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初好笑的望了他一眼,怎么想不通,这个男人怎么会若无其事问出这个问题,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难道心里不清楚吗?
更何况,她跟他都说明白了,有必要假装关心吗?
她唇稍掠了一层笑意,凉薄的不得了,那一瞬间,从眼底飞出来的颜色是显而易见的排斥:“厉总,发生什么事情都跟你无关,我现在很赶时间,麻烦你让让。”
“如果我不让呢?”厉晟尧面无表情的问道。
时初露了一个笑,蛇蝎美人一般的冷笑,她望着男人,眉眼仿佛烧出了一丝怒意,怒意从眼底蒸腾出来,很快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如果你不让,我不介意安城多一桩车祸。”
“时初,如果你现在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的!”厉晟尧说,她却骄傲不羁的挑了挑眉,笑着回了一句:“如果我今天不走,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说着,她发动了油门,脚尖一点,车子已经飞了出去。
厉晟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看着车子就要跟厉晟尧整个人擦肩而过,千钧一发之际,陆静临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突然飞扑了过来,然后一把推开了厉晟尧。
而时初的车子也狠狠的停了下来,发出尖锐的一道声响。
她突然从车子上下来,然后呯的一声甩上了车门,怒气冲冲的问道:“厉晟尧,你疯了吗!”他明明可以躲开的,如果他不躲,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时初不敢想象后果!
厉晟尧波澜不惊的望着她:“你不知道,我早已经为了你疯了吗!”
“厉晟尧!”时初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这个时候,陆静临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姐,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蛇蝎心肠,如果不是我看到,你是不是打算撞死晟尧哥哥!”
时初看着厉晟尧没什么事,无波无澜的眸光落在陆静临身上,却诚恳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没错,这次撞不死他,是他命大。”
“你——”陆静临被她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目光冷冷的盯着她。
时初却仿佛没感觉到一样,好脾气的笑笑,懒洋洋的反问一句:“我什么我,陆静临,你也想尝尝这个滋味?”
陆静临身子往厉晟尧身边缩了缩,像是被她吓到了,时初懒得多看一眼,不屑的勾了勾唇,然后上车,离开,车子开了不远,她的身体才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刚刚就差一点就撞死厉晟尧了。
时初走了之后,陆静临要去扶厉晟尧,厉晟尧却一把挥开她,声音是显而易见的不满和排斥:“我的事,不用你关心,哪怕是她今天撞死我,也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
陆静临被他这一句话气得浑身发抖,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这几年,他虽然没有说过喜欢,可是他对她的态度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自从他跟时初重逢之后,他的态度每况愈下,甚至连假装都不愿意假装了,他真的就那么讨厌他吗,还是说,他真的被时初蛊惑了心神。
都说爱情是一味蛊,若是中了这个蛊,便很难脱身,看来真的不假。
他宁愿死也要跟时初在一起,那她呢,又算什么,他今天跟慕慎西说的那一番话,都是假的吗?她竭力的控制自己的表情,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晟尧哥哥,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在乎时初不假,可是她在乎你吗,她从来都没有在乎过你,为什么你还对她死心踏地!”
这是陆静临头一次在厉晟尧面前说这种肆无忌惮的话。
也许是因为时初那一番威胁的话,也许是因为她实在是忍了太久了。
“因为她是陆时初!”那般轻抹淡写的语气,却仿佛说着最虔诚最用心的话,男人的眸色落在女人身上,深不可测:“记住你的身份,我让你留在安城的作用是什么!”
陆静临的脸色瞬间白到了极致。
正巧这时,周扬开着车子过来,看着这两人,仿佛跟吵架了一样,尤其是静临小姐,整个小脸煞白煞白的,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厉总!”
“你送静临小姐回医院!”厉晟尧说完这句话,伸手拦了一个出租车,扬长而去。
剩下的陆静临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直到周扬的声音传入耳际:“静临小姐。”
陆静临这才恍过神来,歉意一笑:“周扬,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说着,她转身也想离开,周扬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静临小姐,你不会因为这一点儿小挫折就退缩了吧?”
