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页上这样记载:允红豆, J市人,1916年生,出身名门望族, 著名抗日将士, 当代著名油画家、军旅艺术家。1930年赴俄罗斯皇家美术学院学习, 1934年参加红军长征, 1936年认识了时任红军最年轻将领姜子炎, 1937年被派到红四方面军办文艺训练班。1938年,与姜子炎结婚,先后诞下一子一女。
抗日战争期间, 允红豆历任根据地燎原艺术学院、原野艺术学校校长、党总支书记等职。解放战争时期,历任A市文联副主席、文工团团长等职。建国后, 曾任A市委文委书记, M大美术学院首任院长、党委书记等职。时任国内中央直属画家协会名誉主席。
入思看着网页上允红豆慈眉善目的脸,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弱女子, 居然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抗日将士,而且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奇女子。
入思很晚才上床睡觉,临睡之时,收到短信,是方池墨的, 很简洁的三个字, “恭喜你!”
这个人, 今天一直绷着脸, 这会才想起来恭喜她, 她回复两字:“谢谢!”
许久,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 手机又响了,“那幅《海获》也是你的,是不是?”
他也看出来了,心,忽然就像那一片柔软的泥土,长出了美丽妖娆的花儿,原来,他还是懂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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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热而漫长的夏天过去之后,时光飞逝,在忙忙碌碌的奔波中,天气转凉的同时,也迎来了大二的初秋。入思仍然是重复着大一的生活学习模式,上课、打工、家教、画社,偶尔和方池墨、沈珏吃饭。
初秋的天气,干燥,多风,吹落了一地的秋叶,任清洁工怎样的打扫,都赶不上秋打落叶的脚步。这天下午下了课,入思和尹楠一路去上自习,夜幕降临时,两人打算去食堂吃饭。步出教室时,入思的手机响了,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吴哓哓的电话,于是接了起来。那头的吴哓哓的大嗓门便直捣她耳鼓,“入思,你晚上有时间吗?林朗说要正式请你们吃饭。我一会给尹楠、蓝茜打电话。”
她知道林朗是吴哓哓的青梅竹马的男友,“嗯,有时间的,我和尹楠在一块,你叫上蓝茜就行了。”
吴哓哓将饭店地点说了之后,便挂了电话。自从大一吴哓哓在她们面前承认了有男友之后,她们几个一直没有机会一睹其人,吴哓哓面对她们时常催促她将男友带出来遛遛时,总是护短,“他很害羞的,你们别吓着他。”然后她们无语,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所以她们也不急了,没想到在她们不急了之后,某人反倒主动了。
她和尹楠赶到市区的一家装修中档的饭店时,吴哓哓、林朗和蓝茜已经到了,林朗是个胖胖的男孩,和吴哓哓很是般配,话不多,确实如吴哓哓说的般,很是腼腆,说话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话,惹女友生气般,时不时地看吴哓哓的脸色。
吃饭间隙,她们三个才知道,今天是林朗的生日。这个不靠谱的吴哓哓,什么消息都没透漏,她们几个根本什么准备都没有,真是失礼失大了。入思很生气地瞪了吴哓哓好几眼,似乎非要把她身上盯出几个窟窿来才罢休,人吴晓晓不买账,照样欢欢喜喜地与饭桌上的食物搏斗。
最后,还是尹楠想出了对策,由她们几个请林朗去KTV唱歌。蓝茜打电话去预约,今天周日,去唱K的人很多,打了好几家KTV,都被预定满了。
“要不,我们去皇朝吧?去见识一下本市最豪华的KTV。”吴哓哓停下筷子,一脸的期待。
“好啊你个吴哓哓,可真会挑地方,谁不知道皇朝消费的贵死人啊!”尹楠叫道。
吴哓哓嘻嘻地笑,“不是没见识过嘛!说不定还可以看到名人,AA制,怎么样?”
