城,这仿佛隐隐约约提醒着他什么,所以,他当务之急,让苏寒赶紧去查查这个事情。
弄清楚,到底是谁把陆静临又一次的弄回安城,又有何目的?
正文 第147章 你是在赶我走吗?(月票150+3000字)
时初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厉晟尧的大床上,可是头痛欲裂,像是生了一场重病,她吐了好几口气,才慢悠悠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熟悉的景致,心底隐隐有些疑惑,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难不成昨天晚上厉晟尧去慕慎西那里把她接回来了,不过依着这个男人吃醋的性子,也有这个可能,毕竟他绝不允许她在别的男人家过夜。
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是慕慎西,可是,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喝了一些酒,就控制不住的晕了过去,而整个晚上,她竟然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时初心里还在疑惑着,耳边突然传来阿雅惊喜的声音:“小姐,你醒了?”
昨天夜里先生抱着陆静临去了医院后,她心里疑惑才上来看看时小姐,毕竟陆静临出现,楼上的时小姐没道理没任何反应。
可是没有想到,她会在浴室里看到那个惊心动魄的一幕。
时初整个人泡在水里,模样苍白,那样子简直像个死人一样,她顾不得别的,赶紧把时小姐从浴缸里抱了起来,又替她穿好衣服,吹好头发,才把她弄到床上。
而整个过程,时小姐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阿雅这才暗暗心惊,可是跟先生打电话,先生竟然只是轻抹淡写的应了一声,又挂了。
这两人该不会吵架了吧?可是看着时小姐和善的眸色,她突然又不确定了,如果时小姐真的跟先生吵架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莫名其妙又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
那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时小姐又惹先生,生气了?
一想到这个阿雅整个人都不好了,偏生这个时候,女人突然开口,声音是一惯的慵懒,带着一丝撩人的风情:“他呢?”
阿雅也弄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时小姐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的,先生昨晚送静临小姐去医院了,而现在还没有回来。
就在这一迟疑的短短空档,时初的眉毛轻轻一挑,目光变得有些审视:“不好说?”
阿雅到底是年纪小,架不住时初的眼神攻击,心里所想已经完完全全的表现在脸上,她的目光略微迟疑了一下,马上说道:“时小姐,先生不在家,楼下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要不您先下去用点饭吧?”
她这么一说,时初才觉得这会儿饥肠辘辘的,只是看着阿雅的神色,她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可是越想,越想不出所以然来,脑子偏生还胀得生疼,仿佛被人用锤子敲过了一样,心里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好。”
时初洗漱之后慢悠悠的下了楼,去吃午饭,但是胃口却不怎么好,努力的吃了小半碗米饭,便再也吃不下了,索性放下了碗筷,目光有些游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雅这个时候端着刚刚煮好的花果茶出来,看着女人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把果茶放在她面前,才开了口:“时小姐,你的茶。”
“谢谢!”时初漫不经心的道谢,漂亮的丹凤眼里像是揉了一道光,不轻不慢的抬头看了阿雅一眼,语气波澜不惊:“阿雅,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她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能感觉到阿雅的面色不自然的变了一下:“时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你是说今天的午餐不合胃口吗?”
桌子上面的菜几乎没怎么动过,只有碗里的米饭少了一些。
看样子,她的胃口并不好。
时初白生生的手指懒洋洋的抚着杯壁,一双漂亮的凤眼这会儿莫名其妙的有些沉静,像是暮霭落下,沉到了底。
她望着阿雅有些急促不安的小模样,决定不再为难她了。
阿雅是厉晟尧的人,虽然对她有些好感,可是她始终站在厉晟尧那边,她何必去为难一个小丫头呢,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一杯茶喝得很慢,很慢。
今天是周六,她不用急着上班,长发懒懒散散的从身上散落下来,像是勾了一道浓厚淡漠的烟景,喝完一杯果茶,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却接到了陆宝的电话。
她蹙了蹙眉,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陆宝问她:“时总,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他这边,怎么了?”时初有时候会住到这边,她以为陆宝早就习惯了她跟厉晟尧的举动,毕竟,热恋中的人,总是难以自制。
等过段时间,也许他们就会把结婚证拿了,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
“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听着时初轻抹淡写的语气,陆宝的心咯噔一跳,可是如果新闻上都是真的,那时初该怎么办?
