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韩成等人坐在这里正在吃饭。
韩成的面前是一碗放了糖的甜豆腐脑。
用调羹稍微用力搅拌一下,舀起一勺凑到嘴边喝。
看似凝固成一块的豆腐脑,实际上入口即化。
糖的甜味,配合着豆腐脑本身所以拥有的味道,涌入到口腔之中,给人一种极为享受的感觉。
对于韩成来说,豆腐脑与糖,简直就是绝配。
不过,在这北地,这样的异端并不多。
这里的人更加喜欢吃放上一些葱花与酱料之后,制作出来的咸豆腐脑,觉得这样的豆腐脑吃起来才是真正的美味。
放糖吃甜的人,都是异端,至于更为过份的、放醋吃酸的人,那更是异端中的异端。
好在这个时候相互之间的争斗并不是太过于激烈,且韩成又是青雀乡团的都尉,所以才能坐在一大群吃咸豆腐脑的人群之中悠哉悠哉的喝甜豆腐脑。
若是放在后世,这样嚣张到极点的做法,整个人早已经被架到了火上,且浑身都散发着肉香了。
喝了几调羹豆腐脑之后,韩成伸手从面前装馒头的筐子里面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包子吃了起来。
一口下去之后,混了一些肉沫的萝卜馅就露了出来,散发着热气和香味。
乡团里面中的众人也都是一调羹豆腐脑、一口包子吃的香甜。
对于这样的食物,他们怎么都吃不够。
到了青雀乡团分批休息的时候,哪怕是平日里最为抠门的兵卒,都会花上一些钱,提前让乡团之中的厨子给自己蒸上一些这种包子带回去,给家中的人食用。
看着家中的人异常欢喜的吃着自己带回去的包子,乡团之中的这些人心里就别提有多美气了!
包子,在这个时代早已经有了,不过都是用死面包出来的。
青雀乡团所食用的包子,则是用发面蒸出来的。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待遇,全赖他们有一位炊事兵出身的都尉。
这个时代的人吃面食的时候,吃的都是死面。
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喜欢吃发面制品,而是因为在这个时代酵母菌还没有和白面结合到一起。
其余方面的事情或许还能难为住韩成,在吃这方面,是真的难为不住他。
他先找刚刚开封的老酒坛子,然后用一块和好的面在酒坛上面不住的沾。
多沾了一些之后,面里面也就有了酵母菌。
当然,这个时候里面的酵母菌还不多,发面的效果不怎么好。
不过随着和面次数增多、留下的老面的次数也一次次的增多,用来发酵也就越来越好了。
不管是用来蒸馒头还是蒸包子,亦或者是贴发面饼子,都极为的美味。
吃过了用发面做出来的这些食物之后,人们就再也不想去吃用死面蒸出来的包子、馒头等食物了。
就算是出身关陇、自认为吃过了诸多美味的李靖李郡守,也对这些食物赞不绝口。
并顺便将之前吃过的包子、馒头这些东西给归结到了猪食的行列之中。
堂堂李靖,拳头大小的包子,他一人一顿就能吃七八个……
当然,生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是吃不了纯白面的,麦子都是放在磨上使劲的磨,一遍又一遍,以至于到了最后,里面还会有麸皮。
不过,这些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依旧是极为难得的无上美味。
如今的青雀乡团,早上喝豆腐脑或者是豆浆,已经成为了常态,众人对于这样的改变是持着异常欢迎的态度的。
毕竟在以往的时候,他们都是直接喝的井凉水……
秋收跟秋种是连接到一起的,豆子这些收割打晒收到仓中之后,农人们马上就开始在地里翻地,为接下来的种植麦子做准备。
韩成家如今已经有了牛,再不用如同以往那般需要人拎着钉耙等工具,进行大规模翻地了。
不仅仅人轻松了,地也被耕得很深,可以预见如果明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的话,地里的收成一定会被之前好。
母亲韩萧氏看着收割回来的庄稼,看着正在被雇工赶着自己的牛在耕着的地,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韩成将家里赚的诸多钱财交给她的时候,也没有见她这样欢喜过。
忙忙碌碌之间时间悄然而过,大规模的耕地播种已经彻底结束,
地里面的麦子钻出了嫩芽,绿油油的。
树上的叶子掉落的更多了,放眼望去,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有些萧瑟。
远方,有人在这个时候于道路上行走。
一行人穿的都是破破烂烂、人也消瘦,带着满身的疲倦,看起来跟花子没有什么两样。
众人这样沿着道路行走,在行走的途中不时有人从队伍之中脱离,朝着其余的小路走去,小路的那边连接着村庄,村庄里面,有着让人魂牵梦绕的地方。
一个男子与其余人告别之后,就也单独朝着一处走去。
不过跟其余人走上小路不同,他所行走的,依然还是大路。
这人有些疑惑,自己出去了这一两年的时间,变换怎地就这般的大,连路都扩宽了这么多?
长久没有归家,思家心切之下,他倒也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这扩宽的路上,确认了自己走的路没有错之后,他瘸着一条腿,走的更快了。
自己离开家,家中只余下了妻子、幼子、幼女,没有一个顶梁柱子,这两年下来,也不知道过成了什么样子,吃了多少苦。
想起这些,韩立就是忍不住的一阵儿揪心。
这还不是他最为担心的,他最为担心的是,他回去之后,她们中的哪一个会不在了。
如果真的这样,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只要人还在,他就不太担心,自己这次虽然瘸了一条腿,但身子还没彻底垮,如今自己回来了,哪怕是用嘴拱,也一定要家里人拱出来一些安稳的日子来。
他心里想着这些,伸手在绑在身前的包裹上面,用手摸了摸,里面有一些衣物,衣物里面包裹着一个小小的坛子。
“兄弟,咱们回来了!”
他低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