于是,吃完饭,他们几个打的去市里最热闹的“皇朝”。
皇朝是A市最鱼龙混杂的地方,是黑白两道、娱乐明星、有钱公子、名媛经常出没的地方。位于市中心交通要道。几十层高的大厦,皇朝占据了十层,夜总会、酒吧、迪吧、高级餐厅、会所、KTV,总之时下最受欢迎的娱乐方式都涵盖了。
入思从未去过如此豪华的场所,以前高中毕业时,班里有在KTV聚会,但是高中生没什么钱,去的KTV便是价格最便宜,也最简陋的。而今,站在那个从一到十层都闪烁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的大厦下,“皇朝“两个金色大字把她的眼睛晃了晃。
进得一楼是一个音响震耳欲聋的迪厅,这样的惊天动地的音乐及满场的人声鼎沸,入思觉着她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服务生很快上来,验了他们的订单号后,便领着他们从侧门的电梯直上4楼的KTV。4楼的隔音效果极是好,一楼的声音便给隔开来。一出电梯,满眼是金碧辉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玻璃与大理石砖镶嵌的面墙,一条长长的廊道,两边分隔出大大小小的包间,服务生问了名字之后,将他们引领至走廊最尾端的一处包间。
吴哓哓是典型的麦霸,平时在洗澡的时候,总是哼上几句,如今逮到了机会,更是麦克风不离手,无论是什么类型的歌曲,她总能唱出七七八八。入思向来对KTV不热衷,唱了两首,便坐在电脑前当起了点歌员。无聊的间隙,便频繁地喝水,因为喝了许多白开,整晚她都在往厕所跑。
尹楠终于忍受不了,“入思,你是不是肾虚呀,老跑厕所?”这一句“肾虚”让林朗闹了个脸红。吴哓哓又护短了,“小楠,说话要注意啊,可别吓坏了我们家朗朗。”
朗朗?可真是肉麻腻歪,众人恶。
在她今晚第五次跑去厕所的时候,听到隔壁厕位一女生在狂呕,听声音很难受的样子,她不禁担心,走过去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反应,她加重了敲门的力道,门却自动开了。一女子跌坐地上,头发凌乱,遮住了脸。她蹲了下去,拍拍她的肩膀,“你还好吧?”对方似乎是喝醉了,不搭理她。她看着满是水渍的地板,在这么凉的天,坐潮湿的地板上,很凉,于是伸手想扶她起来。没想到那女子一个甩手,将她的手挡开,力道还挺大,生生将她的手甩上了马桶的壁沿。她顾不得手痛,硬是将那女子扶了起来。
扶着女子走出去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一个男子,长身立玉,气质丰华,模样有几分眼熟,男子看到她扶着的醉酒的女子,眉头拧起,出口责备,“谢之梦!你到底怎么了?喝成这样?”
入思闻言,吃了一惊,没想到她扶着的女子居然是谢之梦,一向乖乖女模样的谢之梦居然喝成这番烂醉?
男子看了看她,疑惑道,“你是?”
“噢,我看到她倒在里面,醉的很严重的样子,就扶了她出来。
“那真是谢谢你了。“男子从她手里扶过谢之梦,感激地向她道谢。
她笑笑,准备离开,转身便看到了立在狭长的通道里的那个人,远处的走道灯光昏暗,她眯了眯300度的近视眼,仍然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俊挺的轮廓,那个人走了过来,在离她几公分处停了下来,旁边的壁灯把他的脸衬得比月光还撩人。
“师兄!”她打了声招呼。
他也看到了她,眉毛微挑,“云入思?你怎么在这里?”口气很是不愉。
她懦懦地回答,“有个朋友生日,所以来唱K。”
“云入思?!”谢之梦挣脱那男子的手,踉跄地走到她跟前,伸手抓住她的肩膀,猛摇晃,“云入思,怎么到哪里都会见到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入思被谢之梦脸上狰狞的恨意给吓到了,一下子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谢之梦狠狠地推倒在地,额头狠狠地撞在大理石材质的垃圾箱凸起的棱角上,剧痛,从额前传达四肢百骸,她用手捂着剧痛的额头,看到温热的血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流,然后眼前一黑……
“入思!“方池墨奔了过来,将她抱了起来,转头狠狠地盯着谢之梦,谢之梦被他眼里的寒光流转的怒意惊醒,她从未见过方池墨这样骇人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
那男子赶紧扶住她,同时担忧地看向入思,“阿墨,她——”
“谢之年,管好你的妹妹!”方池墨抑制住满腔的怒意,朝男子吼道。
谢之年也从未见过方池墨这般的愤怒与失态,即使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他也从未如此表露自己的情绪。
“小梦,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他看着方池墨抱着入思疾跑的背影,转头责备起自己的妹妹。
谢之梦犹自处在刚才的恐惧与惊慌中,蹲了下来,不发一语。
谢之年像是起来什么似的,将她扶了起来,“小梦,你说刚才那女孩是云入思?”
谢之梦依然沉默,长发遮盖下,脸色阴沉,手紧握,指甲深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痛。她满脑子都是下午的时候,方池墨决绝的脸。