“什么新闻?”时初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发酵出来,她本能的咬了一下唇,声音轻轻淡淡的问了句:“说。”
“没什么。”陆宝摇了摇头,既然时初不知道,他又何必多言,或许一切真的是一场误会,哪怕陆静临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也跟时初无关。
可是时初若是知道了,她怎么会这么淡定从容,可若是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明明应该在厉晟尧那边的,没道理不清楚。
陆宝没心思计较太多,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时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情跟你汇报。”
“我等会儿回去。”挂了电话之后,时初心底的疑惑更浓,像是有一张网要牢牢把自己困住,可是她又急不可耐的从网里面跳出来。
她上了二楼,进了厉晟尧的书房,打开了她平时办公用的笔记本,搜索了厉晟尧这两天的新闻,很快,有条新闻就跳了出来。
厉氏财团总裁深夜抱着前女友去医院的新闻短短半天时间已经成了热搜,网上的照片拍得不是特别清楚。
可是浓重的夜慕下,男人焦急的神色却在镜头里清晰而直接的展露了出来。
不过说真的,时初还真是很久没有见过他这般着急的神色了,而陆静临窝在他怀里,只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
随着新闻看完,时初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陆静临自杀了,她为什么又自杀了,这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她还真是阴魂不散,大老远的从四九城跑过来,就为了自杀啊。
这个女人,还真是让厉晟尧不省心呢。
所以厉晟尧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着她吧?
怪不得今天一大早没有看到厉晟尧,怪不得阿雅犹犹豫豫吐吐吞吞的,原来他昨晚就去了医院啊,时初觉得头痛的感觉更严重了。
这个陆静临,还真是阴魂不散,她这次来安城又做什么,不是说永远不再回来了吗?
太阳穴跳得更欢,仿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时初都没有来得及给慕慎西打一通电话,问问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就匆匆的去处理这件事情。
叫来阿雅,简单沉着的问了句:“厉晟尧在哪家医院?”
“时小姐,你,你知道了……”阿雅看着女人冷下来的神色,心底咯噔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时小姐已经知道了,可是先生的电话还没有打通啊。
时初抬起头,眉稍因为陆静临的事情染了一丝冷意,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清清淡淡,仿佛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什么影响一样:“你是自己跟我说,还是让我去医院一家一家的去查,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一分钟之后,阿雅说了陆静临的住院地址。
时初已经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在厉晟尧车库里随便选了一辆车就去了医院,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陆静临所住的医院。
问了服务台陆静临的病房之后,时初的心才慢慢沉淀下来,方才的那一场兵荒马乱才慢慢的不见了,又恢复了从容镇定的时初。
其实她大可不必过来,哪怕陆静临来安城了又能怎么样,终归她跟厉晟尧没有什么,她何必这般的忐忑不安,兴师动众,还在犹豫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
周扬昨天从看守所里出来,迎面看到了时初,说不意外是假的,男人对这个女人本来就不喜欢,所以看到她怔忡茫然的神情,突然诡异的一笑。
“时小姐,好久不见。”他薄唇勾得很深,眸色阴沉,像是经年不见阳光一样,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苍白,而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说实话,时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扬了,自从他上次在竞标现场被警察带走之后,她差点忘了这个人,再加上这段时间麻烦不断,她也没有心情关注他。
不过,时初倒是挺意外的,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微微蹙了蹙眉,凤眸里透出一丝不耐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静临小姐来安城了,所以我就出来了。”周扬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阴沉的目光给人的感觉像是一条毒蛇,稍有不慎,就能被他咬一口。
而且看他的气色,这段时间想必过得也不好,时初听到陆静临三个字的时候,目光微微闪了一下,不过她表情还是淡淡的,眸光幽暗:“恭喜周特助又找到了一个靠山,不过这个靠山牢不牢靠,还说不准,你说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周扬登时语气一变,冷了下来。
时初面无表情,声音略略放得有点儿耐人寻味:“我什么意思,周特助心里肯定一清二楚,你以为,陆静临来安城了,就有人给你撑腰了吗?”
周扬望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这个女人无论是盛气凛人的时候,还是沉默不语的时候,都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时总,你这个架势,该不会是打算去看静临小姐和厉总吧?”
时初总算知道,苍蝇为什么那么讨人嫌了,她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个男人,说真的,她挺意外的,周扬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厉晟尧的人,她分分钟都弄死这个践人了,不过就算他是厉晟尧的人,又能怎么样,她想收拾一个看不顺眼的践人,难不成厉晟尧还要阻止。
心下一动,目光幽幽的,望着周扬的样子,突然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活脱脱一个张扬十足的蛇蝎美人儿:“周特助,我发现你嘴贱的功夫,自从进了看守所之后又重新上了一层楼,还是说,你在里面呆着太舒服了,要不要我在给你找个名头让你在里面多呆几天?”
