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讶然中,高墨言抱着杜若锦回了墨言堂,将她安置在床上,转身功夫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杜若锦紧紧扯住,闭着眼睛喃喃说道:“不要走……”
高墨言心里一动,看着杜若锦紧蹙眉头,额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似是痛苦到难以忍受。高墨言从铜盆里绞了一方温热的帕子,慢慢给她擦拭着。
顾大夫匆匆而来,为杜若锦诊治。高家虽是世代为医,可是到了高墨言这一辈,高老太医曾经下令,高家子孙世代不能为医,兄弟四人竟是谁也不曾学医。究竟是为什么,没人敢去向高老太爷跟前相询。
顾大夫是高家聘来的大夫,也是亲眼看着高家四子长大的,他这次进了房门,听见杜若锦在床上“嘤嘤”出声,已是大骇,抬头看高墨言时,高墨言波澜不惊,淡定如常。
顾大夫强压着心头的惊异给杜若锦把完脉,说道:“二少爷,二少奶奶只是偶感风寒,我去开个方子,喝上两副药就不碍事了。”
高墨言松口气,看见顾大夫转身欲走,忙唤住他:“顾大夫,且留步。”
顾大夫心里一惊,他在高家当差二十几年,一向秉承不观不言的原则,立即说道:“二少爷请放心,二少奶奶的事我不会多言语一句。”
“顾大夫,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件事。”
高墨言对着顾大夫低低说了几句,顾大夫神色不安得离去了,绿意也跟着去拿开方子抓药。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杜若锦和高墨言。他看着她黑密纤长的眼睫毛闪动,嘴唇紧紧得抿着,竟然有种心疼的感觉,握住杜若锦的手也不自觉得加大了力道,无意中看到杜若锦紧锁的眉头,高墨言才猛然间松开手。
绿意将汤药端进来,有意无意地往高墨言的手里递去。高墨言接过药碗来,突然觉得有些羞恼,将药碗又推给了绿意,力道之大让药从碗里洒出来一些,高墨言看也没看拂袖离去。
杜若锦喝了药,又沉沉得睡了过去,到了傍晚才醒过来,绿意去给杜若锦倒茶,房门冷不丁被人推门,是大少奶奶带着珠翠来了。
柳氏表情奇异,上上下下打量着杜若锦,尖声说道:“看来高家又要出大事了,顾大夫刚才给老太爷回话,说咱们高家二少奶奶的隐疾说不定能治过来。”
珠翠在柳氏后面,谄媚说道::“大少奶奶,顾大夫只是说有可能,又没说一定能治好。”
柳氏冷哼一声:“我就从来没有听说,自小的聋哑还能治过来的,除非她装聋作哑。”
杜若锦心里凛然一惊,硬是装出没听见的模样,抬起头还朝柳氏微微一笑,柳氏鄙弃得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一眼。
“绿意,你进高家已有不少时日了,应该清楚高家是谁在管家。你的心该靠着哪一边,你可要想清楚了。”
绿意不敢答话,垂着头卑微地站在原地。
柳氏凑近了些,在绿意的耳边说道:“你还记得银针吗?我让人捆住她的双手沉在了湖里。我今天之所以敢告诉你,就是要你明白,知道了别人的秘密,就活不了了。”
绿意脸色煞白,她怎会不明白柳氏话中意思?当初银针知道柳氏逼珊瑚跳井,柳氏杀死了银针,现在绿意又知道柳氏杀了银针,她如果不投靠柳氏,她也是死路一条。
绿意兀自苍白着脸站在那里,有些惶恐得看向了杜若锦。
“大嫂怎么有空来墨言堂?”门口突然传来高墨言的声音。
柳氏回过头看到高墨言眼神犀利地走进来,心里一惊,赔笑道:“顾夫人说弟妹的隐疾能治好,我心里头高兴,就过来瞧瞧。”
“谢大嫂好意。墨言堂茶冷饭凉,就不招待大嫂了。”
柳氏没好气地看了高墨言一眼,冷哼一声,带着珠翠离开。
高墨言回道:“谢大嫂一片好意了……”柳氏剜了高墨言一眼,哼了一声走人了。
高墨言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杜若锦,不无讽刺得说道:“怎么?装聋作哑这么委屈,整天遭人白眼辱骂,不辛苦吗?”
杜若锦靠在床头,拥着一床锦被,望着高墨言,认真说道:“如果我说,我没有装聋作哑,我只是突然能开口说话的,你信吗?”
高墨言被杜若锦正色的表情一怔,随即发出更加嘲弄的声音:“是不是我如果说信,你会在心底得意,高兴又骗了我一次呢?”
杜若锦不屑得说道:“高墨言,你不要忘记,你我拜堂之前从未相识,我就算是装聋作哑,也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高墨言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不无讽刺地说道:“装聋作哑这么委屈,整天遭人白眼辱骂,不辛苦吗?”
杜若锦靠在床头,拥着一床锦被,望着高墨言,认真说道:“如果我从进门时没有装聋作哑,还能活到现在吗?”
“你还很得意?”
“高墨言,你不要忘记,我们拜堂成亲之前从未相识,我就算是装聋作哑,也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难道你娶妾进门,就是理所应当的吗?”
“让你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人装聋作哑两年,真是难为你了。”高墨言气到拂袖而去。
杜若锦本想叫住他,可始终没舍下脸面,但因不知他与顾大夫如何商议的,不得不又出门寻他。
杜若锦依稀记得高墨言夜宿的地方,绕过三道回廊后却迷了路,偏偏她还不能找人问路,只好摸索着往前走,路过笔锋堂之时,听见里面正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