陆静临小脸上掀起了一阵嘲讽,目光漫不经心的瞅着他,冷冷一笑:“不然呢,周扬,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说真的,陆静临确实被厉晟尧方才那一句话刺激到了,他说,那是他跟时初的关系,哪怕是死在时初手中,他也心甘情愿。
第一次的,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
明明那个人不喜欢自己,她何必要死不放手呢。
看着陆静临小脸蛋上一阵惺忪的表情,周扬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一阵难受,明明静临小姐才是陪在厉总身边多年的女人,为什么厉总就被那个狐狸精迷了心窍呢。
不过,一切总会好起来的,他眼底荡出冷冷的光,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蛊惑着面前的女人:“静临小姐,你只需要再忍耐几天,我保证厉总一定会发现你的好。”
“你,什么意思?”饶是陆静临这会儿心如死灰,也被周扬脸上的坚定神情激的浑身一震,瞪大眼睛一脸怀疑的望着他。
周扬却不打算点破,反而露了一个安抚的笑:“静临小姐,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陆静临犹豫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然后周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陆静临上了车,他勾了勾唇,随即也上了车。
时初到了陆宝知会她的地方之后,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她吐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敲了敲门,陆宝安排的地方是在效区,一个不太明显的小院落里,如果不是有人注意根本不会发现这里面其实是藏了人。
很快,陆宝出来应门,看到时初的时候,赶紧请她进来:“时总,你来了。”
“人呢?”时初也直截了当,表情不像以往,冷冷的很有格调,整张小脸显得有一种冷艳逼人的味道,她本来就好看,若是不笑的时候,顶多被人戏称为冷美人。
“在里面。”陆宝领着她进去,进去之后,时初才发现这地方隐蔽性极强的,哪怕是有人找到这里,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离开。
换言之,这地方哪怕被人发现,也有万无全失的离开之策。
不由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地方,很不错。”
“时总说笑了,人就在里面,要进去看看吗?”陆宝含蓄的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张娃娃脸绷得紧紧的。
时初点了点头。
陆宝领着时初进去,门外还守着保镖,他开口说道:“把门打开。”
保镖开了门之后,陆宝陪着她进了屋子,屋子里坐着一对男女,正是上次带头闹事的家属,也不知道这两人最近过着什么日子,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时初进来的时候,那两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时初露了一个笑,漫不经心的活动了一下手腕,陆宝已经给她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了下来。
落坐之后,身子懒懒往后一靠,逼人的气势却从每一个毛孔里跳出来,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也有这种让人胆寒的时刻。
女人开口的时候,声音不高不低:“说,你们当初闹事是谁指使的?”
刚刚陆宝有说过,这一家人本来前段时间事情结束之后就举家迁出了安城,据说是彩票中了一大笔钱,足以使他们可以换一个更好的环境居住。
但是现在想来,那笔彩票中奖估计也是有人刻意而为的。
他们隐姓埋名到了其他城市,却被宝儿一点一点儿的渗透,慢慢的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了这一对夫妻。
那一对夫妻身子抖了一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选择闭口不言。
时初自然看到了夫妻两个交换的眼神,莫名笑了一下,双腿漫不经心的交叠在一起,身子微微前倾,说话的时候不紧不慢的调子,有一种烟雨人家的错觉,偏偏让人听出了一点儿威胁,慢慢的渗出来:“你们说了,我兴许还能从轻发落,你们若是不说,后果你们心里慢慢掂量一下。”
夫妻两个身子哆嗦了一下,其中男的开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好一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时初笑了,那一瞬间的惊艳从眼底冲撞出来,给人一种极致的好看,她扯了扯唇角,突然说起无关紧要的话题。
“对了,你们听说过我以前的身份吗?”时初葱白好看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腿上勾出一个圈儿,不紧不慢的敲着,仿佛一边在想,一边认真的说道:“我以前是金苑出来的人,处事手段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别人都说我八面玲珑,可是实际上,我却是一个自己不痛快,绝对不让人好过的那种人。”
那两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妻子咬了咬牙,然后一副打死我都不愿意说的表情,时初笑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幻一下,像是乌云蔽日,又像大雨倾盆,凉的瞬间扎入了心肺:“你们今天可以不说,我直接让人打断你们的腿,然后扔到监狱里,我想到时候随便安一个故意伤人,或者故意污蔑公司名声的罪名,也许能让你们下半辈子在监狱慢慢度过吧。”
妻子浑身一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丈夫一把死死的捏住,她似乎叹了一声,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时初依旧慢悠悠的打量着这一幕,这下子把关注点全部放在了妻子身上:“对了,听说你们有一个八岁的儿子是吧,因为你们逃亡的事情没有告诉儿子,把他寄放在一个亲戚那里,要不,我现在把他带过来,让你们见一面?”
然后她接过陆宝手中的平板,拿着孩子的照片在她们面前晃了一晃。
孩子一向是妈妈的心头肉,一看到时初手中的孩子有照片,这下子当妈妈的彻底hold不住了,不顾丈夫的反对,先一步站了起来,想去抢时初手中的平板,可惜时初反应快,把平板往后一扬,女人就扑了一个空,而陆宝按住她的双肩,将她重新固定在沙发上。
她眼神一颤,露出一丝绝望的光,最后受不了了,终于出声:“我说,我说,只要你不伤害我孩子,我什么都说。”
那声音明显因为孩子的事情打击的变了音调。
时初弹了弹手指:“算你有自知之明,说吧。”
其实时初本来不打算用孩子威胁这一对夫妻,可是谁让他们嘴巴严实呢,不威胁一下他们,他们也许永远不会说什么。
而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慢慢威逼利诱了。
其实对时初来说,用孩子威胁对方是最没品的事情,她虽然做各种行业的生意,可是从来都不屑于去赚钱孩子的钱。
这也是为什么,她开了会所,酒庄,名流餐厅,却没有涉及孩子的娱乐。
因为有些东西孩子太早沾了,会毁了他一辈子。
丈夫却不乐意了,突然站起来一巴掌煽在妻子脸上:“闭嘴,谁允许你开口了!”
