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吴志刚的儿子
晚上三儿请大家在菜籽湖大酒店吃饭。老宋吃完饭就开车回去了。三儿想留老甘多住一晚上,送走老宋后,三儿叫小丽到吧台开了三个房间。小丽拿房卡回来时,许姨问:“没拿钱怎么开房间哪?”小丽低眉说:“三儿叫我开了帐户,有卡,我把钱都存里边了。”三儿得意地笑着:“都会刷卡了。老汪不是给你钱了吗?”小丽说:“高姨带我去银行存了。”
“你爸说得对,”许姨点点头,“跟三儿好。听三儿话知道吗?”
小丽点点头。三儿带大家往酒店大楼门口走,解释说:“那钱不是我给的,都是人送的礼钱,小丽挣的。”许姨歉意地说:“你花的钱比人送的礼多哪去了。”三儿笑笑:“我那不是高兴吗?都说小丽是我心肝宝贝,小丽考一中,我不该花钱哪?我现在还不会刷卡呢。童林带小丽存的钱,叫小丽平时现金别带多了,刷卡消费安全。今晚就算小丽请你们了。”
然后大家又聚集到房间里聊天。许姨又问起老甘的情况。天和插手坐一边,看着脚尖一言不发。老甘说完后,三儿忍不住问天和:“天和,你怎么开出租了还不说话?”天和瞥了三儿一眼,木木地笑笑。三儿说:“叔那时候说你,石磙压不出个屁,别让叔说着。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话比我多。叔已经走了,你就别乱七八糟地想了,打起精神来,活出个样子给叔看看。手上钱花得差不多了吧?好样的,叔知道肯定高兴。你说叔在世的时候你也这样多好?唉,这话就不说了。怎么着,就这么在城关呆着?不回去?”天和摇了下头。
“有件事没跟你说。”许姨插话,“我来那天见到那女孩子了。”
三儿点头道:“冯秀敏。”许姨又说:“我看那孩子不错,见面就叫姨,亲亲热热的;看样子也是过日子的孩子,不花哨;个子是不高,天和个子也不高,配天和够了。我问她父母知道不知道,她说开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父母说,你们俩这么要好,打都打不开,都住一块了,那就谈吧。那也不能光谈哪,还得过日子,过日子得有过日子的东西。她父亲说他什么都不要,也没东西陪嫁。他家经济还行。天和说他哥在城关开烟酒店,她父亲在菜市场卖菜,租了个摊位。你给天和买了出租车,有出租车就有依饭碗了,天和说开出租挺挣钱的,就是天和白天还不能开,拿车本不到一年呗,等过了一年,更好些。”天和插话:“钱我会还的。”三儿嗯了一声:“有这个决心就好。姨你接着说。”许姨接着说:“秀敏在玉器厂上班,两个人过日子行。就是他家有个条件,在城关买套房子,有房子马上结婚都行。”
“这要求不高,”三儿说,“哪个父亲都为女儿着想。我错钱。”
小丽又拽拽三儿:“把我钱给我哥买房子。”老甘感慨地点点头。许姨抬眼看着小丽,眼睛又红了。三儿搂紧小丽,欣慰地笑着:“我伯老说,一家人什么时候都是一家人。”天和扭头看着房门,眨眨湿润的眼睛:“不要你们的钱。我跟她说好了,买房子钱自己挣。”
“好小子。”三儿抬胸吁了口气,“这他妈才是吴志刚的儿子。”
许姨哭出声来:“早先跟你爸怎么不这么说?”天和惭愧地低下头。老甘撑撑眼皮长叹一口气说:“小许,过去的事,不提了。孩子,不经事长不大。天和到底长大了。”
“你妈,”三儿捏脖子对天和说,“小丽,我负责,不用你管。你跟冯秀敏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买房子钱我出。我也不说给你,借给你行吧?你们俩慢慢挣,有余钱再还。房子肯定还要涨价,赶紧定一套。翠园小区在桐子南路北头的东面,多多爸爸参与开发;纪叔开发的小区叫什么我还忘了,翠园对面。这两个小区位置不错,离市中心不远,以后开发的房子位置就没这么好了,城东城西近期开发的可能性不大。明天带你妈到售楼处看看,把冯秀敏也叫上。看好了跟我说,我找人给你定。多多天天在酒店工地上,直接找她也行。”
“还不谢谢三儿!呆子一样。”许姨翻了天和一眼。
“谢谢了三儿。”天和扭过身体,生怯地看着三儿。
三儿摇摇头:“不用谢。我还有话说。”天和紧张起来。三儿又说:“我刚才说,你妈小丽归我管,其实你妈不用我管,你妈有退休工资,你妈还上班。但你心里一定要记着,你是儿子,你是哥哥,你有妈,你还有妹妹,对她们好点,至少把自己的事管好了。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要成家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有事跟你妈商量商量。其实有些事不是坏事,非憋着不说,好像家里人都跟你过不去一样。”天和嘀咕道:“三儿我记住了。”三儿吁了口气:“这些话本来不该我说,我们是同辈人,我没资格说你。那不是我跟你从小一块儿长大吗?我比你还大两岁,叔在世的时候看得起我,当我同辈人看。你要是觉得我说得对,你就做给你妈看,做给你爸看。”许姨赶紧插话:“对,对,做给你看。”
许姨带天和和小丽回房间之后,老甘垂头丧气地说:“天和还是懂事的。我那狗日的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三儿摸出烟,掂出一支递给老甘:“那狗日的找到你了吗?”
“找不到我的。”老甘摇摇头,凑近三儿递过来的打火机点上火,“我在太平圩只有我爸妈知道,我妹妹都不知道。昨天跟小许打过招呼,不跟人说。早跟小方他们打过招呼。狗日的到他外公家去过,问他外公,没告诉他。三儿,厂倒了,好端端的一个厂哪。他也不给人房租,房东说,不给房租就把机器卖了,不卖也生锈了。不管他了,不管那狗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