“你以为同样的事情,我会让你陷害我第二次吗?”周扬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收紧了拳头,目光里透着一股子深意:“时总,我奉劝一句,你今天最好不要过去,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
时初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长廊的尽头,她才漠漠的收回了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周扬说了那一番话,她心里一直有些不舒服。
直到进了病房之后,这层不舒服到达了顶点。
病房里,陆静临苍白着小脸躺在病床上,点滴一点一点的顺着针管流淌到她身体里,而旁边厉晟尧坐在她身旁,一动不动。
她走进来时,陆静临先看到了她,身子下意识的往厉晟尧身边缩了缩,厉晟尧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一回头看到时初的身影时,本来已经准备缩回去的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示意没关系。
这一幕,更是让时初怒火攻心,她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踩着高跟鞋上前一步,目光幽幽的,浮着一层光:“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没道理她睡了一觉之后天翻地覆了,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事实就摆在她面前,她进来的时候,陆静临的慌乱,还有厉晟尧对她的维护。
其实一个小动作,时初没有必要想太多,可有时候正是一个小动作,才会暴露了一切,厉晟尧在关心陆静临,这是真的。
昨天夜里的新闻画面,又豪无征兆的闪现在她脑子里,时初的脸色更加难堪,看来周扬说得对,她确实不该来。
可是,她想要一个解释,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这样?
陆静临张了张嘴,想从病床上坐起来,厉晟尧按了她一把,又把她重新压回到病床上,又匆匆的交待了一句:“没关系,你先躺着,不用起来。”
陆静临这才心安理得的躺下来了,只是目光很有深意的望了时初一眼,那一眼,有一种恃宠而骄的感觉。
时初顿时想笑出来,她觉得这真是太有意思了,陆静临本来就跟厉晟尧没什么关系,当初厉晟尧给了她丰厚的资产,已经足够她下半生安稳无虞。
抬眸扫了厉晟尧一眼,才发现男人脸上的表情沉稳过了头,她太了解厉晟尧了,这段时间两人感情升温,厉晟尧看她的时候从来不是这种冷冷淡淡,仿佛眼底浮着一层冷漠。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才会这样?
心思一动,时初终于淡淡的开了腔:“晟尧,为什么陆静临这个时候会在安城?”
厉晟尧抬起眸子,无波无动的望了时初一眼,那双眼睛沉黑如墨,像是墨汁在眼睛里渲染过,那双眼睛,除了漆黑,还是漆黑:“为什么她不能在安城,说到底她现在身体不好,在安城休养对她的恢复有帮助。”
男人的语调莫名其妙有些生冷,仿佛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时初望着他,想也没想的质问出声:“厉晟尧,你到底想做什么?”
厉晟尧没说话,他想做什么,其实他什么都不想做,可是只要想到慕慎西方才在时初进来之前,发过来的短信,他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始终掌握了那些可以威胁他的东西,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慎西把时初的果照弄得全城都是。
陆静临跟厉晟尧挨得近,能感觉到男人身上在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她突然抽出手,覆盖住了他的大掌,厉晟尧身子一僵,可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手来。
她满意的看着时初的脸色蓦地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陆静临开口的时候声音故意压得秀秀气气的:“四姐,你别怪晟尧,是我一个人四九城太害怕,所以才来安城找他的,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等我戒了毒之后我就会回去,不打扰你们。”
足足有几秒钟的时候,厉晟尧才抽出了自己的手,时初紧紧的盯着那交叠在一起的手,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绞得一阵疼痛:“陆静临,谁允许你说话了!”
女人咄咄逼人的语调让陆静临眼底又溢了一层委屈:“四姐……”
“我没有跟你说话,陆小姐!”时初冷冷的提醒道,她最见不得陆静临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她们两个私下相处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见她好声好气的喊一声四姐,反倒是厉晟尧在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喊四姐,好象她跟她关系很好一样。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时初漂亮的眉眼之中有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目光微微一移,又落在了厉晟尧身上:“厉晟尧,难道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
长久的一阵沉默过后,厉晟尧总算慢悠悠的抬起了头,他应该是一夜未眠,墨色的眸子里像是被拉扯出了一些血丝,有些消沉颓废。
而这样的厉晟尧对时初来说,又是一种无声的打击啊。
他昨天晚上果然是为了陆静临一夜未眠啊,说不在意,可是心底终归还是有了一丝在意,时初的手指盖狠狠的嵌入手掌心里,疼痛才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得要一个答案,无论陆静临是何原因出现在安城,她得知道原因,她得知道,陆静临来安城是不是厉晟尧请过来的。
如果不是,另当别论,如果是的话……她竟然不敢想下去,如果是厉晟尧让陆静临回来的,那她,又算什么?