妻子被打了之后,更加的不平衡,语气也大了起来:“我不管,我要保护我们的儿子,如果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跟你拼命!”
“咱们儿子不会有什么事!”丈夫本来不打算多说,但是这会儿也忍不住扬起了声调。
时初的目光微微一闪,望向了丈夫,然后陆宝叫了保镖,分开了两人,这一次她轻轻的站了起来,因为穿了高跟鞋的缘故,整个人的气场非常强大,能让人不寒而颤,尤其是一双凤眸勾出来的光,又冷又凉,更是让人后怕。
男人被保镖按在了沙发上,不由自主的想动一下身子,但是却动弹不得,不由惶惶不安的看着这个仿佛恶魔附身的女人:“你想做什么?”
时初轻轻的扯了扯唇角,目光微凉,如同二月的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说不说,如果你不说,我不保证你孩子还能不能活着,但是你如果说了,我保证你一家三口安全无虞!”
“你确定吗?”妻子不放心的追问道。
“我确定!”时初点了点头,一双凤眸里的光,幽不可测,如同滚了重重的云,又仿佛有一场大雨快要在她眼底汇聚起来。
空气里仿佛卷着一层压抑又难受的沉闷,静的仿佛一道呼吸都能隐约可闻。
女人望了一眼窗外乌压压的天际,不知道在心底做了多久的斗争,才终于缓缓的开口说道:“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时初没应,淡淡的望了她一眼。
妻子没有得到什么保证,或许她说这句话只是让自己的心情放轻松一眯儿:“其实我们也不清楚是谁让我们做这件事情的,他只说,如果我们一直坚持不同意拆迁,把时间拖得久一点儿,最好因为这个事情把整个问题闹的人人皆知,陆航国际因为这事情身败名裂,事成之后许我们荣华富贵,刚好我爹年纪大了,精神有点儿不正常,那天跟你们拆迁部的人吵架之后,那个人又找上了我们……”
时初仿佛没受到什么影响,目光依旧淡淡的,又像是勾了一层雾气:“那个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他,我只见过他一面,而且他来我们家的时候一向是晚上,其他时间都是电话跟我们说这件事情的。”女人似乎回忆了一下,才认真的说道。
时初按了按眉心,又问了句:“电话号码还有吗?”
“在那个手机上。”女人望了陆宝一眼,后者会意,拿出一个手机,让她确认一下是哪个号码,结果这个号码拨出去,已经显示为空号。
时初的目光陡然一变,染了一层凉,女人大惊失色:“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确实是用这个电话联系我们的,对了,他还给我们打了一笔钱过来。”
她点了点头,让陆宝去查这笔钱的进账明细,陆宝应了一声。
问了半天,也没有问出所以然来,唯一的线索就是银行的交易明细,最后时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从手机里划出一张照片:“你们看看,是这个人吗?”
当时厉晟尧在警察局里备案之后,把那个凶手的照片描绘出来之后,后来时初也留存了一张,试图用自己的关系网去寻找这个人,结果一无所获。
这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暂时没有任何的踪影。
时初想,这个人或许不止一层身份,当然,也可能是他确实躲了起来,让人查不到他具体在哪儿,但是只要他出现,一定会找到他的。
妻子看了一眼,立马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没错,就是他!”
丈夫听到这个声音绝望的点了点头,但是碍于陆宝在这里,他什么也不敢做,毕竟陆宝亲自抓住了他,他自然见过这个男人的功夫,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当时他转给我十万块钱,说是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没有办法让你们的工程进行下去,拖垮陆航国际。”女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时初眉锋一变,像是划了一道利刃,短短一句话,她已经听出了对方的深意,因为现在政aa府对旧改项目卡得特别严,如果折迁的事情一直没有完成,是没有办法立项的,政aa府那不会批阅文件,所以,这个工程可以无取期的延长下去。
曾经安城有一个出了名的旧改,因为钉子户的原因一直没有办法拆迁成功,好好的一个集团公司,硬是被拖得苟延残喘,没想到对方也想这么干。
对方到底是谁,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会这种阴损的方法。
陆航国际虽然不会因为一个度假村的项目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可是陆航名下毕竟有好几个项目,倘若一个项目资金周转不过来,会连累的其他项目也会产生问题。
看来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垮整个陆航国际啊,甚至不惜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宝儿,请这位女士去隔壁,我有话跟这位先生好好聊聊。”时初让陆宝把那个妻子带到其他地方,一是为了她的安全,另一方面,她想知道的东西更多。
看样子,女人对整桩事情了解的不详细,反倒是这个男人,知道的可能多一点儿,方才妻子说了那些多,男人已经有些微微动摇,如果让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她相信丈夫一定会忍不住透露更多的实情。
毕竟从方才的举动上来看,丈夫应该是挺爱这个妻子的。
分开两人之后,时初让陆宝把两人单独关押几个小时,然后再让两人聚在一起,经历过一夜之后,想必两人会有很多话要说。
趁着这个机会,她想,这两人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该透露了。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要查清楚那个银行的汇款明细,次日一早,陆宝通过银行的一些关系,拿到了这个汇款明细,而时初看了一眼,脸色倏地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