他望着时初,眼神平静的有些吓人,仿佛过往曾经的那些柔情蜜意仿佛不过是悬花一现而已,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一句:“说到底静临染毒也是因为我,我有责任照顾她。”
这个理由说出来的时候,让时初想笑出声,她的眼角莫名其妙的跳了跳,眉眼里溢出一丝好笑来,她望着厉晟尧一眼,声音有些莫名其妙的嘲讽:“厉晟尧,你这么说,还不如直接说陆静临染上这种东西是因为我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静临又一次的不顾时初的警告出了声:“四姐,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从来都没有怪你。”
时初波澜不惊的扫了她一眼,眼神冷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她望着陆静临,陆静临终于在她眼神之下败下阵来,轻微的扯了扯厉晟尧的手。
厉晟尧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一样,目光里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时初,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如果没什么事情,你先回去吧。”
时初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确认,这个男人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他确实打算让自己走,她如果走了,是不是他就跟陆静临可以在这里卿卿我我了。
他们在一起三年,虽然厉晟尧说过,他跟陆静临之间没什么,可如果真的没什么,昨天晚上,他的神色怎么会那么焦急,如果真的没什么,他怎么可能重新把陆静临带回了安城,他明明知道,她最不喜欢的人就是陆静临。
“厉晟尧,你是在赶我走吗?”时初不可置信的问道,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才短短一夜,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像她熟悉的那个厉晟尧。
仿佛他不过是精心在她面前演了一场戏,而现在,他对陆静临的温柔举止才是真实的自己,这样一想,心脏又剧烈无比的疼痛起来,仿佛被难攥在了手心,用力收紧。
厉晟尧没出声,整个病房里安静至极,有一种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错觉。
时初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厉晟尧的脸上,这个男人,若是有心隐瞒什么的时候,时初绝对不可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表情,这会儿,他表情沉静的令人心悸。
午后的日光从窗外闪落进来,在那英俊无双的俊脸上雕刻了一层金光,金光懒懒散散的拂来,那双墨玉一般的瞳仁像是染了一层妖异的金黄。
给人一种莫名其妙心惊的感觉,仿佛这个男人像是突然魔化的妖,漂亮又令人心觉得心悸,时初的目光跟他对视,竟然在他那双熟悉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一丝情绪。
他脸上,只有疏远淡漠,看时初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对,时初就是这种感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觉得想笑。
可是,她又笑不出来。
手指不动声色的嵌入手心里,尖锐的疼痛稍稍的拉回了她一些理智,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仿佛亲密无比的两人:“厉晟尧,既然你觉得陆静临的事情责任在我,那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照顾陆静临,直到她安全康复为止。”
听到时初认真而凛列的表情,陆静临心里一慌,赶紧说道:“不用了,四姐,这里有晟尧就可以了。”如果让时初照顾她,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可是没有忘记自己来安城的目的,既然那个人说了,可以许她跟厉晟尧在一起,她当然不会白白错失这样的机会,所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绝不放弃。
没道理她守了七年的人,只要时初一出现,她就得拱手于人。
时初露了一个笑,她不笑的时候本来就很美,若是一笑仿佛倾了城一般,笑意点在眼底,有一层柔光绽出,惊人的美丽:“陆小姐,请放心,厉晟尧既然是我的人,照顾你,我当然有份,虽然我从小到大没有照顾过人,但是我一定会好照顾你的。”
她的话很客气,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却气得陆静临脸色变了变,本来就苍白的小脸仿佛又透明了几分,看着她难耐的蹙了蹙眉。
厉晟尧突然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静临,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儿难受,晟尧哥哥,我没事,可能是太累了。”陆静临虚弱的开口说道,脸色煞白,像是一朵精心无比的小白莲。
厉晟尧把病床放下来,陆静临重新躺了下去,又替她掖好被角,温温出声:“静临,你睡吧,这里有我,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就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不远处站定的时初。
女人整个人仿佛被阳光虚化了一样,若不是眯起眼睛,几乎不敢看她的神情,她的神情平静的仿佛是一潭死水,任风也吹不起任何的涟漪。
厉晟尧看着她的样子,心房仿佛被人用力的拉扯了一把,那些还没有长好的毛细血管仿佛又被人扯掉了,汩汩的鲜血又流了出来,盈满了整个心房。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又来了,仿佛死了才可以甘心,厉晟尧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已经冷了好几度:“时初,静临休息的时间到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时初被男人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的,为什么短短一夜过去,他就变了一个样,她想不明白,得不到解答,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但是淡淡的说了句:“厉晟尧,既然陆小姐已经睡了,我们能不能出去谈谈?”
时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这样,难不成,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她挂了他的电话?她承认,昨天晚上她确实冲动了,无论怎么样,她该跟男人好商好量,哪怕是参加慕慎西的生日宴会,管他吃不吃醋,她征求他的意见就好了。
为什么一定要挂了他的电话,有些事情,越是想瞒越是瞒不住,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不是吗,她心脏里仿佛带出了一阵冷风,冷的她有些受不了。
“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如果没什么事情,你走吧,别呆在这里影响静临休息。”他一口一口静临,仿佛将时初关在了心门之外。
时初气得差点吐血,看着男人英俊淡漠的一张脸,她咬了咬牙:“我再问你一遍,厉晟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跟我闹什么脾气!”
男人听到这句话,唇角突然豪无预兆的一勾,像是拉出了一道残忍的弧线,他的眼神冷而凌厉,像是冻了一层薄薄的霜,又像是带着幽蓝的火焰,仿佛不把人烧死不甘心一样,他望着时初,目光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情脉脉,全是一片一片的刀锋:“你问我怎么回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时初,有些话,我不想跟你说得太明白,免得说出来,我们脸面上都不好过,现在,请你,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保镖了!”
时初气得浑身发抖,她就知道,只要有陆静临在,她一天都不得安生,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了时初,为什么还要有一个陆静临。
手指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直到感觉到肉被掐破了,她才完全冷静下来:“好,我走,厉晟尧,你以后别后悔!”
时初夺门而出,厉晟尧看着那抹消瘦的身影,眸子里的暗郁阴沉的化不开,仿佛染了一层淡淡的墨色,铺天盖地的朝他整个人压了下来。
赶她离开,比杀了他更难受。
可是若不是杀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有新生。
呼吸越来越急促,却最后吐出来的气,却是一声颤音,身边有一只小手突然猝不及防的拉扯住了他的衣袖,像是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最后拉住他的那一只稻草。
他突然豪无预兆的身子一软,整个人狠狠的晃了一下,陆静临突然不顾受伤的手腕抱住了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害怕:“晟尧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
那股子巨大的眩晕之感,让厉晟尧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而陆静临搂着他,女人的眼泪簌簌的扑落下来,从他的衣服里流淌进他的脖子里面,是那样灼热。
他目光怔怔的望着她,眼睛里的悲伤怎么也没有办法覆灭掉,他不知道说什么,也无话可说,却听陆静临压抑又隐忍的声音淡淡出声:“晟尧哥哥,对不起,我不该来,哪怕在四九城在难受又能怎么样,终归我一个人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我一来安城就害你跟四姐吵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来的,不该来……”
他想说,不关你的事情,静临,错不在你,错不在你,可是他说不出来。
眼底覆着一层灰,淡淡的透着绝望。
经过一夜,他早已经冷静下来了,也许初初知悉这件事情他会控制不住的想杀人,甚至恨不得跟慕慎西同归于尽,可是在手术室外呆了那么长时间,他早已经冷静下来。
可是这件事情无论怎么冷静,怎么否认,也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时初真的跟慕慎西发生了关系,或许这件事情不是她情愿的,可是它却扎扎实实的发生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甚至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那个混蛋强X了时初,又拍下了照片和视频,逼迫他就范,他大概是算准了,他永远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时初,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不得不说,慕慎西赌对了,这件事情,他永远不可能告诉时初。
可是,一靠近时初,他脑子里就没有办法不想起来昨天的那些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放下,还是不放下?
怎么办?
生平第一次,厉晟尧茫然无措了,脑子里像是火车辗过一样,疼的撕心裂肺,他望着陆静临苍白憔悴的小脸,无力的吐出一句话:“没事,不怪你,她想生气就让她生气嗓!”
去而复返的时初听到这句话气得差点吐血,厉晟尧,真有你的!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回来看他们两个在病房里面恩恩爱爱,结果没走几步,又碰到了周扬,周扬手里拎着水果,看着时初不虞的脸色,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时总,被人抛弃的感觉,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